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二次見到梵子黎
沐靈他們被帶進了一個城外的巷子裏,路過的房梁上滴了雪水下來,它落在她的脖頸處,冷的沐靈一個激靈。
這是沐靈第二次見到梵子黎,他坐在床榻上,一隻腳踩在床邊,嘴裏吐著橘子的核。
“怎麽是你啊?”沐靈一臉驚喜的看著梵子黎,梵子黎也站起來痞笑著走過來:“這麽驚訝嗎?”
“看我混的這麽好,該不會是嫉妒了吧?”他邪魅的衝她眨著眼,一臉的玩世不恭。
“拉倒吧!”沐靈玩笑著用拳頭輕輕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跟他比,嘖嘖……你這簡直是家徒四壁。”沐靈抬了抬下巴,看著梵子琛。
聞言,梵子黎臉色一僵,隨後又似不在意的笑道:“可不嘛,怎麽能跟我們六皇子比呢。”他像是習慣了類似沐靈的話一般,無堅不摧的顯露著他的“人畜無害”。
相比起他,梵子琛麵色凝重得很:“我聽聞……你前些日子傷了商賈人家的公子,所為何事?”
“你說的是趙家公子還是周家那位?”梵子黎不以為意的反問著他。
梵子琛沒答,眼神倒是越加犀利的盯著他。
梵子黎也不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臉,隻是語出諷刺:“趙家的那個敗類,他母親去世無人守靈,他卻流連花叢,醉生夢死……難道……不該懲戒一下嗎?”
梵子琛聞言隱忍的攥緊了拳頭,他沉重的呼吸片刻,冷漠開口:“若是你始終放不下當初的事,我可以放棄……”
“你現在可是川國的大功臣呢,我怎敢斷我哥哥的好前程。”梵子黎打斷了他,說著讓人琢磨不透的話。
他一臉笑意,像是孩子,又像是偽裝。他總是這樣……明明那麽沉重的在背負……
“你今日找我來到底所為何事?”梵子琛知道,他們向來是聊不出什麽結果來。
“嗯?”梵子黎一臉不解:“我找的是她啊……這些下人,有時候就是木魚,哥哥可別見怪。”他手隨意搭在已經呆滯了的沐靈的肩頭,逐客意味十足。
梵子琛沒等沐靈反應過來,便將她拉走了。沐靈隻覺得做了個夢一般……究竟是發生了什麽?
梵子黎跟到了門口便被侍衛攔了下來,他痞笑了下,隨意的跨坐在門檻上,一條腿踩在上麵。他冷漠的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有些孤寂……
“你跟他真的是兄弟嗎?怎麽沒聽說過?”沐靈一臉疑惑的湊在他的身邊,還沒從剛剛的事情緩過神來。
“是。”梵子琛冷聲回了一句。他不願意跟任何人提起這些事,總覺得在提醒著他一些不好的事情來。
沐靈見他臉色難看,識趣的閉了嘴。即使是到了集市,她也沒了興致。沐靈買了兩串糖葫蘆,便草草的跟他回了府邸。
她抬頭看著這個氣派的府邸,反觀梵子黎的院子,連個商戶人家都比不上……沐靈越發好奇他跟梵子黎之間的糾葛來。
剛進門,便有位穿著白色羅裙的姑娘撲到了梵子琛的懷裏……是趙漪。
她衝著沐靈甜甜的笑著,沐靈懷揣著心事的向她點了點頭,坐上了稍遠些的秋千上。
梵子琛輕輕地推開了趙漪,她也識趣的鬆了手:“我聽聞,今日八皇子找你了。有什麽事嗎?”她問的有些小心翼翼,同她的性子一點都不一樣。她時不時地瞥一眼不遠處的沐靈,像是他們在密謀什麽一般。
沐靈被打量的很不舒服,就連思緒都被他們兩個絞的亂七八糟。她煩躁的隨手在樹上劃了一痕,便自顧自的回了房間。
趙漪不知道什麽時候走的,隻是在傍晚的時候,梵子琛來找了沐靈。
他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沐靈,我想跟你講講我跟梵子黎的事……如果你想知道的話。”
沐靈正在房頂上捧著還未消融的殘雪,聞言抱著罐子輕躍落地。
她盯著一臉視死如歸的梵子琛,噗嗤一聲便笑了出來:“你當真想講嗎?嘖嘖,你看看你這一臉的不情不願……”
梵子琛沉悶著開口:“我以為以你的性子,會很好奇。”
“我當然好奇啦。”沐靈迅速的接了話,笑著說:“不過,我更好奇你跟趙漪。”
沐靈看得出來,他跟梵子黎之間的關係,不是一兩句話說的完的。她感動於梵子琛的思量,但她也深刻明白,她是沒什麽身份去深究那麽多的。
“我跟趙漪是小時候一起長大的,隻是後來我去了萬恩寺,我們隻能寫信聯係。前幾年我剛回來,那時對京中不熟,全靠她不吝相助。”梵子琛解釋的一板一眼,讓沐靈有些觸動。按理說,這樣的憨傻性子,向來是她瞧不上的。可此刻卻覺得,心裏暖洋洋的,如四月風。
沐靈看著他,梵子琛也在盯著她的眼睛。沐靈一本正經的感慨道:“梵子琛,你讓我有些……不可預料。”
他沒聽懂輕嗯了一聲,沐靈不願再說,笑道:“就是說你傻……真的是傻啊,這都聽不懂。”
梵子琛皺著眉頭想著她的那句話,突然笑了起來:“那一定是不可預料的驚喜!”
沐靈未等他說完,便抓著罐子裏的雪,猝不及防的塞進梵子琛的脖襟裏。
梵子琛笑顏一下子就消失了,他閉著眼睛倒吸了口涼氣,像是隱忍,又像是無奈。
沐靈抱著罐頭不留情的笑著:“梵子琛,我想看你再打個噴嚏。你知道嗎?你打噴嚏是真的醜,哈哈哈……”
梵子琛咬牙切齒道:“沐靈!”他拿她,真的是一點辦法沒有……
綁著秋千的樹上劃痕漸漸多了起來,其實在沐靈未曾劃上第一道時,上麵已經有了三十多道痕跡了。
她去問梵子琛,從何日算起的?梵子琛有些羞得不願作答。沐靈不死心的纏著他撒嬌打滾賣萌,他才開口說:“從我不辭而別那日。”
沐靈回憶了一下,感慨著:“一想起來去江南還未見美人,還未聽小曲,我就覺得可惜。”
“下次再帶你去。”梵子琛有時候說話總是像帶著承諾一般,有些沉重,又讓人無法拒絕。
沐靈好像漸漸的在這陌生的地方找到了一些依存……
另一邊的梵子黎因當日傷了商賈之子被君主禁足在城外的院子裏,直到現今才被放出來。
他是個不老實的性子,剛一被放出來,便騎馬回了皇都。直到城門口,他才下來牽著馬。
路過集市,地上都是雪化後的積水,攤位上有些吆喝的人大著膽子跟他打了招呼,梵子黎親切的衝他笑了笑。有些出門為家中小姐采買女兒家用的東西的婢子,都羞紅著臉看他。
梵子黎瞥了一眼路過的婢子手裏的發簪,笑道:“姐姐可能告訴我,這發簪哪裏買?”
那婢子紅著臉給他指了方向,梵子黎道了聲謝便快步走去。
“好看嗎?”梵子黎將發簪堵在在趙漪的眼前,趙漪無奈的把它拿了下來:“是蠻好看的。”
梵子黎聞言,撓著頭憨憨的笑道:“我就覺得挺適合你的。”
“我覺得……”趙漪將發簪翻轉著,像在思索:“適合你府上的那位馬姑娘。”說完便將發簪插在梵子黎的頭上,徑直回房關門。
梵子黎碰了一鼻子灰,他明明妻妾成群,本不該有什麽波瀾,可這次還是同往日一般,有些失落。
他舉起發簪,上麵的幾顆珍珠在陽光下爭先恐後的閃耀著,像極了他們這王室子弟。
他勾了勾唇,去了梵子琛的府邸。猶記得當年君主賞了梵子琛這一府邸的那日,他也得了一個好住所:那是一個尋常人家的院子,在皇都一個不顯眼的角落裏,周圍冷冷清清,沒有人家。那住處就像他這個人一般,無所依無處存。
他收拾了一下心情,習慣的開始他紈絝子弟的表演……
“沐靈!”他是扒在院子的牆頭上在喊她,驚了一院子的人。
“你怎麽從那來了?”沐靈將秋千轉了個方向,一臉不敢置信。
“好玩嘛!”他無所謂的笑了笑,便落在了院子裏。
小廝們都收了眼的去幹自己的活,隻有兩個婢子盯著梵子黎看,她們紅著臉,一臉嬌羞。
梵子黎瞥了一眼,衝著她們淺笑了下,隨後便過來一把摟住了沐靈的肩膀:“我今日有些難過,來你這求些安慰。”
沐靈手肘不客氣的打在他的腹部,硬生生的讓他鬆手彎腰。
“真是個狠婆娘。”他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吸著涼氣的揉著。
“沐靈,你覺得我怎麽樣?”梵子黎從懷裏把彎腰時抵在心口的發簪取了出來,拿在手裏把玩著。
沐靈不在意的給他倒了水,無語道:“不怎麽樣。”這發簪……有些眼熟。
梵子黎竟有些難過,把玩的手也停了下來,苦笑了下:“其實,我也覺得我不怎麽樣。”沐靈不知何故,疑惑看他。
婢子逢時端了糕點上來,不知有意無意的膝蓋抵了一下梵子黎。他抬眸,笑了笑:“是你啊!”今日在集市上遇到的婢子。
她又羞又喜,想要故作鎮定又激動的不知所措。可當她注意到梵子黎手裏的發簪時,突然愣了神。
買來是送給沐姑娘的嗎?她抬頭剛好對上沐靈清冷的眸子,嚇得立馬退了下去。
沒人在意她的思量,甚至連她的不對勁都不曾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