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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獨立

  沐靈是被濃煙嗆醒的,她驚慌的去搖晃遠處還在沉睡的任顧。


  可後者卻似感知不到一般,沐靈苦試無果。無奈之下,在他耳畔處猛地砸了一瓶酒壺。


  後者驚起,才發現自己身在火海之中。


  沐靈扶著還有些醉酒的任顧,半背著他衝出了茶樓。


  好在白日裏將碎屑跟木板扔在一隅,阻了些火勢。否則他們二人便早已葬身火海,屍骨無存了。


  街市上已聚集了不少人,有人剛提了水桶前來。


  他們為他們命大感到幸運,沐靈也感念他們的出手相助。


  眾人見她臉色蒼白,推著讓她去邊上歇息。沐靈早已累癱了,也不多做忸怩,隨意躺在街上。


  她喘著粗氣,氣急敗壞衝著倒在客棧門前石階上的任顧抱怨道:“你那秦家娘子也太狠了吧。明明是你負了她,她還得連帶我一起燒死?”


  “不是她。”任顧言畢,打了個酒嗝。


  他的一臉毫不在意,惹得沐靈恨不得把他塞回去。


  “遇到你真是倒黴!”沐靈又氣又委屈,這到底算是什麽事嘛?

  好不容易從川國“逃”回來,結果剛回魂契閣便被派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隨後便遇了任顧這個瘟神,又是茶樓被砸,又是被人打的受傷,現今才回來第一天,茶樓都被燒了……


  她跺著腳鑽進了對麵的客棧裏,她臉上帶著黑灰,惹了不少客人瞧過來。


  沐靈也不在意,向掌櫃央求一口茶水。


  那客棧女人二話沒睡便遞了她一整壺過去,沐靈道了謝,便咕嘟咕嘟的喝盡了。


  客棧掌櫃自是看出她心情不佳,這種飛來之禍誰遇了皆會煩躁的。


  她嚐試開口寬解道:“那小哥啊,以前可從未惹過事。就是近來時遇不順,才不巧牽連了你這無辜!”


  沐靈懶得爭辯,又要了一壺。


  掌櫃趁機又多說幾句:“他啊,與那秦家小姐情投意合,可秦家不願與他有染。棒打鴛鴦,硬要將她嫁與一個書香門第的大族。


  雖是聽聞那人人品不錯,相貌也好,可終究也不算良配。


  就為了這事,秦小少爺沒少鬧騰。他何曾讓她姐姐受過這般委屈,在這街上他可霸道的很呢。


  原先是在我這小打小鬧,摔摔杯盞也就過去了。那小哥也算人道,盡數賠了!

  可現在秦家小姐婚期將至,怕是他弟弟也是想要為她出口惡氣。這才鬧成這般……”


  沐靈聽罷,更是瞧不起沒擔當的任顧來。她重重的將杯盞砸在桌上,氣急敗壞道:“男人沒一……幾個好東西!”


  她脫口而出想說“沒一個”,可突然想到了某人,隻能改口……


  客棧掌櫃見她這般惱火,也就不敢多言。


  剛好客棧外“看戲”之人盡數回來了,掌櫃也忙碌起來。


  沐靈見狀也不好多待,憤恨的回了茶樓。裏麵還有幾個熱心腸的,正幫她收拾著。


  沐靈謝過了滅火之人,也送走了熱心腸的人。


  她頹然的坐在有些焦糊的樓梯上,把頭埋在膝蓋那。


  沐靈越想越委屈,最後盡是哭出了聲。


  好似生死一線的恐慌還心有餘悸,沐靈覺得離開魂契閣後自己便如廢人一般,什麽事情皆是解決不了。


  任顧倒在客棧門前的石階上早已又昏沉睡去。

  待他醒時,周圍多了不是過路人冷眼瞧他。秦家小姐就站在遠處地街市上,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任顧瞬間清醒過來,直起身子去了茶樓裏。裏麵空無一人唯有一地餘灰。


  他去問了客棧掌櫃可曾知道沐靈去向,後者瞧他一臉狼狽,無奈的搖了搖頭。


  任顧氣極敗壞的一拳搗在茶樓門框上,秦家小姐不知何時已沒了蹤跡。


  她來,或是隻為瞧他最後一眼吧……


  任顧無奈,騎馬去尋了木頭臉。


  上次被砸,他去追沐靈較量卻落敗之時,回來便在茶樓門前遇見了木頭臉。


  那時他才得知沐靈是木頭臉找來的。


  因此,他那時同木頭臉做了保證:若是木頭臉將沐靈早些找回來,他便早些為他解決秦家麻煩。


  現今沐靈剛回來一天,茶樓便又遭此大難,木頭臉那可不好交代。


  算了,去碰碰運氣好了。說不定沐靈就在他那呢……


  任顧厚著臉皮去見了木頭臉,後者瞧見他一臉黑灰的模樣還未反應過來,以為他來找他是特地告訴他已解決秦家之事的。


  木頭臉親自為他端了清水,遞了臉帕過來。嘴裏不停的道謝著,倒真如精明的商家一般。


  任顧瞧著陣仗,想來沐靈沒有回來。


  他道了謝便出了門,隻是走到門口之時才拉了一個小廝過來,告知他茶樓已毀這件事。


  任顧思來想去,準備沿著上次堵截沐靈的那條路碰碰運氣。


  可他不知,沐靈早已離開了江南,一路向北,去尋了鹽商住所。


  那鹽商裏的阿伯見她來也是欣喜,沐靈說了自己此行目的:想要為他們幹活,賺些銀兩。


  鹽商們一口應下,隻說讓她安心住下便好。沐靈被阿娘們安排在院子一角,她也甚是乖巧的不多要求,不多麻煩。


  她夜間躺在床上,倒覺得這世上她走過不少地方,卻是沒什麽本事!唯有打打殺殺一點用處……


  離開魂契閣在川國呆著,結果算計不足,差點丟了性命。


  回來後獨自來了江南,結果運氣不好,又差點死在火裏。


  活著真是不易啊,但願跟著鹽商能多賺些銀兩,好早早填了欠下木頭臉的窟窿。


  愁思三三兩兩,爭先恐後的湧上心頭,著實讓人煩憂。


  情歡在魂契閣中也是心煩得很。


  閣中現今多是閑散之人,無事可做,便出門晃蕩。可他們竟在王城腳下,眾人眼皮子底下惹了命案。


  那人使了靈力,惹得百姓人心惶惶,吵著嚷著要一個交代。


  情歡未將此事泄露,想憑一己之力扭轉此局。


  閣中其他人見這般陣仗,也不敢再多惹麻煩,終於擰成了一股繩。


  情歡去問顧亦初可有法子,顧亦初隻道難辦,那人是要被送進大理寺的,到時候看守甚嚴。


  若是他逃了,傳進民間也是惹人騷動;若是他不逃,怕是要被祟靈劍裁決。


  可魂契閣中,誰又甘願死於祟靈劍下,魂飛魄散不得輪回呢?


  王上在朝堂上終究交代了魂契閣之事,其中多包涵了自己對魂契閣的忌憚以及厭惡。


  朝中大臣也漸而對魂契閣分成了兩派黨羽,


  一方說魂契閣世代守護王族,即使再有過錯也得留下些許薄麵,此事應當同魂契閣閣主商量再定。畢竟魂契閣守護王族多年沒有背叛,想必是忠誠且明事理的。

  而另一派則言,魂契閣這般做法怕是對王族的挑釁。若是現今不做懲治,日後掀起巨亂,便是不可收拾的局麵了。


  王上麵露難色,可眾人皆知他是偏向於後者的。可太子卻是前者一派,若是此刻便是對他反駁,倒是不給他顏麵了。


  再三思忖,他還是去了後宮,問了靈姬。


  靈姬正在殿中與古兮插著花,二人歡聲笑語,倒是不如朝堂上那般叨擾詭譎。


  古兮麵向著門口,倒是一眼便瞧見了:“父王!”語氣歡脫,讓人斷不出她的心思來。


  王上聞言舒展眉眼,笑道:“近來總見你來瞧靈姬,可是也同朕一般,盼著你的幼弟啊?”


  古兮笑的有些僵硬,在袖子裏的手緊握著:“是啊。”


  王上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腦,隨後便同靈姬說道:“可不能勞累自己,有什麽是便讓手下人去做。再不濟還有兮兒看著……”


  古兮背對著他們二人,臉色難堪。這是把我當做賤婢嗎?她勾唇戚笑,回首作揖先行告退。


  王上揮了手,算是應允。


  靈姬輕步坐上了椅榻,笑道:“王上找我何事?”


  “朝堂上的事,想問問你的看法。”王上深歎了口氣,有些疲態:“魂契閣中有人誤殺百姓之事想必你也聽說了,這魂契閣閣主情歡啊,倒是沉得住氣,到了現在也沒來求朕。”


  靈姬輕搖著蒲扇,開口道:“那想必是閣主又是耽擱,亦或是對那閣中之人並不在意。既如此,王上又何必多思,跟她耗著便是。”


  王上撐著臉側,臉上皺紋擠在一起,抵得他的眼睛一大一小。


  他沉思片刻,又道:“這事可不能一直拖著,人心惶惶,有損皇家顏麵……”


  這種事本該大理寺解決便好,可偏偏是牽涉皇族,隻能由他裁決。


  可他又偏偏生性唯諾,沒有決斷。因而朝堂上兩派之聲越演越烈,隻能再做三思。


  靈姬自是知道他是再等她推波助瀾,可她知道還不是時候。因此,無論他說什麽,她都打著馬虎眼。


  幾句下來,王上也察覺了她的不願言說。


  隻直勾勾瞧她道:“朕向來以為你是直言不諱的女人,現今怎這般唯唯諾諾?”


  靈姬故作為難道:“後宮議政本就不妥,何況我乃異國來客,說多了倒是惹來不便。且不說我怕惹來禍端,現今我還懷有身孕,可不想再有閃失。”


  王上聽罷氣極,瞪著圓目道:“可是有人說了什麽?定是朝堂上那群老匹夫又唆使後宮的那群毒婦們亂嚼舌根了!王後一個,現今又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真的是欺人太甚!”


  “王上可不能都怪他們,畢竟我這身份敏感,何況這關係皇族命數,我豈敢多說擔責。”靈姬牽上他的手,溫婉笑道:“我現在隻想讓孩子安全出生,其他的,我不想多思。”


  這笑容王上太熟悉了,當初的王後就是這般漸漸走向沉默的。


  溫婉大氣,卻也疏離冷漠……


  王上情動,起身擁著靈姬:“好,在你生下孩兒之前,朕不再多做叨擾。等我們孩兒出生,我便升你為王後,堵了悠悠眾口。”


  靈姬在他懷裏有些驚訝,王後嗎?真的是意外驚喜……


  原來隻是想要從長計議,如此這般,倒是給了她不少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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