第575章 祈禱她平安無事
太皇太后陷入當年的回憶中。
當年明知她有母儀天下的命格,明孝皇后卻一直反對她入東宮,而是極力促成她和二皇子的婚事。
其實她也大概知曉了,世上的父母多偏心,即便都是自己親生的兒子,在明孝皇后的心裡,只怕二皇子的地位要遠勝過瑞太子。
那時候她的確有些不甘心的,二皇子雖好,她入了王府還是正妃,可離著母儀天下地位卻很遠。
若是能入東宮,哪怕只是個側妃良娣,那也離著那個位置要近一些。縱然明孝皇后寵愛幼子,卻也不會過於支持幼子取代瑞太子的儲君之位。
只是人的一生終歸都有自己的命運,後來種種,都是她最初不曾想到的。
「你是不是也打算讓我做第二個瑞太子?將我也很毒死?」宇文暉定定的看著太皇太后。
太皇太後端著酒杯的手一頓,「怎麼會呢?他是我的敵人,我自然容不得他,何況當年明帝對這個長子尚有惻隱之心,只有他死了才能一了百了。」
當年瑞太子雖然因巫蠱之事入獄,甚至被廢除儲君之位。可到底是明帝精心栽培了多年的儲君,又是自幼寄予厚望的嫡長子,自然還是很有些感情的。
一旦明帝顧念起情誼來,瑞太子未必不會被重新立為太子,那麼她之前所有的努力便都白費了。
所以她不能讓瑞太子活著。
「而你是我的恩人,若是沒有你,當年他也不能坐擁天下,我自然也無法成為皇后。我怎麼會殺你?」太皇太后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只是如今朝中複雜,還要再委屈你在這裡住些日子。」
「那個孩子是否真的平安?」宇文暉問道。
「阿啟既然答應了你保那個孩子平安,他自然不會食言的。看來你還真是在乎那個孩子的安危,倒是芮兒呢?她好不好?」太皇太后緊盯著宇文暉,「你既然帶著她離開了京城,是否將她安頓好了。」
她實在沒想到宇文暉會有反心,竟然還帶走了芮兒。
若是芮兒在京城,無論到怎樣的地步,她還能保住芮兒一命。可芮兒既然離開了京城,如今好不好,她便是不知曉,也多管不了。
本來好好的日子,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真的像是做夢一樣。
芮兒好好的做她的誠郡王妃本來也很好,只要等芮兒生下兒子,她便能想法子將芮兒的兒子立為郡王府的世子。
芮兒的一生自然一直是富貴尊崇的。她雖沒能如芮兒所願,讓睿兒嫁給阿啟,到底能為芮兒考慮的都考慮了,實在也不算虧待。
誰曾想不僅是宇文暉有了反心,竟然連誠郡王也死了,真是令人唏噓不已。
「芮兒……她在蕭崇的手裡。」宇文暉眼中閃過傷痛。
太皇太后猛然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芮兒在蕭崇的手裡?你是不是瘋了?」
芮兒在蕭崇的手裡,他竟然還敢為了那個幼子返回京城,就不怕蕭崇殺了芮兒?他如今身陷囹圄,在蕭崇眼裡必然已經是廢人了。既然是廢人,自然也不必留著芮兒為質。
果然在兩個孩子里,宇文暉還是選了那個在襁褓中的幼子。
她本還以為這些年宇文暉都很寵愛芮兒,到底所有的寵愛都是有限度的。在男人眼裡,一個養育多年的女兒竟然沒有一個年幼的兒子重要。
就因為兒子能延續香火?他便如此捨棄了芮兒?
「我未曾想到,你竟是這樣心狠的人。」太皇太后咬牙切齒,「芮兒在你身邊多年,你竟然捨棄了她。」
「只要我在祁國還有用處,蕭崇就不會傷害芮兒。而該怎麼辦,都全看太皇太后的了。」
「你竟然拿芮兒來威脅哀家,宇文暉,你好大多的膽子。」太皇太后將酒盞擲在了地上,目光如火的瞪著宇文暉,恨不得將很此人燃燒殆盡。
她實在是低估了這人的狠毒。
「這些年你也虧欠芮兒良多,為了保住她的性命做些事,於你而言並不難。」
「你還真以為你離開了大牢,蕭崇便會覺得你有用處?」太皇太后苦笑。宇文暉雖和蕭崇勾結,並未出兵漠北,可也沒在祁國鬧出什麼亂子來,可以說無功於蕭崇。
這樣一個人,在蕭崇眼裡,只怕是廢物無疑。縱然宇文暉官復原職,蕭崇還真會相信此人有用?
「至少會比我在牢中有用。」
「我會儘快讓你離開刑部大牢,不過你也最好祈望芮兒一直好好活著,否則我要你和那個孩子的命。」太皇太后緊盯著宇文暉,看進宇文暉的眼中去。「你的命可遠不如芮兒來的重要。」
「蕭崇不會輕易對她下手的。」
「但願真是如此。你想要活著,就一直向上天祈禱芮兒能平安無事。」太皇太后說完便匆匆出了牢房。
看著牢房的門重新鎖上,宇文暉才開始吃著桌上的食物,夜裡寒涼起來,食物也已經冷了。
想著近來所行之事,他又飲了兩盞酒。到底是老了,行事越發不如當年乾淨利落了。
他雖和蕭崇勾結,卻也的確為首為我,有所猶豫。一旦謀逆,便是成王敗寇。贏了自然一切都好,可一旦輸了,便是身家性命不保。
這些年來養尊處優,他也的確是享受了很多王位帶來的尊崇。
他的確是有野心的,一直就有,只是一直都不曾做什麼。總想著等時機成熟,可這一等,卻是漸漸消磨了鬥志。
他本來想過的,軒轅晟死後,若是芮兒能成為攝政王妃,今後他的外孫能成為帝王。帝王也流淌著他們宇文家的血,他便也不著急多做什麼。
只是陰差陽錯,芮兒卻是嫁給了誠郡王,再無緣於後位。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再忍耐。
當年義兄能登基為帝,他幫了那麼多的忙,雖說也被冊封為祁國以來唯一的異姓王。可人心本就是難以知足的,憑什麼別人能坐擁天下,他卻只能俯首稱臣?
終歸還是那一點不甘心,慢慢的都變成了心裡的孽障執念。權力迷人眼,這世間,誰又真正能掙脫權力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