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一力承擔
度過了最為彷徨不知所措的黑暗時期，漸漸冷靜下來了的秦星燭，心頭倒是漸漸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也有了屬於他自己的決定。
麵對著焦百令的質問，秦星燭沒有解釋或是辯解什麽，因為他的確無話可說，無理可辯。
布置結界，他不是沒有想過，當然更加不是舍不得那點兒靈力。修為到了他這樣的境界，布置結界其實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耗費的靈力九牛一毛，打一會兒坐自然就都回來了。
說到底，他就是在關鍵時刻的一念之間疏忽大意了，於是懶得出手，才會惹出現如今這樣的大麻煩來而已。是他太過瞧不起薑語晴，以為她這樣的本事，根本都沒有遇到什麽危險的資格，這一切的的確確就是他犯下的錯，就算焦百令和鬼王有何懲處，也是他罪有應得。
焦百令倒是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秦星燭會這麽快就說出這番話來。不過，他顯然是餘怒未消，對秦星燭主動認罪並且表示一人做事一人當的良好態度沒有絲毫領情，反而一拍桌子，又是著急又是憤怒，滿臉皆是恨鐵不成鋼的神色：
“你認罪有用嗎？你能補償得了嗎？就算本座罰你又怎麽樣，薑語晴對王上的重要性你知道嗎？如果因此誤了……王上真想追究的話，本座就是把你流放到極北之地都不一定保得住你的性命！”
秦星燭直挺挺地跪在原地，無聲地攥緊了雙拳，還是沒有多說半個字。他臉上早就沒有什麽血色了；此刻心裏頭也是一陣慘然，當真做夢也料想不到，自己修煉數千年，努力數千年，最終的結局居然是這樣淒慘，他仿佛已經可以看到在不遠的將來，自己被盛怒之下的王上一掌轟成碎片的盛況。
可笑的是，這一切都是為了區區一個薑語晴！她對於鬼界的一眾鬼差而言，何嚐比螻蟻高貴多少？如果真的隻是無心之下傷害了一個普通的凡人，不要說王上了，就連焦大人也絕對不會多說一句。然而現在……
此時此刻，秦星燭突然有了一個幾乎快要遏製不住的衝動，他很想親口問一問鬼王，薑語晴究竟哪裏好了，以至於讓鬼王這樣看重她，甚至是鬼界如今風傳的，鬼王喜歡她！如果能夠得到鬼王的親口解釋，或許他能夠明白焦大人口中所說的，薑語晴所謂的重要性，那麽就算領死謝罪，他也不至於留有遺恨了。
“行了，這件事情你不要再管了，暫且回到你原來的崗位上去，處理你這幾日因外出而積壓的事情。”
焦百令的火氣看起來也終於基本發泄得差不多了，當下背對著秦星燭，袖袍一揮，沉聲給他下了命令。
“可是王上那邊……”
秦星燭一時間沒能摸透焦百令這番命令的意思是什麽。焦大人是讓自己不用再妄想有翻身的機會，回去安安分分地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然後老老實實地等死？抑或是說，焦大人竟然是要在王上麵前一力承擔此事，自攬罪責，保住他秦星燭？
想來想去，秦星燭還是覺得，這第二種可能性比較大一些。這不光是因為秦星燭對焦百令的忠誠，讓他很不願意把自己誓死效忠的焦大人想得那樣冷酷無情；更重要的是基於秦星燭對焦百令其人其事的了解很深。
如果焦大人不是這樣一個嚴格要求自己的手下，同時又真心對待自己的手下，關鍵時刻往往會挺身而出維護自己的手下的人，自己又怎麽可能對他如此忠心耿耿，寧死也不願意牽連焦大人？
一想到焦百令要在跟王上交待此事的時候，將此事的過錯全部歸咎在他自己身上，秦星燭就是一陣兒後悔。要是他不一時大意，玩忽職守，該有多好！
“王上那邊，本座自會交代，無論如何，你也不是有心如此，讓你連續暗中跟了這麽些日子，一時有所疏漏也是難免的事情。回到你的位置上去，隻當本座交給你的這個任務從未有過，你也從未執行過。記住，你若是再敢有所怠慢，再惹出什麽禍端來，本座第一個不饒你！明白了麽？”
說到最後，焦百令的聲音忽而轉高，言語淩厲，自帶一股懾人的氣場，隻怕換一個定力不足的，此刻已經嚇得跪都跪不穩了。
不過，秦星燭卻半點兒也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氣場所震懾，或者應該說，他的心思已經完全不在這上頭了：
“焦大人，不可！此事皆是屬下一人之過，怎可讓大人代屬下在王上麵前請罪受過？若是因為屬下而讓大人受罰，屬下就當真是萬死難贖己罪了！”
對於焦百令和鬼王之間名為君臣實為兄弟的友誼，或許並不是很多人知道，但是作為焦百令的心腹之一，秦星燭顯然還是知情的。可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更加不能讓焦大人給自己背鍋。能夠得到鬼王如此的青睞與信任，和鬼王擁有如此深厚的情誼，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而不可得的事情，焦百令要是真的把過錯都歸結於他自己，那簡直就是自毀長城！
“說那麽多廢話做什麽？該怎麽做，本座自有分寸！”
焦百令卻是不為所動。他倒不是因為本來這件事情就是瞞著鬼王進行的，整個過程當中，薑語晴也沒發現過秦星燭的行蹤，所以現在隻要裝聾作啞，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此事基本上也就這麽過去了，所以才如此有恃無恐，讓秦星燭回去忙活自己的去。
事實上，從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開始，焦百令第一反應就是要盡快將此事向鬼王匯報，好叫鬼王早做準備，到底該繼續將計就計地再演一場戲，還是果斷把薑語晴當成棄子，無論是什麽樣的選擇，鬼王都總得有一個思考過程，他必須是知情者，才能有機會把握主動。
然而，隻要他將此事如實稟告了，他就注定逃脫不了鬼王的懷疑和質問。自己的耳目何以如此聰敏？何以能夠搶在他鬼王前頭，第一個知道薑語晴出了事故？到了那個時候，他什麽都不可能隱瞞得住，一定會一點一點被鬼王全都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