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愁緒
趙漪那日來尋梵子琛，不過是說關於那出征將軍送行後對他家人的照福。
梵子琛畢竟是個男子，對於這般事情他卻是從未注重過，因而也就全權交於趙漪來辦。後宮之中近來雖是出了流言蜚語，卻也知趨利避害，流言漸而消散。
戰爭之事維持了三月之久，阿歡已是得了功名，領了一美又回了這。
戰事來的太過突然，阿歡剛聽聞時原是想要棄了這所謂功名回來瞧瞧沐靈，怕她做了傻事，跑到那邊境之地。
可沐靈好似能感應出他的心事，剛好命了送了信到他手上，直說她現今一切安好，在那宅子裏等他們。阿歡這才心安了些，隻是更加奔波刻苦些，想要早日結束這件事情，好回到沐靈身邊。
對於阿歡能入朝為官，沐靈一點都不意外，隻是不知他的心底到底喜歡的是以筆為矛，還是衝鋒陷陣……
沐靈沒問過，阿歡也從來沒有主動提起過。
“阿嬤怎麽了？”深夜裏，一美突然跟沐靈說了這麽一句。
現今她們已是分了床，現今已經入了夏，兩人一起太燥熱，沐靈隻是鋪了一張竹席在地上，倒是比在床上還要舒坦些。
“我也不知。”沐靈扇著蒲扇，有些慵懶疲倦。
“我總覺得她現今看著我的眼神…怪怪的。”深夜裏的長談，一美總是話多了些。
“不要再說阿嬤了，你同阿歡在外，一切可好？”沐靈不願讓一美神探這件事情，也就轉移了話題。
一美聽罷便是輕笑了聲：“自然不好，阿歡太過蠢笨了。”
比如劈柴永遠會變成一截又一截，最後又是滿地的碎屑……
“唔……那你多教教他便好了。”沐靈漫不經心的答了一句，近來去了那茶莊，總是聽聞各樣的消息，多是邊疆戰事不利的消息。
按理說，川國也算是山川崎嶇，因而已算是占了地利，可現今確實這般局勢，卻是不應該。
不過這世上這麽多的武功高強之人，可最後能當上將軍的，不過隻是九牛一毛罷了。因而眾人多是憂心忡忡，也有人將罪責怪在了梵子琛的頭上。
多是說他做了幾日王上，便是對百姓這般的敷衍了事，竟是派了這樣的人出征。還有人揪著梵子琛登上王位不妨，硬是要給他扣了罪。
好在梵子琛也並非是將一切都寄予那出征將軍身上，他派了副將瞧去，說是協助，實則卻是當了軍事。隻因川國裏麵人早已被分了三六九等，因而副將的畜牲也隻能讓他走到這個位置，往前已是沒了路。
沐靈心裏不安，近來總是時常發呆。有時候捧著個飯碗能坐在飯桌前到眾人散場。最後她還是有些忍受不住的去了皇宮。
今日好似同往日有些不一樣，趙漪正領著一位她未曾見過的姑娘在禦花園的涼亭裏說說笑笑。那姑娘神態扭捏，隻敢低頭附和。
沐靈想起前些日子宮外稱讚趙漪的事，想必眼前這位姑娘就是那出征將軍的夫人了。瞧著模子也算是個溫婉性子，隻是不喜歡那將軍怎麽說的那麽可憐。
“梵子琛！”沐靈跳到他的殿上之時，地上已是一片狼藉，想來是剛剛才發了火。
沐靈撿起一份，上麵寫些的，卻是關於她的事。她的財產，她的異國身份，她的宅子住所。一應俱全！
“這是什麽？”沐靈臉上的笑意在一行行的字裏早已被消磨了，隻是無奈的皺著眉頭看向梵子琛。
“不過是一些朝堂上的事情罷了。”梵子琛收了收自己的脾氣，走過來招了小廝進來整理。
隨後便是領了沐靈去了梵子黎的住處，其實他總來這，近來更是。
“沒事的時候，總是想來坐坐。”梵子琛難得顯露出疲憊的模樣來，不似平日裏的那般刀槍不入。
“是為了戰事嗎？”沐靈坐在他的對麵，坐姿並不老實，還是梵子琛那次對她說“你以後可以試著相信我”時的那般隨意。
“嗯！”可他現今再也說不出那樣的話了，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
“其實……”我可以。沐靈還未說完，梵子琛便已又淒笑著：“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現今越來越像個廢人了？”
沐靈看著他，他一臉難過。她想要出聲安慰，卻是不知到底要說什麽。
“我以前特別想要娶你為妻，也想要與你共白頭。現在想來許是哪個都不能實現了……我以為我會為了你對整個川國都不負責任，可現今卻是到了這般難題的時候了。可我，卻不似當時那般的信誓旦旦了！”
梵子琛很少認真的說這麽多話，像是憋了很久。許是對眼前人太過自卑了，他深愛著的人的能力，遠遠高於他，而他卻是在將她向外推。
“可我想要對你負責！”沐靈聽罷蹲在梵子琛的麵前，握著他的手，想要給他些力量，“若我不去邊疆，日後攻池掠城之時，你還是要痛苦一次。我不想讓你痛苦，我一定會好好的回來找你，你相信我！”
梵子琛看著她，仔細端詳，像是戀人之間的生離死別一樣。沐靈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起來當年顧亦初為她理鬢角之時的場景……
沐靈渾身一顫，想讓自己清醒些，眼前人是梵子琛啊，不會背叛她的，不會讓她受傷的，對吧……
對吧……
沐靈就這樣跟梵子琛在那房裏坐了一日，他說了很多當年他戰場上的事情，沐靈總是聽著。他經曆過的凶險恐怖又讓人心慌。
沐靈其實還是有些害怕，可當她出宮之時，她看著餘暉下的皇宮，金碧輝煌的，真想讓它一直這樣。
她好像讓自己找到了一點信心還有心中的希冀。她負手走著，時不時的躍起，從遠處瞧著，倒像是個癲狂的小傻子了！
任顧前些日子便已是被沐靈“攆”了回去，他們也是不願再在這久留，走時連阿歡都沒見到。直讓阿歡日後要親自登門去看他！到真是倚老賣老了……
“你今日怎麽這麽高興？”一美在秋千下問她，沐靈正在歡呼著蕩得飛高，倒是沒有聽見。
“沐靈瘋了吧？”阿歡剛從外麵回來便瞧見這般場景。今日幾位好友有個小聚，畢竟有人歡喜有人愁，日後還是要彼此聯絡維持一下關係，提攜一二。
沐靈看見阿歡進來倒是停了下來：“回來了？”
“嗯。”阿歡一臉狐疑的看著笑容怪怪的沐靈，倒是不知道她打的什麽主意。
“回來就好！”沐靈又笑，當真是傻了……
阿歡無語的看著這般反常的沐靈，竟是想著她是不是偷喝了酒，湊近了想要聞一聞，沐靈一躲，一美便是揪著他的耳朵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