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夢遊
小心翼翼地走了幾步，周景才發現那個背影非常熟悉，像是苗春綉，他暗自舒了口氣，卻又有些奇怪，現在已經接近凌晨一點鐘了，她不在卧室休息，黑燈瞎火的，來客廳里做什麼？
帶著疑問，周景悄悄走過去，卻見苗春綉身穿白色弔帶裙，一頭烏黑柔順的秀髮披散在肩頭，光著腳丫，弓著身子，雙手空無一物，卻來回揮動，緩緩向前移動，倒像是專心致志地拖地。 ***
「夢遊？」腦海中忽然劃過一道閃電，周景有些哭笑不得，把手裡的煙灰缸輕輕放到茶几上，目光落在那張雪白俊俏的臉蛋上，仔細瞧去，發現苗春綉半睜著眼睛，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到來，就更加確信了剛才的猜測，忍不住上前兩步，悄聲道：「苗阿姨，你在做什麼？」
苗春綉嬌軀一震，緩緩站直了身子，茫然地轉過頭，目光落在周景的臉上，怔怔地看了半晌，卻沒有說話，而是莞爾一笑，就又彎下腰，做著拖地動作，還順手把一雙拖鞋丟到沙發上。
「」周景還是初次遇到這種情況，意外之餘，大感有趣，就摸著鼻子笑笑，小聲道：「苗阿姨，怎麼不說話？」
「噓！」苗春綉伸出纖纖玉指，放到嘴邊，做出噤聲動作，隨即揮動著雙手，自言自語地道：「要勤快些，不能白吃白住，總要付房租的，還要還債，不早點工作，璐璐的學費從哪裡來？」
這聲音雖然含糊不清，周景還是聽懂了她的意思，不禁嘆了口氣，擋在她的身前，悄聲道：「苗阿姨，今天的工作完成了，快點回去睡覺。」
苗春綉沒有理會他，而是換了個方向，一直『拖』到牆邊，才像是完成了重大任務，似模似樣地把手中的『拖布』豎在牆角，擦了把汗，就扭動著纖細的腰肢，朝著浴室方向摸去。
周景啞然失笑，坐在沙發上，點了一顆煙，皺眉吸了幾口，就來到浴室邊上，探頭向里望去，就見苗春綉站在水龍頭下，輕輕搖晃著身子，雙手在身上抹來抹去，臉上帶著愜意的笑容。
「苗阿姨，你可真有節目！」周景啼笑皆非，一時童心大起，把香煙熄滅，跟了過去，站到她的對面，盯著那張漂亮的臉蛋，也做著擦拭身體的動作，用『毛巾』在背上刷刷地拉動著。***
苗春綉蹙眉瞟了周景一眼，像是對這個不速之客不太滿意，就轉過身子，背對著他，忙碌了一小會，做出穿衣服的動作，又撥弄著秀髮，在鏡子前照了照，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周景見她進了屋子，也輕吁了口氣，返回卧室，躺在床上，仍舊捧腹大笑，笑了半晌，表情忽然變得凝重起來，暗自琢磨著，苗春綉這夢遊是以前的老習慣，還是做腦瘤手術，引發的後遺症呢？明兒應該打聽清楚，不過，她夢遊時的樣子，倒很有趣。
次日早晨，起床之後，洗漱一番，苗春綉已經準備好了早餐，眾人圍在餐桌邊上吃飯，周景一邊吃著皮蛋瘦肉粥，一邊斜眼瞄著苗春綉，見她神色自若，像是對昨晚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就咳嗽一聲，微笑道：「苗阿姨，早晨起來，發現兩隻拖鞋放到沙發上了。」
苗春綉微微一怔，隨即把目光轉向彤彤，用責備的口吻道：「彤彤，是不是你又淘氣了？」
彤彤抬起頭，愣眉愣眼地分辨道：「媽媽，不是我弄的，昨晚寫完作業就睡覺了，沒去那邊玩。」
「也不是我！」璐璐伸出筷子，夾了煎雞蛋，卻沒有放到自己碗里，而是直接遞給周景，又探出腳丫，放到周景的腳面上，輕輕摩挲著，嘴角現出一絲頑皮的笑意。
苗春綉蹙起秀眉，冷哼道：「你們都沒動，那拖鞋是長了翅膀，自己飛上去的？」
周景皺著眉頭，暗中笑到腹痛，卻擺擺手，輕聲道：「沒什麼，那估計是我老毛病犯了，自己丟上去的。」
「老毛病犯了？」桌邊三人面面相覷，不得要領。
彤彤更是睜大了眼睛，好奇地道：「景哥哥，是什麼老毛病啊？」
「夢遊！」說完這兩個字，周景笑笑，注意觀察三人的反應。
「不會啊，以前也沒見過你夢遊」璐璐最先有了反應，剛想接著說下去，忽然意識到什麼，小臉一紅，趕忙低下頭，低聲掩飾道：「好奇怪，還是頭次聽說過這種毛病。」
彤彤放下碗筷，抓耳撓腮，愣愣地道：「景哥哥，是做夢的時候跑出去了嗎？」
周景點點頭，微笑道：「是啊，那時候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做過什麼事情，也想不起來！」
彤彤吐了下舌頭，吶吶地道：「哇，那要是跑丟了怎麼辦？」
苗春綉也是面露憂色，蹙眉望著周景，關切地道：「小景，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周景微微一笑，輕聲道：「不用，也沒什麼大礙，醒來時就正常了。」
苗春綉搖了搖頭，低聲道：「可不能大意，還是早點去醫院看看好，別再耽誤了。」
周景點點頭，笑著道：「好，過些日子，我去醫院瞅瞅，順便領你去複查一下。」
璐璐喝了幾口粥，放下銀勺，好奇地道：「小景哥，你這兩天回來的很晚啊，每次睡覺前都見不到。」
「最近應酬很多，過些日子就好了。」周景笑笑，抽出紙巾，擦了嘴角，回到沙發上看了會兒報紙，就開著車子，把姐妹兩人送到公交車站點，隨後返回招商局。
忙完公事以後，周景摸出手機，給省城醫大二院的孫副院長打了過去，將苗春綉昨晚的異常表現講了一下，進行諮詢，他現在懷疑，苗春繡的夢遊癥狀，是由手術引發的。
孫副院長聽了，感到極為不解，又問了一些細節，隨即矢口否認，只說這應該是苗春綉自己的原因造成的，與手術無關，至少到目前為止，還從沒聽說過，外科手術會導致患者夢遊。
當然，他也進一步地做了解釋，如果周景想要追究，他可以向院領導打報告，給予患者一定的經濟補償，他可不想因為這種小事，惹出麻煩，就琢磨著花點錢，把事情了結掉。
周景笑笑，忙解釋道：「孫副院長，請別誤會，我不是想追究責任，而是想知道，該如何治療。」
孫副院長面露難色，遲疑著道：「周總，夢遊的病理原因很複雜，和其他疾病有著明顯的區別，一般藥物治療不太明顯，最好還是進行心理疏導，畢竟，這類的患者一般都具有緊張焦慮，或是恐懼的負面情緒，最好的辦法，是改善其環境，使之注意勞逸結合，加強體育鍛煉。」
周景微微一笑，輕聲道：「孫副院長，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
孫副院長輕輕搖頭，沉吟道：「周總，您可以再觀察幾天，如果患者夢遊的情況不是很頻繁，也沒有離開卧室，那就不必擔心。」
頓了頓，他又皺眉解釋道：「其實，夢遊只是一種睡眠障礙，只要患者不做出危險性的行為，一般是不會影響到健康狀況的，當然，如果不放心，也可以在她夢遊剛發作時，試著喚醒她，打破她夢遊的習慣和規律，這也是一種方法，但不見得一定有效。」
周景笑著點頭，知道對於這種病症，孫副院長也是束手無策，就客氣了幾句，掛斷電話，拿起一管簽字筆，隨手把玩著，暗自琢磨道：「這倒蠻有意思的，早知道她對昨晚的事情，一無所知，還不如真的洗個鴛鴦浴了。」
「又或者，在她夢遊的時候，親個嘴，拉個手，想必她也不會記得？」想到這裡，他不禁覺得有些慚愧，心裡卻是砰砰直跳，大感刺激，就拿著筆，在本子上勾勾抹抹，很快畫出一張女人的頭像出來，在旁邊寫了一行字：「夢遊好，大家一起玩夢遊。」
接下來幾天，周景每到睡覺時，都豎起耳朵，仔細留意外面的情況，可令人失望的是，苗春繡像是恢復了正常，夜裡再沒有去過客廳，也沒有做出任何異常的舉動，竟讓他覺得，那晚發生的事情，只是一種錯覺，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而接近年底，工作卻漸漸忙了起來，每隔兩天，就要去市裡開會，招商局這邊，也有做不完的事情，為了幫助秦曉倩釐清工作，他也就花了些時間，對前期的工作進行了梳理，又整理出一份詳細的工作計劃，只要按圖索驥，相信招商局的工作，能夠在今年的基礎上，再上一個台階，其實，有了他打下的堅實基礎，秦曉倩只要正常操作，三年內不會出現太大問題。
周五的下午，周景從開發區回來，進了辦公室，剛剛坐在辦公桌后，目光就落在台曆上，卻見周六的日期上面畫了個圈，旁邊寫著一行秀氣的小字：「明兒是我生日，記得來家裡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