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相談
自梵子琛回來之日起,他便已發覺一直被練蠱師派人盯著。
梵子琛斷不出他們的用意,雖是救命之情應當償還,可他卻不願牽扯出沐靈來。
沐靈去尋了阿嬤,她正與一美做晚膳。
她們二人聊著家常,沐靈站在那顯得格格不入。
一美先瞧見了她,站起身來笑道:“總聽子琛哥哥提起你,現今見了麵,果真貌美。”
沐靈有些尷尬,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後頸。
阿嬤見狀,亦起身拉了沐靈的手道:“沐姑娘,這位是一美。你來找我可是要去打理閨房?你看我也老糊塗了,竟忘了這事。”
沐靈聽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跟阿嬤出了門。
“一美她……”沐靈跟阿嬤抖著被褥,心不在焉的。最後支支吾吾也就這三個字。
“姑娘莫不是吃醋了?”阿嬤看著眼前這個羞紅臉的人兒,不緊不慢的解釋道:“一美這丫頭是阜國之人,六皇子前些日子送小公主回京之時順便帶回來的。說是她無依無靠,看著可憐。”
“什麽嘛?”沐靈嘟囔著,手上也使了力:“我看他就是瞧著一美清純才帶回來的!”
阿嬤聽罷笑嗬嗬的沒有多言,孩子的事情,還是他們自行處理的好。她這老婆子,還是不要亂點鴛鴦譜的好。
晚膳前,趙漪也來了。
沐靈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堵著氣,恨不得把自己蕩出去。
趙漪直直的來找梵子琛,聽聞她因梵子黎離世之事哭垮了身子,近日才好些。
梵子琛說了幾句寬慰的話,倒是惹得這女兒郎哭的更凶了。
趙漪緊緊地箍著他的腰,臉埋在他的胸前,她渾身一顫一顫的抖著,惹得梵子琛不得不去想有關梵子黎的事情。
沐靈沒有刻意來瞧他們,隻是路過罷了!
其實她也能說服自己理解,畢竟他們情義多年,而她若是相較起來,怕也隻是個過客罷了。
她敲了敲開著的門,道:“用膳了。”
梵子琛輕推開了趙漪,捏了捏眉心,讓自己斷了愁緒:“天色已晚,我命人送你回去。”
“那你好生照顧自己!”趙漪拭了淚,邊走邊交代著:“切勿再想這些鬧心事,免得傷身。”
梵子琛感覺錐心刺骨的疼,他又何嚐不知應當忘了這些,好好活著。
可總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著關心他的名義,向他提起他不願麵對的事。
他想吼想鬧,想讓這些人閉嘴。可最後總會化作一聲歎息,就此打住。
雜亂的思緒理不幹淨,索性放棄。
他去和沐靈用了晚膳,一美暗自傷神。
她覺得有些難過,一個人吃飯對她而言大抵是孤獨的。往日裏總有九全陪她,現今這般寂寥,倒與窗外淒冷的寒月同氣連枝。
梵子琛自是不知她的所想,在他看來,九全將她托付與他,那便將她照顧的周全便不負所望。
沐靈有一下沒一下的挑著眼前菜,她向來挑食,可今日所做的,都是她往日最愛吃的。
“不合胃口?”梵子琛放下手中的碗筷,關切問道。
沐靈原是心中鬱結,可一瞧見梵子琛一臉憔悴卻還要照顧她的感受,便覺得有些愧疚。
她搖頭,笑道:“隻是覺得與你相較,飯菜總是遜色些。”
她說著俏皮話,梵子琛被逗弄笑了:“那我出去吃可好?”
“不要。”沐靈吐了吐舌頭,可愛的很。
梵子琛沒再說話,他近來身子虛弱,臉色總是慘白,就連飯量也是小的可憐。
沐靈皺了眉,有些擔憂:“你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做甚?就算心中再愁悶悲苦,也該好好善待自己。”
梵子琛聽罷,倒有一種被人當做孩子照料般的感覺。本無意念起,卻又深思:梵子黎幼時,可有人擔憂過他活的好不好?
梵子琛麵露痛苦之色,沐靈直以為是自己惹了他的煩憂,妥協道:“若你不願吃,那便不吃。別再多想多慮……”
勸說的話還未言畢,梵子琛便已像是負氣一般的大口吃著飯。
沐靈覺得無可奈何,她從不知一個人的離開會對活著的人有這般影響。亦或者說,她覺得自己跟梵子琛一樣可憐,她無法幫他走出來,他也無心掙脫開。
“你在鎮國如何?怎的突然奔我而來?”飯後,梵子琛坐在院子裏的石桌旁,吹著晚風。
沐靈輕輕晃著秋千,答道:“我近來隨鹽商隊伍一起,聽裏麵的阿伯說了梵子黎的事,有些擔心你。”
“怎麽沒在魂契閣?”梵子琛避開了梵子黎的話題。
“因為闖了禍,沒臉回去。”沐靈撅了撅嘴,有些委屈。
梵子琛聞言失笑:“怕是你自己不願回去,情歡那般寵你,怎麽怪你?”
沐靈撇了撇嘴,坦言道:“我總闖禍,不能老讓情歡為我收拾爛攤子……”
她同他細講了任顧之事,越是思及越是憤懣。
“為何揪著你非要一戰呢?”梵子琛疑惑,身體前傾著,半臂支在大腿上。
“我也不知,問他也不說。”沐靈皺著眉頭,甚是煩躁:“況且情歡同顧亦初總提醒我切勿動用靈力,而任顧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激我使用!”
“你可是回去時得罪了什麽人?亦或是以往的?”梵子琛自動略過顧亦初這個名字。
沐靈沉思片刻,鄭重道:“不是,我從未見過他。而且若是他來尋仇,想必早就動手了……我感覺,他在不斷地試探我!”
“唔,對了!我前幾天同他用靈力交手之後,他便走了。阿伯曾說,他好似不是鎮國川國之人,大抵是阜國的。”沐靈突然思及此事,倒是才驚醒他去了哪。
梵子琛聽罷一愣,他看向院外,總覺得有人在盯著他們二人。他道:“我前些日子路過阜國,那裏有眾多的練蠱師,你可曾聽說過嗎?”
“唔……在魂契閣中的藏書中見過寥寥幾筆。隻說在阜國活躍過,後又遭了鎮壓,無人知其蹤跡。”沐靈仰頭思索片刻,倒是有了結果。
“情歡可曾與你說過練蠱師之事?”梵子琛突然覺得,或許沐靈與那些練蠱師們真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隻是他此刻並不願將諸事搞得太過複雜,因而隻想打探虛實罷了。
沐靈搖頭:“我問過情歡,可她說不知。她向來不願多管閑事,鎮國王族之事已讓她煩憂,何苦再關心異國之事。”
梵子琛聽罷,隻讓沐靈日後多多防範阜國之人,便再無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