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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 隻要人類存在,罪孽就會存在。但能力者和非能力者的罪是不一樣的。”
費奧多爾站起身,走到我麵前。
“您應該知道十幾年前發生在神奈川縣的迦具都隕坑事件吧?”
他彎下.身子, 說話間的呼吸落在我耳邊。
“如您所見,前任赤之王憑借一己之力殺死了七十萬人。如果他沒有德累斯頓石板帶給他的力量,他能夠如此輕易的讓七十萬人給他陪葬嗎?”
“不管是熱武器還是冷兵器, 都是人類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防範的。但是「能力」不一樣。超越常人的「能力」, 是無法被常人所抵禦的。”
“當前任赤之王的達摩克裏斯之劍墜落的那一刻, 在神奈川縣的那些普通人, 如同羔羊一樣無助。即便再如何不想死去, 心中有再多的不甘——在強大的力量麵前, 也無濟於事。”
“隻能徒勞的, 滿懷著驚懼與不甘, 痛苦萬分的在赤之王的力量下死去。”
“這是多麽深重的罪孽啊!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存在於世。”
“為了整個世界的幸福,我可以犯下任何罪孽, 造成再多的犧牲也沒關係。”
費奧多爾注視著我的眼睛, 突然笑了起來。
“說到這個, 您也不是一樣嗎?為了守護世界,您也曾犯下許多罪孽啊!”
曾經,我所犯下的那些罪……
“不過沒有關係。”似乎是察覺到我此刻的想法, 費奧多爾輕聲安慰我,“因為您的計劃而喪命的那些人,隻是為了「世界」做出犧牲而已。”
“整個世界因此獲得幸福安寧, 您的所作所為就不再是惡, 而是善。”
他頓了頓, 臉上的笑容擴大了幾分。
“當然我也一樣。”
“隻要是為了世間的幸福與美好而努力, 那麽所行一切皆是被允許的。”
這是何等……狂妄的宣言啊。
恐怕隻有自比為神明的人, 才敢將自己放在超越人類的高位格上。
如果僅僅隻是說什麽「淨化」、「咎戒」也就算了,消滅所有能力者也好,創造一個沒有能力者的世界也好……
所有這一切隻不過是理想而已。
哪怕和普世價值觀所認同的不一樣,理想說到底也隻是理想。至於他為了理想所付諸的行動,從性質而言,和普通人為了理想做出的努力是一樣的。
可他竟然將自己的理想置於整個「人類」之上,以自己的理想為判斷標準。
所有順應理想之行即為「善」,哪怕原本是「惡」,也因其對理想的推動作用轉而變成了「善」。
“我真羨慕你的良好心態,費奧多爾君。”我揚起一個微笑,“想必你一定很有自信……對自己的目標也十分篤定,不曾迷茫吧?”
“當然。難道您不是這樣嗎?”費奧多爾反問道,“在另一個世界,您可是相當果決,選擇每一個「最優解」時,都毫不猶豫的不顧另一邊的犧牲呢!”
啊啊。
是這樣。
我從來都清楚這一點。
然而我從來不敢——永遠都不會——將那些行為矯飾為「善」。
這可不是什麽「大勢所趨」、「人心所向」,無論是我曾經對世界做的那些事,還是費奧多爾現在想要對世界做的那些事——說到底,隻不過是兩個人類單體的一廂情願而已。
“我和你不一樣。”我闔上眼眸,“我從來都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惡」。”
“即便如此也要為了世界而繼續行惡嗎?”費奧多爾咬著指節,輕輕笑了,“那樣的您不是更可怕嗎?”
“或許。”
我睜開眼。
對於費奧多爾的觀點,恕我無法認同。如果說,異能力、火焰、王權者之力這些普通人無法抵禦的超越級別的能力是「不該屬於人類的力量」,那麽超越級別的智慧呢?
輕易就能將他人當做提線木偶般操縱,將整個世界當作棋盤、以所有人類為棋子,自己化身執棋者……
隻要想,製造破壞是再容易不過的事。
這樣的能力,同樣也是常人無法抵禦的。
按照費奧多爾的觀點,真要說起來,擁有這種等級的智慧的人,豈不是一個一個都要去做一個腦白質切除術?
但是,費奧多爾有一部分的話還是很正確的。
迦具都隕坑事件,一個王權者帶著七十萬人給自己殉葬——這種事,絕對不允許再發生第二次。
“異能力先暫且不論,意大利的火焰也有彭格列製約。不如先解決德累斯頓石板的問題吧。”
“王權者嗎?就像我想的那樣,您也無法允許第二次迦具都隕坑事件吧!”費奧多爾放下了咬在口中的手指,凝視著我,“不過您這樣說,是決定答應我的邀請成為我的同伴嗎?”
“喵嗚~”
同伴?
我當然不會狂妄自大到宣稱自己不需要同伴,但費奧多爾?
真心實意把費奧多爾當成同伴的人,有哪一個得到好下場的?即使是澀澤龍彥,也沒能逃過死亡之後被費奧多爾反複利用、甚至再一次「消亡」的結局。
他嘴上還總是說著把所有人都看透了,並真情實感地為此十分無聊呢……啊,這個就實在沒必要多說了。
雖然我隻是在另一個自己的記憶中看見過澀澤龍彥,但一想到當時的場景,還是忍不住想笑。
不過那家夥還真是幸運啊,明明早就已經死了,都能被敦再次救贖。
“隻是暫時的合作者而已。”我沒有順著費奧多爾的話接下去,“像是我們這樣的人,在成為真正的同伴之前……總是要互相先驗驗貨,不是嗎?”
“啊,原來是這樣。我倒是早就對您的能力信任不疑了,看來要證明自己的是我啊。”
費奧多爾也沒有不高興,臉上依舊帶著好看的笑容。
“美酒總是要放到最後再享受,為此不論等待多久我都心甘情願。”他看著我,“隻是……經過漫長等待,如果最後的口感還是不盡如人意,那可能會讓人想要砸瓶子呢。”
嘁。
“既然同伴的事情已經談完,是不是可以繼續講故事了呢?”我期待地注視著費奧多爾,“講講嘛,費奧多爾君,把別人的好奇心調動起來再賣關子太可惡啦!”
“抱歉抱歉,您是想問森首領和中原首領的死因嗎?”
“是哦~”不然還能是什麽呢,明知故問的魔人先生。
“關於這個,還是等下次見麵的時候再說吧!希望那時候,您願意與我成為真正的同伴。”費奧多爾說著,從沙發扶手上撈起中子小姐,“啊,這隻貓咪也是。”
他將中子小姐抱在懷裏,姿態溫柔地給中子小姐順著毛,濃紫色的眼眸卻是冷淡而平靜的。
“作為我和您之間的信物,我就將他一並帶走了。”
呀,是「他」呢。
“等等——”我連忙叫住費奧多爾。
費奧多爾轉過身,笑意盈盈地看著我:“治君,您還有什麽事嗎?”
“……把貓放下。”我抿了抿嘴唇,不想讓自己在魔人麵前示弱。
然而魔人先生貓質在手,最終我也還是不得不妥協。
“請不要把貓帶走。”我低聲請求,“這是……這個世界,唯一屬於我的東西。”
“作為交換,我把帽子留下吧!”費奧多爾微笑著,摘下毛絨絨的白帽戴在我頭上。
這位魔人先生看起來一副身體不好的樣子,總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渾身上下都冰涼涼的。但體溫卻意外的溫暖……還是說,是帽子本身毛絨絨的加成?
“請不要介意。”費奧多爾彎下.身,隔著帽子在我頭上輕輕摸了摸,“如果您願意和我成為同伴,我就是屬於您的東西啦。”
誒~費奧多爾從「書」上看到的那個前世的我,心理狀態這麽脆弱嗎?
可是我覺得我現在還挺好的。
我沉默不語地和他對視著。
在他漂亮的濃紫色眼眸中,看見了自己空洞乏味的麵孔。
“期待與您下一次見麵。”費奧多爾直起身,笑著對我微微欠身,“另外,算是一個來自同伴的小建議吧。”
“希望您不要將太多的感情放在這隻貓咪身上。「屬於我的東西」,這一點可真不好說呢。”
嗯……是在提醒我,這隻貓貓可能是夏目老師嗎?
嗚哇,真看不出來,費奧多爾居然意外的是個好人啊!
還是說這隻是「同伴」的特權呢?呀~真讓我受寵若驚啊!
不過,也存在另外一種可能。
魔人先生這句話是在借此試探我,對貓貓的「真實身份」是否知情。
我適時地流露出幾分疑惑。
費奧多爾卻不再繼續往下說,在我的注視下,抱著中子小姐離開了房間。
「哢噠」——
房門再一次落鎖。
我怔然地環視著除了自己之外空無一人、甚至連貓貓都沒有的房間,過了好一會兒,像是不堪忍受般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裏。
鑽進被窩,被子蓋好。
喲西!這種情況下即使房間裏裝著攝像頭——因為是費奧多爾,所以做什麽都不奇怪呢——也看不到我了!
安靜三秒,躲在被子裏的我終於忍不住開始無聲狂笑。
非常好!總算是合情合理地把中子小姐送出去了!
啊,費奧多爾君~真是個善良的好心人啊!
在我剛開始對中子小姐感到困擾時,就那麽恰到好處的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簡直就像仙女教母一樣!渾身都發著可愛的飯團光芒!
其實一開始我並沒有這個想法的,隻不過是臨時起意而已。
要說為什麽?我們這樣的人,是不會對一隻貓過度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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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陀的人設,是在我對「該人物的理解」的基礎上,為劇情服務而進行的二次創作。
因為綜了其他劇場的緣故,陀肯定會發生一些變化……就比如迦具都隕坑事件,絕對會加重陀想要創造一個沒有能力者的世界的想法。
關於善和惡是我自己的理解,漫畫裏陀為了坑武偵,哄騙一個小女孩自殺式襲擊。
鏡頭切到正在拉大提琴的陀,當時陀說了一句話「賜予這世界幸福,賜予孩子祝福。」
神明那裏也是,有一話的標題是「咎戒乃神之職責」,但陀的所願所行確實是「淨化世界咎戒世人」……
總之感覺陀這個角色挺複雜的……如果朝霧要挖的話,應該會很有深度可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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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沒寫到中子小姐的身份qwq
下一章!下一章一定會寫到的!
這句話好像有點耳熟啊怎麽肥四【貓貓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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