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密謀不密

  王賓麵前坐著三個人，一個儒雅老者，一個威猛大漢，還有一個清俊中年人。


  “孔先生，鄭將軍，李先生。”王賓彬彬有禮，笑道：“這是今年的新茶，據說千金難買，叫什麽‘大紅袍’，甚為難得，每年隻有幾斤的產量，全都送進了宮中，尋常人難得一見。”


  孔先生笑了笑，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眼前一亮，讚道：“果然好茶，比起其他茶來，更為醇厚。”


  鄭將軍一口抽幹了茶水，冷笑道：“再好也不過是樹葉子罷了。”


  李先生優雅的品著茶水，晃著腦袋，嘖嘖有聲道：“大紅袍？寓意倒是不錯啊！”


  王賓麵帶笑容，淡淡的道：“此茶乃是茶中珍品，自然不錯。”


  鄭將軍不悅道：“你這是嫌棄俺老李牛嚼牡丹了？”


  王賓嘿然道：“不敢不敢！鄭將軍乃是軍中大將，乃是滎陽鄭氏有名有姓的人物，怎敢怠慢？”


  鄭將軍不再說話，肅然而立，如同木頭人似的。


  孔先生放下茶杯，笑嗬嗬的道：“王先生，請我們三位來，是有什麽事？”


  王賓拱手笑道：“前幾日的事情，想來諸位也是知道的，朝廷如今已經解決了問題，自然不好再說什麽，但是吾等世家之人，家中都是數十代甚至數百代積累的財富，如今那小兒竟然想要奪去，你們就甘願引頸受戮嗎？”


  孔先生默然，閉目沉思，鄭先生搖頭道：“大勢所趨，如之奈何啊！”


  王賓陡然站了起來，怒氣衝衝的道：“奪人財富，如同殺人父母，吾等積累了數百年上千年的財富，豈能因為那小兒一句話，就交給黔首賤民？變法變法，變的乃是吾等世家，這天下，可有別的變化？那些賤民倒是得了實惠，皇帝也博得了一個愛民的名聲，朝上袞袞諸公，也腦滿腸肥，但是吾等又有何好處？”


  鄭將軍忽然開口道：“王賓！某家敬你乃是王家之人，咱們世家相互關聯，這才前來赴會，莫非你要造反不成？以為某家手中長刀不利乎？”


  王賓啞然失笑道：“造反？這天下早就沸反盈天了，隻不過某些人一味鼓吹太平，蒙蔽了某些人的眼睛，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啊！

  造反我們王家是不會造反的，從來就沒有造反的世家。


  我們隻想保住我們自己的東西，不會坐以待斃，被人當作傻子一般，予取予求。”


  鄭將軍冷哼一聲，按住了腰間長刀，冷聲道：“滎陽鄭氏從來都不是為了自家人，這天下紛亂，千年的輪回興衰，如果有人能解決，那是好事情，李氏家訓，從來沒有說過要保住自己的富貴。


  諸位，恕某家不能與你們苟同，他日若是被某家發現你們有不法之事，某家也不會手下留情。”


  說罷，鄭將軍從容離去，留下臉色鐵青的三人。


  王賓陰沉著一張臉，壓抑著心中的憤怒，說道：“我們三家後麵，還有無數中小世家，依舊有改天換地的力量，隻要殺了李寬，就能阻攔變法，李寬必須死！”

  孔先生歎了一口氣，站起來，沉聲道：“孔家乃是儒家正宗，斷然不能容忍如此賊子禍亂江山，孔家願祝王家一臂之力。”


  李先生笑道：“共度時艱，你我當協力同行。”


  鄭將軍剛走出酒樓，不過走了百步，眼前出現一個人影，那人雙手攏在袖子裏，微微弓著身子，腳下不丁不八，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鄭將軍麵色微沉，很明顯，此人是衝著自己來的。


  他站在那裏，手按在了長刀上，麵沉如水。


  徐天微笑開口道：“鄭世興，衛尉寺監事，宣節校尉，某徐天有禮了。”


  鄭世興皺了皺眉頭，鬆開了按住刀柄的手，冷哼道：“楚王殿下身邊大總管徐天，為何攔住本官去路？”


  徐天依舊保持著微笑，淡然道：“楚王殿下知道鄭將軍今日有事，唯恐鄭將軍行差踏錯，特別讓我來提點一下鄭將軍。”


  鄭世興麵色一僵，聲音都變了，低聲道：“楚王殿下竟然知道今日之事？”


  徐天笑道：“具體是何事，殿下並不知道，但是殿下知道將軍一心為國，若不然，徐天也不會等在這裏。”


  鄭世興心中咯噔一聲，莫非這位楚王殿下，竟然有未卜先知之能不成，今日密會，乃是五姓七望以秘印相約，不訴諸於文字，就算是別人發現，也不過是一對混亂的字符，這位楚王殿下，是如何知曉的？

  心中慌亂，但是鄭世興畢竟是鄭家出類拔萃的人物，當即不卑不亢道：“某家乃是大唐之人，乃是軍人，自然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徐天頷首道：“鄭將軍這麽說，我就放心了，鄭將軍盡可回去值守，此事我家王爺，絕對不會追求，說不定還有一場大富貴，等著將軍哩。”


  鄭世興心頭暗道：“謀逆大罪，這種事情咱是萬萬不敢的，但是富貴？楚王就算是再尊貴，也不是皇帝，錢財咱家是不缺的，你還能給咱弄個官職當當不成？”


  鄭世興心中思緒聯翩，許久才道：“勞煩了。”


  徐天轉身，走入一個巷子，消失不見，鄭世興這才緩緩離開，這麽一會的功夫，他感覺到自己的身上的汗水，已經浸濕內裏的衣衫，太監多的是，他經常見，但是這麽一個恐怖的太監，就算是宮中也不多，也不知道是哪兒蹦出來的，竟然如此厲害，他能感覺到，一旦自己反抗，隻怕在此人手裏，走不過十招，就會被殺死，當然，這是兩人相搏，若是戰場上相見，他鄭世興依舊是大唐將軍，區區一個太監，殺了太容易了。


  江湖與戰場，本就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李寬站在一個亭子裏，看著遠來的徐天，笑嗬嗬的道：“搞定了？”


  徐天躬身施禮，起身笑道：“如殿下所料，那鄭世興不願與那幾家同流合汙，確實是難得的人才。”


  李寬悠然道：“這個世界，很多人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但是為了天下的人，還是有不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