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交心
「退休快兩年了，前段時間，回三中看了一下，發現還是老樣子，基本沒變化，那房子看著就覺得不舒服，都快變成危樓了，不是說要建新教學樓嘛，怎麼嚷嚷了好些年，還沒有動靜？」
「報告打上去一年多了，教育局一直壓著沒批，四中的樓倒是蓋起來了，校區規劃的也很好，學校的老師都說，四中的王校長和郝局長關係很好，是鐵哥們，有啥好事，都要先考慮他們。 」
「那是自然的，他倆的關係很是很鐵，兩人年輕的時候都愛打籃球，在教育系統里是出了名的，你看郝胖子現在發福了，上樓都大喘氣，可當初瘦得跟猴子一樣，籃球打得可好了。」
「徐校長抓教學還可以，在外面搞關係就不行了，他來了以後，三中的教學質量倒是上去了，就是硬體環境沒有改善，老師們比以前更辛苦了，卻沒有好的教學環境，大家意見都很大！」
「秀珍，你職稱的問題解決了嗎？」
「沒有，條件是夠了，可現在學校競爭太激烈了，每年因為評職稱的事情，吵得不可開交，甚至有鬧著跳樓自殺的，徐校長的意思，是優先照顧快退休的老教師，年輕教師就要吃虧了。」
「是啊，我也是退休之前才評上的高級教師，算是趕上了末班車，這個確實急不得，只能慢慢熬了。」
沙發邊上，老太太和鄭秀珍一邊看著電視節目，一邊興緻勃勃地聊著，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兩人還沒有要去休息的意思，旁邊的菁菁趴在老太太的腿邊，睡得正香，口水都流了老長。
秦曉倩心中焦急，如坐針氈，小心地抱起菁菁，把她抱到西邊卧室的床上，幫小傢伙脫了衣服，給她枕上枕頭，又拉上被子，細心地掖好被角，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就悄悄去了廚房。
她取了飯盒，往裡面放了幾個雞腿，在飯盒外面裹了條毛巾，若無其事地出了廚房，走進浴室，隨手把房門關上，輕吁了口氣，就來到洗衣機邊，掀開機蓋，望著赤著上身的周景，抿嘴一笑，有些無奈地道：「小景，好像還要等很久，你一定餓壞了，先吃點東西。」
周景嘆了口氣，站直了身子，接過飯盒，取出一條油膩膩的雞腿，咬了兩口，苦笑著道：「這樣的情形，以前只在電視劇里看過，沒想到，自己也當了一回地下黨員，曉倩同志，無論條件多麼艱苦，我們都要堅持鬥爭，革命到底，是這台詞？」
秦曉倩嫣然一笑，彷彿春花初綻，明艷不可方物，她點點頭，伸手摸著耳畔精緻的髮髻，湊趣道：「周景同志，你受委屈了，等外面兩個女特務離開，我一定想盡辦法，讓你安全轉移。」
周景微微一笑，繼續調侃道：「也不急，這裡雖然條件艱苦些，但比山上強多了，不但有美女作伴，還有鮮嫩可口的雞腿吃，同志們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搶著過來的。」
秦曉倩『撲哧』一笑，橫了他一眼，悻悻地道：「周景同志，說話的時候小聲點，別讓外面的特務捉去，對你進行嚴刑拷打，萬一熬不住，可就成了叛徒。」
周景笑笑，一臉曖昧地道：「秦姐，我倒不怕敵人嚴刑拷打，更不怕老虎凳，辣椒水，就怕敵人用美人計，要真來兩個美艷如花的女特務，想不變節都難了。」
秦曉倩笑得花枝亂顫，屈指在他頭上敲了一記，就走到門口，把房門拉開一條縫，向外偷偷瞄去，見沙發上的兩人還在閑聊，並無異狀。
瞧了半晌，她才放下心，把房門輕輕關上，加了道暗鎖，走到洗衣機邊，悄聲道：「小景，之前不是給你拿了衣服嘛，怎麼沒有穿上？」
周景嘆了口氣，把幾塊脆骨丟到飯盒裡，吮著手指，輕聲道：「被菁菁拿走了，小傢伙說了，不許我穿她爸爸的衣服！」
秦曉倩有些哭笑不得，蹙眉道：「這孩子，真是任性。」
周景笑笑，把飯盒放到旁邊，站直了身子，悄聲道：「秦姐，在裡面蹲得太久，腿腳都發麻了，我還是出來呆一會兒。」
秦曉倩猶豫了下，就點點頭，小聲叮囑道：「好，不過別呆太久，這個暗鎖不好用，在外面稍微大點力氣，就能推開了。」
「那成，出來活動一下，我再回去。」周景按著洗衣機外沿，輕輕一躍，敏捷地跳了出來。
秦曉倩瞟了他一眼，有些臉紅了，忙側過身子，羞赧地道：「等會兒把衣服給你拿過來，你先披件浴巾，小心著涼了。」
「好的，不急。」周景只穿著一條三角內褲，扭腰擺臀，做了幾下伸展運動，就來到洗水池邊，嘩嘩地放了水，拿著香皂，把手洗乾淨，取了條白毛巾，擦乾了手，悄聲道：「秦姐，你和婆婆的關係好像不太好，她對你像是有些偏見。」
秦曉倩嘆了口氣，擺弄著纖細的手指，聲若蚊蠅地道：「剛結婚的時候，關係更差，喊她媽都不肯答應的，老太太心裏面，始終都惦記著讓前妻回來。」
「讓前妻回來？」周景微微皺眉，詫異地道：「張隊以前結過婚？」
秦曉倩點點頭，溫柔地道：「是的，他和前妻共同生活了五年，只是沒要孩子。」
周景愣了一下，好奇地道：「那他們兩人是為什麼分手的？」
秦曉倩垂下頭，淡淡地道：「感情不合，他們兩人總爭吵的，見面就吵架，很少有心平氣和的時候。」
周景回到洗衣機邊，搖晃著身子，做著運動，輕聲道：「那你們兩人是怎樣認識的，朋友介紹嗎？」
秦曉倩抿嘴一笑，搖頭道：「不是，有次放假回家，在路上遇到了流氓糾纏，幸好遇到了武陽，把那些人趕跑了，從那時起就認識了。」
周景笑笑，嘆息道：「原來是英雄救美了，這樣的好事兒，我怎麼就沒遇到？」
秦曉倩瞟了他一眼，撇嘴道：「小景，你家裡有佳妮那樣的漂亮女人，國外還有個富甲一方的陳大小姐，已經艷福不淺了，就別再惦記英雄救美了，女人多了，也很麻煩的。」
周景摸著下頜，嘿嘿地笑道：「共產黨員死都不怕，還怕麻煩嗎？」
秦曉倩咯咯一笑，走到門邊，蹙眉道：「都怪秀珍嫂子，她這次過來，還把老太太的話癮勾出來了，這樣聊下去，也不知幾時才能休息。」
周景找了個小板凳坐下，安逸地道：「不急的，佳妮姐離開以後，家裡就剩我一個人，也沒意思的，經常要凌晨才能睡著。」
秦曉倩微愕，隨即展顏一笑，促黠地道：「年紀輕輕的，怎麼還失眠了？」
周景笑笑，嘆息道：「別提了，孤獨寂寞冷唄！」
秦曉倩頓時無語，笑靨如花地道：「別貧嘴了，哪有那樣嚴重！」
周景嘿嘿一笑，摸著鼻子道：「這是實話，說了你又不肯信。」
秦曉倩倚在牆邊，意味深長地笑道：「那快點把你的佳妮姐喊回來，由她陪著，就不至於失眠了。」
周景嘆了口氣，一臉無奈地道：「難啊，人家現在忙著跑事業，都把我丟到一邊，不聞不問了。」
秦曉倩莞爾，眼波如水地瞟了他一眼，嫵媚地笑道：「瞧你說得，怪可憐的。」
周景笑著擺手，自嘲地道：「也不全是這個原因，可能是房子太大了，自己住著也不習慣。」
秦曉倩欲言又止，半晌，才笑著道：「小景，上次你說過，要調到政府辦，給王市長當秘，那事兒運作的怎麼樣了？」
周景皺了下眉頭，沉吟道：「事情出了些變化，政府辦那邊可能去不成了，沒準兒要調到委辦去。」
秦曉倩訝然，吃驚地道：「怎麼又要換地方了？」
周景站了起來，踱著步子，緩緩地道：「前些日子，市委蔡秘長和魏總提起，想讓我到秘二科，擔任副科長，當時沒有回復，和王市長商量過以後，他也覺得，我去委辦更加適合。」
秦曉倩眼睛一亮，思索道：「確實，王市長還不是常委，在市裡的分量有限，如果去委辦當上副科長，肯定是某位市委常委的專職秘了，更有利於將來的發展。」
周景笑笑，輕聲道：「估計還要幾個月，說實話，還真有些捨不得離開招商局。」
秦曉倩卻輕輕搖頭，蹙眉道：「要是有機會，我倒是很想離開招商局，到別的單位工作呢！」
周景愣了一下，不解地道：「為什麼？」
秦曉倩拿手支著下頜，淡淡地道：「沒什麼，就是在那裡幹得有些久了，很想換個環境。」
周景望了她一眼，語氣堅定地道：「不可能，一定有別的事情。」
秦曉倩笑著點頭，遲疑著道：「謝局，那個人怎麼說呢！」
周景有些明白了，怒聲道：「怎麼，他藉機騷擾你了？」
秦曉倩搖了搖頭，有些難為情地道：「那倒沒有，不過，他有時表現出的異樣舉動，讓人看不清楚，總覺得有些擔心。」
周景思索了一會兒，就試探著問道：「如果不在招商局，你想去哪個單位？」
秦曉倩嘆了口氣，默然道：「還真沒想過，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我腦子裡很亂，也感到很累，真不知能撐到幾時。」
周景微微皺眉，輕聲道：「秦姐，別想得太多，平時小心些就好，遇到什麼難處，直接給我打電話。」
「好。」秦曉倩點點頭，走到門邊，把房門打開一條縫，向外瞧去，忽然發現，老太太端著一盆衣服走過來，她立時慌了，趕忙轉過身子，拿手比劃著道：「快回去，有特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