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適可而止
“你在說什麽呢？年底促銷？也真虧了你能想出這種理由來。以那家夥那一世在製衣上的傲人才華，還有他在全都城乃至全國的名氣，他就算把價格定得逆了天去，也照樣有一大堆大財主跑去他店裏頭排著隊要做衣服。那家夥要是放在今天，那就是名頭特別響亮的高級私人訂製商家，你見過這種商家需要靠搞年底促銷打五折來吸引買家的嗎？”
薑語晴一想，發現鬼王說得確實很有道理，按照他那個說法來看的話，這個早已打出名頭來了的裁縫，的確不需要什麽促銷手段了，他不虛抬商品價格就算是很良心的了。
“那你到底幹了什麽對他恩重如山的事情，居然能讓他給你打這麽大的折扣？”
薑語晴實在是太好奇了，本來這個事情根本就不是什麽大不了的，而且那個裁縫，擺明了就是作古了好幾千年的曆史人物了，按道理來講，薑語晴也很難會對這種存在提起什麽興趣。
隻是聊著聊著，薑語晴忽然對古代的那些個生意人感興趣起來，而且說到底，這家裁縫或多或少也和當年的蕭碧情算得上有些關係，薑語晴潛意識裏頭還是忍不住會對有關她的一切格外上心的，即便這種關係其實很普通很遙遠。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兒。我不過就是當年看他家兒子明明有那個才華，卻因為找不到門路，遲遲被人暗中作梗中不了舉，於是一時心血來潮，就幫了一個小忙，讓他兒子中了舉。看在我幫他了卻了這麽大一個心願，也讓他兒子總算能夠光宗耀祖了的的份兒上，他許諾我一年內跟他買任何衣服都隻收個成本價，就這麽簡單。”
鬼王輕描淡寫地回答著，隻是他說出口來的話，卻讓得薑語晴忍不住暗自咋舌不已。
這個祝一山，也真是有夠隨性而為的了。看人家中舉中不成，一時興起就幫人家想法子考上了？雖然祝一山什麽都沒有多說，直接一語帶過，但是薑語晴略略一想就能多少猜測得出來，想必祝一山口中提及的那個所謂“小忙”，肯定是動用了一些平常人類無法理解的特殊本事的。
不過，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了，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麽久，所有的一切都成為曆史了，古代的科舉也就是在初早期還算得上比較公平一些，發展到中後期，早就是各種科場舞弊都屢禁不止，各種後門來裙帶去，關係基本上永遠被放在才華的前麵了。科舉製度變得那樣黑暗，鬼王利用自己的能力幫上個把人又能算得了什麽？更何況他所出手幫助的，還是一個本來就有才華，隻是因為找不到關係才中不了舉的真正人才。
這樣看來的話，鬼王還算是給當年那一次科舉考試，做了一件不大不小的好事兒呢。
或許唯一令得薑語晴心生疑惑的，就是鬼王怎麽看都不像是那種會多管閑事，隨便出手幫助和他非親非故，沒有什麽利害關係之人的家夥，卻不知道為什麽，那個時候竟然會為了一個凡人出手，而最後換來的也就是買衣服價格便宜了一點兒這種根本不是事兒的好處而已。
隻是，這一次薑語晴卻沒有打算再繼續追問下去。在她看來，這並不是什麽關鍵的問題，也跟活在當下的她沒有多大關係。從鬼王那簡略得不能再簡略的描述方式就可以看得出來，鬼王顯然不把這些過往雲煙當成一回事兒，也沒有什麽要深度談論這些昔日往事的興致。如果不是薑語晴剛好扯來扯去地給問出來，鬼王肯定是不會說出這麽多話來的。
對於鬼王這樣一個存活了不知道幾萬年的老妖怪來說，類似這樣雞毛蒜皮的往事，實在是太多太多了，雖然他本人記憶力超群，隻要稍稍有一個什麽切入口觸碰一下，自然也是能夠讓得他想起很多來，甚至具體到某一個細節，鬼王隻要提起，也一樣可以清晰利落地回憶起來。
可是，這些大大小小的人生經曆，其中所包含著的信息量實在太過於龐大了，如果要讓鬼王盡數回憶起來的話，隻怕能夠直接把他的腦子給脹破。
即便祝一山貴為鬼界之王，實力強橫無比，他的腦容量也不可能無窮無止，沒有上限。如果真的把數萬年的經曆都放開來一一回憶，那麽祝一山絲毫也不懷疑，自己的腦子一定會被這些回憶所填滿，從此再也裝不下其他東西。
而這一點，對於還需要日理萬機，每天都在為整個鬼界的發展做盤算的祝一山來說，肯定是極其可怕的事情，是他說什麽都不可能會放任其發生的事情。
所以，有些東西，能暫時放下就放下，能夠忘記就忘記。他的漫長生命裏，見識過太多的喜怒哀樂，生離死別，真的回憶起來的話，除了大腦容納不下，隻怕這顆心髒也經不起那許許多多回憶的連番刺激。往後的路還有很長，回憶這種事物，偶爾被勾起的時候固然充滿著別樣的美好，但是這種美好，也應該建立在適可而止的前提上。
這一點，祝一山一直都是這般做著的；而同樣的，薑語晴現在盡管無法真正體會到，但她也還是能夠理解一二的。
所以，有的時候一個話題，該告一段落的時候，就不要在一味地追問下去了。
想到此處，薑語晴微微一笑，旋即話鋒一轉，主動地直接把話題岔了開去：
“不過不管怎麽說，這衣服都已經過去幾千年了，居然還是光潔如新，不但沒有變成破爛，而且穿在身上還能這麽舒服，質量好成這個樣子，既曆史悠久又保存完整，如果拿到人界去的話，真不知道能拍賣出什麽天價來。唉，現在的衣服，就算是質量再好，幾萬塊錢的睡衣，要是能穿上四五年就已經算是很超值了，跟我身上這套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