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過程
沐靈在那深宮裏的半日並不好過，雖是梵子琛多來瞧她，可他一早去了早朝，趙漪便領著瓷兒過來。
聽照顧她的婢子趁她假寐時嚼舌根，昨日她剛來這，趙漪殿內便有位婢子喪了命。
沐靈聽罷倒是有些畢竟吃驚，都說深宮吃人，可不知竟是這般人人自危，戰戰兢兢。
“沐姑娘身子可好些了？”趙漪徑直走進來，也沒有婢子敢為沐靈通報。
在這裏，沐靈到底是個局外人。任是梵子琛對她再怎麽好，隻要沐靈未得封號，沒人敢去得罪趙漪。
沐靈躺在床上，睜眼瞧著眼前這位身著華服，妝也化的精致的趙漪，懶懶地嗯了一聲。
兩個女子間這般的交手，自是不顧往日情麵的。總不至於沐靈此刻還要佯裝笑意的祝賀她得了貴妃之位？若她真的這般說了，趙漪想必她這是在磕磣她的。
在場的婢子都為沐靈捏了把汗，許是怕她仗著王上寵愛隨時便丟了性命。
好在趙漪聽了也不惱，隻是揮手讓眾人下去，徒留她與沐靈二人爭鋒相對。
“聽子琛哥哥說，你在府衙的牢房裏受了苦，瞧著可憐才將你領進這宮裏。既如此，本宮也自應當好好待你。”趙漪說的話句句帶刺，可沐靈聽了卻是覺得可悲。
“我們二人不用這般裝模作樣吧……”她輕笑，想著趙漪怕不是在宮裏呆的久了，竟是不知如何撕下麵具同人相處了。
可細算來，她也未入宮幾日，怎麽就變成這般了？還是這是她心心念念之處，因而來了便是渾身帶著刺？又或者是她對所在之位甚是不滿，將一切罪責怪在了眼前人身上？
“沐靈，你能不能離王上遠一點？”趙漪皺著眉頭，眼裏皆是厭惡以及不耐煩。
沐靈瞧著她這般模樣，倒是想起第一次見她時，她還覺得她人活潑可愛的很，性子也與她相近。可現今到了這般地步，竟是讓沐靈對這深宮沒一點好印象了。
當年情歡若非是同王族有所牽扯，她也不至於最後到了那般田地。若是顧亦初未曾做那古兮的結契人，他也不至於最後幾年光載裏皆是悔恨。
沐靈對深宮，是畏懼，是恐慌，是厭惡。
可，她愛慕這深宮裏的主。
此般糾葛，讓她愛不得，恨不得。
沐靈還沒回答，梵子琛便已過了來。接著趙漪的問題答了句：“不可。”
他今日下朝的極早，回來時走的步子也大，像極了當初沐靈在他府上之時，他上朝回府的模樣。
趙漪臉色難堪，連揖都未作便出了門，隨後便命人宣了趙玟進宮來瞧她。
沐靈還未從震驚中出來，直到梵子琛挑了眉，她才發覺自己一直在盯著他瞧，連忙慌張的錯開眼，問了句：“怎麽這麽快便回來了？”
梵子琛沒答，隻是看著她滿臉寵溺的笑著，直到沐靈先羞紅了臉，才放過她。
“聽聞你今早又沒吃藥？”梵子琛揮了手，示意婢子將要端上來，“別耍小孩子脾氣！”
沐靈撇了撇嘴，一臉委屈道：“藥太苦了……”
梵子琛接藥的手一頓，心口倏的疼了起來。沐靈瞧著他這般反常，連忙關懷道：“怎麽了？”
梵子琛淒笑一聲，故作輕鬆道：“不過是想起了梵子黎那小子……他也怕吃苦。”
梵子琛手有些不受控的輕微顫著，隨即把那玉碗遞給了身邊的婢子。
連忙起身，一語未發的向外走著。沐靈覺得他不對勁的很，連忙起身要過去扶他。
可梵子琛卻是反應快些的將手擔在了大監身上，沐靈隻能訕訕的收回了手。
大監瞧著梵子琛這般模樣，也自是心領神會道：“沐姑娘還是先吃藥吧，王上想必是太過思念八皇子要去同他敘舊一番。姑娘就不必跟了！”
沐靈聽罷連忙點了點頭，隻聽聞念人入骨成疾，倒是從未見過。沒想到第一次遇上，竟是梵子琛同梵子黎的兄弟之情。
梵子琛身子又開始疼了，比往日都厲害。整個人睜眼什麽都瞧不見了，好似快要瞎了一般。
梵子琛想到當年梵子黎的發作病症，倒是有些相似了。莫不都是拖的愈久，便愈難治療。
他問過那個不正經太醫，他隻道唯有練蠱師有法子。近來也在派人暗地裏去阜國尋藥。現今練蠱師也不是人人喊打的狀態，因而總是好找了。
幸而如此，否則他便要親自去一趟，萬一被人抓了把柄，可是又要繳起翻天覆地的風波了。現今川王後餘孽未除，多是想讓沛兒登基。
畢竟他是川王親自立得太子，在那些腐朽老臣眼裏，總歸是比他更高一籌的。
這般的領頭者便是沛兒曾經的先生，現今的太師。
好在他的外甥並不爭氣，給他惹了禍事。他原是想要入宮來顛倒黑白，既讓他那外甥獲救，也最多是服個軟罷了。
可那日一美同他說話，原不過是求援罷了。
可太師瞧見傷他外甥的女子這般入了宮，還敢同王上求援。心裏思量幾番，倒是想起不久前曾與畫師相見，他說王上府上有個丫頭在他那兒學畫，日日調皮鬧騰得很，可讓他頭疼。
當日畫師所說的丫頭名字，可不就是一美嗎？
太師一步一步的走上那金鑾殿，越加覺得那是王上對他的敲打，進去後也是不敢胡謅了，還是將自己摘幹淨最要緊。
梵子琛聽罷一美讓他帶的話後，立馬衝出了皇宮，縱馬前來尋她。那太師也不敢不跟著，連忙在後麵亦步亦趨的騎馬隨著。
到了那兒瞧著那牢裏的姑娘沒事，太師還未能開口為自己的外甥求情，梵子琛便命人將他帶進宮去。倒是誰都不能讓他網開一麵了……
太師隻能無奈的回了府上，瞧著今日王上對那姑娘的上心勁，也自知若是再同他相抗，日後可沒了好日子過。因而今日在堂上，也是能避則避，一言未發。
有他的追隨者見狀也自知是因他外甥之時，也是不敢再做那出頭鳥。早朝下來，眾人倒是對王上待會宮裏的沐靈來了興趣，卻是怎麽也不知是何身份。
趙玟隻是出一直耳朵聽聽，便要出宮去。隻是剛走到宮門口，便有婢子跑來說是趙漪要見他，隻得送了太傅離開再回頭去隨婢子走一趟。
趙漪瞧見他來，臉色也並不好看。還是小孩子一樣的性子，直直問道：“當日沐靈被綁之事，可是你所為？”
她問的太過突然，趙玟原是一愣，隨後眼眸便是冷到極致的輕笑道：“怎會？”
趙漪最怕他的哥哥這般同她說話，立馬站起來笑道：“對嘛，那些下人最能胡謅了。說的一套一套的，竟讓妹妹都快錯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