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暴躁大爺
萬一他隻是跑得不快，但是力氣很大，抓人很有一手，而且還色膽包天的那一種呢？那自己把他從流沙裏頭救出來的話，豈非等同於羊入虎口自投羅網？
退一萬步來講，薑語晴對於自己的氣力足不足夠把這家夥從流沙坑裏給拔出來這件事情，也表示深度懷疑。要是一個不小心，自己救人沒救成，反倒一塊兒陷進去了，那就真是自己把自己坑死了。
這種內心掙紮很快就被打斷，因為那本來看上去大約是離死不遠了的老家夥，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突然間又回光返照，雙腿再度劇烈地抖動了起來，兩隻手也一左一右地在半空中胡抓亂摸，儼然是一副拚死一搏尋找救命稻草的架勢。
薑語晴雖然看不見這老家夥的臉龐，但是光靠著腦補也能腦補得出來，他一定是憋得喘不過氣兒來，特別特別的痛苦。雖然對於這家夥的腦袋已經埋在沙子裏頭五分鍾有餘，居然還沒死還有力氣亂動這一點有些不能理解，不過同時薑語晴也相當之佩服。或許這就是人和鬼的區別所在，又或者，這隻不過是極其強烈的求生欲望刺激之下，驟然爆發的潛力。
不管到底是哪一種，看到這一幕的薑語晴，實在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再繼續袖手旁觀了。
但是，真個兒動手之後，把那老鬼給拉出流沙坑的難度，竟然遠遠比自己想象當中來得簡單。薑語晴甚至於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還沒有使出來一半兒，那老鬼身周的沙子就自動鬆開掉落，迅速地朝中間滑下，而這老家夥本人卻沒有繼續隨之下陷，而是就這麽一點一點，一寸一寸地被薑語晴拽著腳踝，硬生生給拽出了流沙坑。
那老鬼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兒；薑語晴站在一旁，也在小口小口的深呼吸。雖然拉這麽一回沒有把她的力氣用盡，但要說不累，自然也是不可能的，而且她現在救是救了，卻並不代表就這麽對眼前這隻老鬼放下戒心，正好相反，她得好好防備著這家夥隨時恩將仇報，自己現下把氣給喘勻了，回頭才有足夠的力氣撒開丫子跑路。
不過，這老鬼看起來戰鬥力貌似是真的不行，趴在地上歇了老半天，才總算翻了個身子躺著，又歇了大半晌，才勉勉強強地從地上爬起來，居然還有點兒踉蹌。這會兒的薑語晴早就已經歇夠了，自己一個人在周圍五百米範圍內兜了一圈又回來了。
那老鬼站起身來的一刹那，薑語晴的後背都不由自主地繃直了起來，腿上悄然用力，隨時準備開始起跑，心裏頭早已打定主意，隻要他有任何要撲過來的預兆，不管三七二十一來個百米衝刺，先跟他拉開安全距離再說。
不過，那老鬼卻隻是站在原地，看了幾眼薑語晴，片刻之後，聲音嘶啞地道了一聲謝。
雖然老家夥的這一係列動作絕不足以讓薑語晴放下戒心，但多少還是讓薑語晴稍稍放心了一點兒。試著靠近了半步，看他還是一副搖搖晃晃站不穩的樣子，忍不住試探著問道：
“那個……這位大叔，請問您……怎麽稱呼啊？”
“大叔？什麽大叔？誰讓你這麽叫老子的，啊？！”想不到那家夥像貓被踩了尾巴似的，一下子就炸毛了，又開始扯著嗓子咆哮起來，差點兒沒把薑語晴的耳膜給震破：
“老子姓焦，你個小黃毛丫頭，得叫老子焦大爺，聽見沒？不懂禮貌！”
“好，好好，焦大爺。”薑語晴還真有點兒擔心這家夥又給自己來一嗓子，忙不迭地點頭應聲，估摸著他暫時應該心情安靜下來了，方才再度請教下一個她最為關心的問題：
“焦大爺，話說……這裏是什麽地兒啊？”
這一回，焦大爺倒是沒有再亂吼一通，他隻是用一種看傻子似的眼神盯著薑語晴，直盯得她渾身發毛心頭發怵，眼看著就要受不了他的眼神，準備放棄這個問題轉身離開了，方才終於開了口，罵道：
“小丫頭，你是被哪個沒良心的鬼差給打傻了吧？連自個兒被流放到什麽地界兒都不曉得？老子在這鬼地方捱了幾百年，以前那些個烏七八糟的事兒都忘得七七八八了，可也不至於連自個兒待在什麽地方都給忘了吧？你是故意玩兒老子呢是吧？”
焦大爺罵著罵著，突然就來氣兒了，心裏頭一個念頭閃過，立馬就認定薑語晴是在故意耍他，臉色都跟著黑下來了，渾身帶著一種隨時要撲過來把她撕碎的氣勢。
“不是的焦大爺，我是剛剛到這裏來的，而且我壓根兒就不曉得自己怎麽莫名其妙就跑到這個地方來了，所以……焦大爺，我是真的很誠心地想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絕無戲弄您的意思。”
薑語晴連忙自證清白，雙腿又開始默默運力。
“你剛來？你不曉得自己怎麽來的？”
薑語晴的說法讓焦大爺神情一愣，旋即變得一肅，不自覺間，聲音居然都被他自己壓低壓沉了三分，跟剛才那一驚一乍的破鑼嗓子相比，瞬間變得好聽多了：
“你是被別人給扔到這個地方來的？是不是，說！”
雖然不曉得為什麽焦大爺的聲音語氣一下子就變了，但這個問題並不難回答，薑語晴幾乎都不用思考，就直接否定了焦大爺的揣測。
看薑語晴說得這麽幹脆，焦大爺倒也沒有不信，隻是眉頭卻忍不住皺了起來，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著薑語晴，問道：
“既然不是被別人扔進來的，那你說你莫名其妙來了這裏是什麽意思？不怕告訴你，這裏是鬼界的極北之地，普通的鬼差都無法輕易在這裏進出，隻有被判要受最嚴重刑罰的凡間亡魂和鬼差才會被流放到這裏，但每一個被流放到這裏的人，肯定會聽到自己的判決書，再由專門負責押送犯人的鬼差把他們給送進來，絕不會像你這個樣子的。”
“這個我當然知道，我肯定不是被流放來的，因為……因為別說判決書了，我連半個鬼差都還沒有見過，誰也沒有押送我。我隻是……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