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前世記憶
孟婆隻好掰著指頭一五一十把時間成本數給鬼王聽：
“提取精魄煉製藥引，最快需要十五日；將藥引匯入滋靈湯和血活草中，使三者彼此融為一體，至少需要七七四十九日；老婆子還需要分成十六日將配製成功的靈藥注入薑姑娘的精魄之中，最後一日則是留給薑姑娘自己，自行消化藥力及精魄之力，讓注入的能量與其自身精魄彼此融匯，才能真正達到恢複如初的效果的。九九八十一日，當真一日都少不得啊。”
孟婆都算得這麽仔細了，鬼王再怎麽嫌棄時間漫長，此刻自然也無話可說了。
“算了，以後的事兒現在先不管那麽多，你還是先幫晴晴看一看，看看她是不是精神力枯竭才陷入昏迷的，怎麽才能救醒她？”
鬼王暫時放下對未來八十一天的重重擔憂，又偏過頭去看了一眼平躺依舊的薑語晴，決定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先解決眼下的問題再說。
“請王上稍等片刻。”
孟婆點了點頭，抬腳朝薑語晴躺著的地方邁步而去。然而就在此時，後者突然整個身子都顫了一顫，頭也歪了一下，眼皮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鬼王立馬幾個大步直接越過孟婆的身位，直跑到薑語晴的床前，俯下身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麵龐，滿臉都是驚喜之色。
薑語晴的雙眼眼皮“掙紮”了幾下，終於慢慢悠悠地“蘇醒”了過來。一睜眼，就不出意外地看見了鬼王那張英俊的臉龐，看見他臉上充斥著的關切和欣喜。
如果這一切都是發自內心的，該有多好？
又或者說，如果自己沒有聽到那些話的話，此時此刻鬼王的表現，自己一定打死都不會想到竟然隻是他的一場表演吧？
薑語晴也同樣目不轉睛地仰麵看著近在咫尺的鬼王，目光複雜得到極致，嘴唇微微開合了幾次，終究還是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你醒了？”
鬼王的聲音嫋嫋傳來，薑語晴竟然覺得此刻的他比平日裏最和顏悅色麵對自己的時候還要溫柔三分：
“別擔心，你就是不小心睡了一覺而已。孟婆已經來了，讓她給你診診脈，她已經想出治好你的法子了，你一定可以好起來的。”
鬼王不知道是突然感應遲鈍了，還是這會兒被薑語晴竟然能夠自行蘇醒過來的意外之喜給影響，於是自動疏忽了其他的細枝末節，總之，薑語晴的複雜目光並沒有引起鬼王任何的察覺和懷疑，他輕輕地摸了摸薑語晴的頭頂，又轉過臉去對著孟婆叮囑道：
“孟婆，你一定要好好兒幫晴晴看看，爭取盡快治好她。能否做得到？”
孟婆也聽得出來，鬼王這個時候有此一問，那是特地要問給薑語晴聽，好讓她安心的。病人本來就需要靜養，這會兒孟婆當然不可能不配合鬼王，於是立即點頭稱是，鄭重其事地保證自己已經想出了辦法，絕壁可以徹底根治薑語晴精魄的傷勢，讓她從此不會再受到這樣的困擾。
雖然鬼王讓薑語晴傷透了心，可是她麵對著孟婆的時候，仿佛還是可以感受到她對待自己的真情實意。自己的直覺很愚蠢，自己的心也很蒙昧，但至少，薑語晴還是寧願相信，孟婆和鬼王不同，想來她總不至於也一樣工於心計至斯，配合著演戲的她或許是這裏唯一真心對待自己，沒有利用之心的存在了吧。
哪怕是一廂情願也好，就讓自己保留著對孟婆的最後一份信任吧，否則這個天地之間，她隻怕就要成為徹底的孤家寡人了。
“多謝孟婆婆。”
很多日沒見，如今再度有了照麵的機會，孟婆又一次聽到了這個略顯怪異，卻又透著一股子難以言表的溫馨感覺的稱呼，一時間，心下竟也不免有了幾分觸動。
不知道為什麽，孟婆總是覺得眼前這個人似曾相識，分明是一張隻有過兩麵之緣的陌生臉龐，分明自己這千百年間，無論如何回憶都決計不曾有過這樣一個人的存在，連類似的都沒有。然而，再見到她，還是情不自禁地為她的傷勢而掛懷，為她一句微弱的稱呼而動容。這難道便是所謂的緣分？又或者……
“薑姑娘，您家裏可還有什麽人麽？”
薑語晴雖然不曉得孟婆給自己診著脈，嘴裏頭為什麽卻問著這樣毫不相幹的問題，不過仍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有啊，除了我奶奶和外公去世了，其他人都活著。”
“你母親是做什麽的？”
“我母親？”
薑語晴下意識地遲疑了一下，想了想這也沒有什麽需要隱瞞的，於是又答道：
“我母親和我父親都是工人，幫別人裝修房子的。”
“那……”
孟婆也跟著停頓了一下，大約是要斟酌得仔細一些，方才試試探探地問出口來：
“不知道薑姑娘，還記不記得自己的前世？”
“啊？”
就算孟婆問話的聲音再怎麽婉轉溫柔，薑語晴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唬了一大跳，甚至連自己從聽到鬼王那些話語以後，就一直在拚盡全力壓抑著的深深痛苦，都被這神奇的一問給衝淡了不少：
“孟婆婆，您……您剛才問了什麽？我好像沒聽清楚，可能聽錯了……”
“薑姑娘沒有聽錯。老婆子的確問的就是，不知道薑姑娘是否對自己的前世還保留著什麽記憶麽？”
薑語晴這略顯搞笑的反應，反倒讓孟婆略略失望的同時又跟著鬆了口氣，再問一遍的時候，語速就明顯要比第一次快得多了。
“孟婆，你這算是個什麽問題？侃大山也不是你這般侃法。”
鬼王坐在一旁，本來以為孟婆故意跟她聊那些有的沒的隻是為了分散薑語晴的注意力，好讓她的心理負擔不要太重；然而聊著聊著居然聊到了這個話題上，那鬼王就不能不插嘴了。
開什麽國際玩笑，哪個凡人還能記得自己的前世啊？就算是那些做鬼之後，有幸脫離六道輪回成為鬼差的人，他們也頂多隻能夠記得自己最後為人的這一世，至於再往前頭的那些記憶，早都散落在輪回關，沉溺於斷魂河了，怎麽可能還記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