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初見
古兮回來路上,遇到了打更的。她學著那人樣子,無實物的虛打著。
原來已到戌時了……
顧亦初瞧著她的單純活潑的勁兒,也跟著她犯著傻。
其實往日裏他們間不乏做這些蠢事:
比如,左腳穿著右腳的鞋,右腳穿著左腳的,看誰跑得快些。
比如,古兮聽了民間的土法子,說靠牆倒立能長高,拉著顧亦初一同貼在牆上,像兩個傻子。
比如,隔著門盲猜對麵人穿著什麽衣服,帶著什麽發飾……
可美好之物總有破碎之時,仇恨蒙眼之前可曾想過日後如何相見?
顧亦初送古兮到了府邸裏,剛道別要走,便聽到酒瓶砸碎的聲響。
他皺眉,古兮笑:“近來阿嬤養了貓,許是性子野,過些日子便好。”
她衝著府邸裏的阿嬤喚了聲,阿嬤果真抱著貓崽子出來向他行了禮。
顧亦初見狀亦沒多疑,隻是輕彈了下她的額頭,讓她早些休息,便轉身離開。
那貓是王上走前賞的,說是怕她一人愁悶……
古兮戚笑聲,抱著貓兒去了沐桑的房裏。
沐桑見她來,微微挑眉。
他們二人相看兩厭,卻也不想做成敵對關係。
古兮擼了擼貓,瞧向了桌下的酒瓶碎片。
她輕笑,原來不是貓的過錯啊。
“找我何事?”沐桑抓著眼前的花生米,一臉痞態。
古兮不經意的皺眉,厭惡。
稍瞬即逝,披帶笑臉:“自是有勞煩你的事!”
聽罷,沐桑倒是覺得荒謬:“我何故要幫你?我以為我上次說的很清楚了!”
古兮手中的貓兒張大了嘴巴弱弱的叫了聲,她輕撫,笑言:“別那麽快拒絕,你可得好好思量……於你而言,現今究竟誰更有價值?
情歡因你之事受創,為世間百姓詬病。你若是為義,那你大可對我惡言相向,罵我癡心妄想。
可然後呢?魂契閣再不是你的倚仗,他們當時可是棄了你的!
你隻能靠著你的結契人活著,可十妹性子急躁,性格單純。若我對她說些什麽話,難保你還是否有命!
你現今有手有腳,自是不怕我的。可十妹呢?你可是對她動不了手的,她隻要動了殺你的念頭,你可就不會有過路的!”
古兮話畢,眼前男子已是怒火衝衝。
沐桑愛耍小聰明,被情歡說過很多次。可他隻覺是情歡自恃清高,一意孤行。
可這點小聰明一旦被外人察覺著,便總覺得被人隔空扇了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
他以為與古兮不過一次交易罷了,他對魂契閣的背叛早已定格在了那日。
可現今,他卻走在了懸崖邊上,向前是死無葬身,後退是一錯再錯。
他思量不出,隔著桌子扼著古兮的喉嚨。
古兮脫力,手中的貓兒跳落在了地上。
她眼角窒息的出了淚,卻突然笑道:“我若出了事,你一定是個屍骨無存的陪葬。”
顧亦初不會饒了他的……
沐桑聽罷,明明恨不得殺了眼前人,卻不自覺地鬆了手。
許是真的對顧亦初感到恐怖,不管是他多年空守一人的執迷不悟,還是驍勇善戰的將軍頭銜。
古兮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扶在脖子上。她大力的咳嗽喘息,像是快要死過去一般。
她擦了眼角的淚,緩了緩,聲音細小:“可願幫我?日後在這宮裏,你總會有要求我的地方!”
沐桑看著她,其實對那條件很心動。
他對情歡的見死不救感到氣憤,但卻對沐靈有些愧對,畢竟所有的事皆是與她無關。
可為何沐靈能獨得情歡的另眼相看,而自己除了靈力無一在沐靈之下!
算了,就當是從情歡那討得的酬勞罷了。
他起身,語氣疏離冷淡:“你要對沐靈做什麽?”
“這次可不是沐靈,而是情歡。”古兮直起了腰,直直看向沐桑的眼睛,“我知道你對她不滿,剛好一舉兩得。”
沐桑聽罷皺眉:“你不是對沐靈不滿嗎?怎又將一切撒在情歡身上?”
“總之,依我所言便是。”古兮沒有解釋,語氣裏是少有的命令。
靈姬聽聞古兮將沐桑要走之事,亦困惑不已。
要他何用?所尋之事不都解決了嗎?難不成真是要動手?
她想揪出個究竟來,可身子漸大,倒是阻了她的想法。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有些擔心,甚至有些心悸……
古兮次日尋了四叔母來,連帶著那位將軍也一同邀了。
她同四叔母談及家常,那位將軍隻在院外。
古兮有意無意的向外瞧著,四叔母也是起了心思,扶額故作一臉難狀道:“我近來總是頭疼得厲害,怕是這天氣造的孽。”
古兮聽罷,輕微勾唇:上鉤了!
“那我扶四叔母去裏間歇歇。”古兮起身一臉憂慮,攙扶著她去了裏間。
剛一出門,將軍便扭頭瞧向她們。古兮故作驚慌,略帶愧疚:“我竟忘了堂哥還在外麵,這麽熱的天,隻記得女兒家的嬌羞,是我怠慢了!還望堂兄重重責罰才好。”
聽聞此言,四叔母笑意難藏:“此事與你並無幹係,是我怕他登門造次,這才讓他立在外麵。”
那將軍同古兮一起將四叔母送進裏間,隨後便被攆了出來:“我這頭疼一陣一陣的,怕不是要歇上幾個時辰呢。”
“四叔母住下都無妨的。”她接的極快,說罷倒是羞了臉。
見古兮這般情形,四叔母都樂開了花。她向來喜歡這丫頭,若是她當真瞧上了她的幼弟,那可是偌大的喜事。
古兮將那說話囉嗦的將軍領回了原來的房裏,命人多搬些冰塊上來。
難堪的是,搬上的冰塊不足一桶。
古兮又羞又惱:“我養你們這些閑人做甚?竟在別人麵前丟我顏麵!”
她急紅了眼,地上跪了一片婢子,屋外跪著小廝。
囉嗦將軍見狀,有些不知所措。向來與男人打交道,就連他的姐姐,也是一向強硬凶惡,哪見過女子這般嬌弱,何況還貴為公主。
可眼前人終究高貴,自己總要上得些台麵來。
古兮似是還欲發作,卻被他攔了下來:“公主何須與他們置氣?近來您身子不適,還是別用冰塊的好。
許是這些婢子怕你再病症加重,才特地為您領少許回來。
也怪我與姐姐來的突然,倒讓公主費神又費心了!”
古兮其實並未聽聞多少,他的聲音不如顧亦初好聽,他說的話太過冗長繁瑣……
她揮了手,命眼前婢子們謝過將軍。
囉嗦將軍撓了撓頭,似是當真不適。婢子低頭道謝,他也羞紅臉應著……
真是滑稽!
“與堂哥初次正式相見便鬧這般笑話,真是沒臉見人!”古兮咬著唇,一臉委屈。
她太會屈服示弱,知道男人軟肋為何。宮中娘娘使得招數,她多瞧幾次便早已爛記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