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冥魂
即便再如何沉著冷靜，面對如此超越理解的事物，白澤也不自覺地慌了神，後退了兩步。
那詭異的紫色眸子恍若黑夜中冉冉升起的遙遠星光，伴隨著彷彿心臟跳動的頻率一頓一頓地閃動，每一次的閃動，都似乎有一陣難以描述的心悸穿透白澤的心靈。那柄懸停在半空中的匕首被這個神秘的女子輕輕地一點，便直直地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不一會兒，那紫色瞳孔緩緩暗淡下去，冷瞳周身那些紫色淡光也隨之消散。
「即使在這種長時間的逃亡之下居然還能發揮出如此實力，真不愧是當年在西北軍區有『孤狼』之稱的一等特種兵，然而，又有什麼用呢？再強也不過是血肉之軀，真搞不到洛哥到底為什麼選擇了你！」當說到洛哥的時候，冷瞳渾身不自覺的顫抖著。
孤狼？特種兵？洛哥？選擇了我？白澤聽不懂這些，也根本聯繫不起來。
「如果是我的話！如果是我的話！事情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洛哥也就不會！不會死了！」冷瞳激動起來，對著白澤咆哮，難以接受地說出了這個既定的事實。。
那一瞬間，白澤覺得面前這個女人褪去了冷血殺手的面容，他能感受到她的悲痛與後悔。
「你到底是什麼人？」白澤問道。
「呵，白澤，難道你連我都認不出來了嗎？」冷瞳愣了下。
白澤，這就是我的名字嗎？
「我，可能，失憶了。」
「失憶？呵呵，哈哈！」冷瞳愣在那裡，好一會，又突然放聲大笑。
所以的情感都被白澤一個失憶擋在了那裡，冷瞳心中的憤恨愈加地濃烈！失憶，一個失憶就可以撇清你所有的過錯，一個失憶就可以讓你忘記一切的傷痛嗎！冷瞳想要如此咆哮，轉念一想卻有些自嘲。
「我真是傻，為什麼要對一個失憶的人說那麼多呢？即使我說的再多，事實都不會改變了。」
冷瞳又冷了下來，雙目散發著一股肅殺。
她又重歸一個殺手的角色。
「我到底是誰？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追殺我？」白澤問道。
「把冥魂之瞳交出來。」冷瞳沒有回答，而是說出了另一個白澤聽不懂的東西。
冥魂之眼？自己全身除了一柄手槍兩發子彈，就只有那一塊詭異的黑色貓眼石了，冥魂之眼指的就是那個東西嗎？
「如果我交出來你能放我走嗎？」
「不能。」斬釘截鐵，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說話間，冷瞳已然抽出了大腿上的黑色手槍。
白澤心中一沉，知道這下子怕是完了。但即便如此，他還要選擇捨命搏一搏！
二話不說，白澤徑直往後跑去。
「哼！」
只聽見身後傳來冷瞳不屑的冷哼以及槍械轉動的聲音，白澤想躲，無奈剛才一連串的打鬥早已耗盡了他原本就精疲力竭的身軀最後一絲氣力，他已經窮途末路誒。
砰！噗！
子彈徑直從白澤的後背穿入，從前胸穿出，順帶著爆開一團嘩啦啦的血漿。白澤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身子一個踉蹌撲倒在草地上，暗紅的鮮血一下子便蔓延開來，染紅茂盛的長草，滲入潮濕的泥土。白澤感覺意識在慢慢的淡去，心中最後只留下一個荒唐的念想：居然死的如此不明不白。
他不甘，卻也無奈。
「死吧，白澤，為洛成陪葬吧！」冷瞳的口氣中帶著憤恨，臉頰上已然落下兩道晶瑩又纖細的淚光。
已然懶得去管自己與這個女子口中的洛成到底發生了什麼故事，白澤緩緩地閉攏雙目，胸間傳來的劇痛彷彿也已然化為了一片灼熱，隨著視野的悄然暗淡而逐漸變得溫暖、遙遠。
他知道死神在向自己招手。
砰！
又一聲槍響。
又一顆子彈穿透胸膛。
叮！
一聲清脆，奇怪，而不應該存在的碎裂聲！白澤彷彿已經遠去，沒有注意到，而冷瞳沉浸在一種悲壯的情懷中，也沒有注意到。但它就如此存在著，在子彈擊穿白澤胸腔的那一剎。
目視著白澤的死亡，冷瞳終於攔不住內心洶湧而來的悲痛，即便殺了白澤又如何呢？洛成再也不會回來了。過往那些美好歲月的片段帶著陳舊的雪花片在冷瞳的腦海中飛逝，她不自覺得雙膝跪地，掩面而泣。即便如今的她已然獨當一面，但內心深處，她從來都只是習慣於躲在哥哥背後，不懂事的妹妹。
「啊！」悲痛的長嘯響徹在黎明的黑暗中。
然而，就在冷瞳淹沒的悲傷中的時候。
異變卻在悄然發生。
一片片若霧似煙，又彷彿是光暈的黑色從白澤的血泊中悄然瀰漫出來，從胸下緩緩上升，緩緩拓展，直至把白澤的整個身子都包裹住。那黑暗帶著凋零的晦暗氣息，令周圍茂盛的草地迅速地枯竭，如此的悄無聲息以至於冷瞳絲毫沒有注意到這些。
「咳！」突然的一聲咳嗽點醒了沉痛中的冷瞳，她抬頭才猛然發現白澤身上所發生的異變！
「這是什麼？」
感受到那一股黑暗中蘊含的巨大能量，冷瞳迅速地止住的悲痛，利落地後退了幾步，紫色的眸子再一次在黑暗中亮起。她不敢擅動，只能小心謹慎地觀察著。
只見原本已經瀕死的白澤猛烈地咳嗽著，吐出積在氣管內的鮮血。黑色的氣息不斷地往白澤的身體中滲入。白澤的手指微微顫動，然而是整隻手，然後是腿，最終，儘管看上去十分的艱難與痛苦，但他居然緩緩地站了起來！他的面孔蒼白而猙獰，彷彿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全身上下遍布血污，但傷口已然止血！
只見當所有黑暗全部滲入白澤身軀的那一刻，一對瀰漫著黑暗與恐懼的雙瞳在黑夜中驟然亮起。
翁！
一陣突如其來的悸動令冷瞳全身顫動，猛然噴出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