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態度決絕
鬼王並沒有開口，隻是看了一眼焦百令，朝他使了一個眼色。焦百令立時會意，再度踏前半步，讓自己整一張臉龐都能無比清晰地出現在他的眼簾之中：
“王一林，本座姓焦，此次你擅自脫逃，死後仍逗留於陽間整整十日，不守鬼界規矩，按律當懲以重刑！對於本座上述所言，你可有異議？”
“……沒有。”
王一林雖然整個人幾乎快要軟成一灘爛泥，連想要支撐住自己的上半身都很勉強，但非常意外的，他的思路仍舊那麽清晰，思考問題的能力也半點未曾失去。
他非常清晰地記得，在賓館裏頭的時候，鬼王就暗中傳音給他，告訴過他願意接受他王一林所提出來的那個交易。如今聽得焦百令這樣義正言辭宣讀自己的罪名，鬼王卻半點兒異樣的表情都不曾出現過，可見現下所發生的一切，全然在他的安排之中，意料之內。換句話說，就是鬼王但凡對於那項交易還有半點興趣，都不會當真放任自己被處以極刑的。
不過，他也同樣記得，鬼王曾經要求過讓他乖乖聽話，不要隨意開口。因此，王一林隻是有一句應一句便可，少言寡語，靜靜地等著看後續發展。
“很好。”
焦百令頓了一頓，吞了一口並不存在的唾沫，又微微瞥過眼去，瞧了鬼王一下，方才話鋒一轉，說回到真正的主題上：
“本座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且給你一次將功補過，戴罪立功的機會。如若你願意進入這個瓶子之中，本座可以暫時免除你的那些刑罰，同時幫助你擺脫現如今這樣虛弱不堪的狀態，讓你的靈魂之力回歸旺盛狀態。你意下如何？”
“靈魂之力……回歸旺盛？”
王一林的眉頭微微一皺，很快就有些明白了焦百令。或者說是鬼王的用意所在。自己現在的魂魄已經是行將就木的瀕危狀態了，就算自己不惜性命，把僅剩的魂力毫無保留，盡數提供給薑語晴充當養料，想來對薑語晴而言也隻能算是隻蚊子肉，都夠不上塞牙縫的。
但是，如果自己的靈魂之力還可以恢複如初，那情況就大為不同了。到那時候，再將自己身上的能量提供給薑語晴汲取吸收的話，對她而言才是真正的大補之藥。
究竟要喝白開水，還是暢享滿漢全席，這個選擇放在任何人的麵前，想來都不會有分歧的。
“我願意。”
王一林覺得自己已經可以看到自己未來的下場了。雖然焦百令把這件事情說得好似是自己得了相當了不得的大好處一般，但這個世界上，又怎麽可能會有如此不明不白毫無緣由的恩惠？更不要說，自己分明前一秒還是焦百令口中的那個，犯了重罪理當嚴懲的犯人。
“你可要想好了。”
焦百令並不能明白王一林心中的打算，他還以為自己剛才把這件事情說得太好了，結果讓王一林誤認為天上掉餡餅了，才會答應得這麽痛快：
“本座也不怕告訴你，此次助你恢複魂魄，是有代價的，你的靈魂之力對王上有用，而且一旦進了這個瓶子，你力量恢複的同時也會受到不小的影響，很有可能會讓你憶魂和智魂有所損傷，你會忘記某些人某些事，而且投胎轉世之後，下一世指不定會成為頭腦不健全之人。即便如此，你還是願意麽？”
焦百令永遠都是這個性子，雖然他從來都沒有把王一林這種小角色放在眼中，但既然決定了不采取強製性手段，而是要讓其自主選擇自願接受，那麽該說明的情況不論好壞，焦百令都必須一五一十全部說一個清楚明白，絕對不行言語欺瞞誆騙之舉。
然而，焦百令聽到的回答，卻和幾分鍾之前的一模一樣——
“我願意。”
焦百令並不明白王一林的執念之深，決心之強。對於他來說，隻要鬼王能夠說話算話，當真和他完成這樣的交易，而不是強行剝奪亦或是騙走他的靈魂之力，卻半點兒也沒有思考過助他報仇的事情，王一林就已經心滿意足，足以讓他對鬼王感恩戴德了。
隻是，鬼王會履行先前的承諾，真的與他一個小小的鬼魂平等交易麽？
不論鬼王如何作為，這都是他唯一的一次機會了。王一林絲毫不曾懷疑過，倘若他膽敢說出“不願意”三個字來的話，即將迎接他的會是何等令人絕望而無力抵抗的狂風暴雨。到那個時候，自己才是徹徹底底斷了自己最後一條路，不要說報仇了，鬼王一定第一個不會放過自己的。
“王一林，看來，你已經將此事想得很透徹了，本王當真小覷了你。若是早些發現你的話，興許，你也可以成為本王的一員奇兵。”
王一林過分清晰的思路，著實讓鬼王為之驚歎不已，如若王一林不是已經失去了凡人的血肉之軀，又同時犯下了如此嚴重的罪過的話，以鬼王一向愛才惜才，遇到賢能之士就敢大膽任用不拘一格的脾氣，或許王一林就可以成為繼薑語晴之後，第二個凡人鬼差了。
鬼王略有些惋惜地輕輕歎了一口氣。
不過，既然注定是沒有辦法實現的事情，鬼王也便不會太過糾結。他也隻是這麽一聲歎息，過後便迅速恢複了自己的心態，重新又變回那個對一切都成竹在胸，誌在必得的鬼界主宰：
“你既然想得這麽清楚，本王也可以省下不少力氣。如今你已然有所決定，至於你之所求，本王心中亦是明了，若你信得過，本王可以承諾於你，定然會讓你再次親眼見到那對夫婦。本王所言何意，想必以你的頭腦，不至於無法領會罷？”
鬼王的言語，倒是的的確確讓王一林琢磨了好幾十秒的。但是，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現如今的身份和處境。
自己已然是戴罪之身，曾經的在逃犯，現在也被抓捕歸案了。無論鬼王打算如何處置自己都好，至少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在自己再世為人之前，自己是說什麽也不可能還有機會能夠離開鬼界的了。
那麽，能夠讓自己在鬼界裏見到小凝的父母親，這不就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