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半小時
「爸爸!」王小花喊道。王老實也有一陣頭暈,他用力擺了好幾擺頭才稍微平靜了一點。看到這架式,阿姨也有一些發怵和心虛。
她可不想在這個時候跟王老實離婚,嫁給王老實二十多年她從來沒富貴過,現在馬上就要拿到拆遷款和兩套房子,這時候跟他離婚那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沒事吧,爸爸?」王小花關切的問,用手輕輕地拂開他的頭髮,看他額頭受傷的程度。
王老實抹了一把,見到手上有些血跡,但他硬挺地說:「沒事,皮外傷而已。」
王小花看到這對峙的局面不禁嘆了口氣,要是再這樣鬧下去,恐怕家無寧日。她扶著王老實小聲地說:「你先進來上點葯吧,我決定要搬到我男朋友那裡去。」
「什麼?小花,你不要因為你阿姨的威脅就委屈自己。」
「不會的,反正我也打算以後嫁給他,搬到他那裡住先互相了解一下,也方便以後相處,要是不合適,現在分也還來得及,你說對嗎?」王小花一邊說著,一邊把她爸爸扶了進來,扶著他在沙發上坐下。
謝阿姨一見王小花態度軟化,願意搬出去,這才沒那麼凶神惡煞了,她拿藥水來給王老實上藥。她走過來后把藥水往王老實的面前一推,說道:「藥水。」王老實也很硬氣,哼了一聲。他忍了二十多年,這一次也算是總爆發。
王小花看到他們的樣子,她輕輕地推了推她爸爸的胳膊,把頭伏在他的肩上,溫和地說道:「爸爸,現在你跟阿姨因為我的事情吵架吵成這樣,我就算是離開也走得不放心,你跟阿姨和好好嗎,難道這把年紀還真的鬧離婚嗎?」
明偉走過來笑嘻嘻地說道:「鬧離婚,鬧離婚好,鬧離婚又有熱鬧看。」謝阿姨瞪他一眼,他對著她做個鬼臉,笑嘻嘻地跑開。
王小花看到謝阿姨和她爸爸都有軟化的意思,就站起身來說:「我把東西收拾一下,你們兩個好好的聊一聊。」說完她就到房間裡面把旅行箱拿出來。阿秀在那裡睡得正死,連外面發生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她把屬於自己的東西一樣一樣的裝到皮箱里,又去門口把阿姨扔出去的那些全都撿回來。這時候她才發現原來這個家裡屬於她的東西並不多,也只不過是才一皮箱而已。
做完這一切后,她走到客廳里,看到阿姨和爸爸正在說什麼。這個時候阿姨倒顯得平和了很多。而她爸爸也把腦袋深深的耷拉下去,顯然是經過他們交談后,她爸爸果然火氣全都沒了,由著阿姨在那裡數落。
王小花輕輕咳嗽了一聲,走過去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掩飾心中的苦澀。她說:「爸爸,阿姨,我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我現在就走了,你們好好保重。」說到這裡,她又特別叮囑一句:「阿姨,我爸爸的心臟不好,麻煩您幫我好好照顧他。」
「這你放心,平時不一直都是我在照顧他嗎。」阿姨站起來走到她面前。現在她又像是個賢妻良母了,拍著王小花的肩頭,還幫她捋了捋頭髮,做出一副異常疼惜她的樣子說道:「你放心,這個家就交給阿姨了。」
王小花低下頭,用力地咬了咬下唇,就打算拎著旅行箱走。王老實站起來走到她面前擋住她,對她說:「你自己一個人走我不放心,叫你男朋友來接你。」
「爸爸,他今天上班很忙,沒時間。」王小花這下急了,連聲說。她本來的打算是自己帶著東西出去后先找個小旅館住下來,然後再租一間房子住。以她的工資,只要省吃儉用完全夠花,還能存下一點小錢。
「不行。」這一次王老實又表現出了他的堅定,他望著王小花,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幾乎快要老淚縱橫。他語重心長地說道:「小花,你是爸爸唯一的女兒,我不希望你出什麼事,一定要讓你男朋友把你接走我才放心,你一個人出去我不放心。」
雖然不會說什麼華麗的句子,也沒有什麼太熱情的表達,可是爸爸對她的疼愛已經一覽無餘。王小花看爸爸的樣子一副依依不捨,還有滿臉的焦急憂心,她知道為了使他寬心,自己必須要給安有朋打個電話。
她想了想才對王老實說:「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打個電話給他。」她打開旅行箱,從昨天穿的那件衣服口袋裡找出了安有朋給她的那張紙條,上面果然清清楚楚寫著他的電話。
她拿著手機來到廁所裡面,猶豫了足足有三分鐘,還是一咬牙撥打了安有朋的電話。電話響了三聲后,安有朋就接了起來。
「想通了嗎?」他的聲音聽上去很慵懶,卻給人一種陽光般的溫暖。
王小花滿臉窘迫,幸好隔著電話,否則她覺得自己一定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她遲疑了半日,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而安有朋竟然也沒有問她,只是在等待著她的迴音。
醜媳婦終於還是免不了見公婆,她把心一狠就對安有朋說:「那件事情我想過兩天再跟你討論,今天我有件事希望你可以幫我。」
「什麼事?」安有朋仍舊是很平靜地問她。這個男人的身上有太多的包容和安靜,彷彿天大的事情在他的眼中只不過是微瀾而已。
王小花嗓子異常的乾澀,跟他說:「阿姨想讓我搬出去住,但是爸爸一定要看到我男朋友來接我才肯讓我走,我希望你能夠臨時扮演一下這個角色把我接走,謝謝你。」
安有朋並沒有多說什麼,他只是用那有力量而又平和的聲音說道:「等我半個小時。」說完后他就把電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