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毒隱丹田
對於這六個藥奴目前的身體狀況如何，孟婆已經盡數了解了一遍。此刻聽得自己的徒弟在號脈之後得到的結論，與自己的結論已經重合了一大半兒，孟婆心下不由一陣欣慰，對於這個小弟子也越發地疼愛起來。
“不過有一點，你說的還不是太準確。”
“請師父賜教。”
“你可以再去試試他們的丹田處，伸手按壓他們的丹田，包括丹田左側的三處偏穴，看看會不會有什麽其他發現。”
孟婆教徒弟，從來都不會直接告訴他們哪裏有錯，哪裏欠缺，正確而完整的答案又是什麽。尤其是向小畢這般極具天賦的孩子，孟婆更是注重適當的點撥引導，然後讓小畢自己去發現，去積累經驗，糾正錯誤。
小畢依言照做，從距離他最近的藍色臉藥奴開始，一個接著一個地觸摸感受，直至紅色臉的藥奴檢查完畢方止。整個過程耗時不長，尤其是越往後頭走，小畢感受的時間就越短，最後一個藥奴的丹田不過是輕輕一把拂過，早已按捺不住的小畢立時喊出聲來：
“弟子明白了！他們的丹田處都暗藏著毒藥的一小部分藥力，掩蓋在丹田左側的三處偏穴之下，未毒發時很難找到而一旦毒發，魂魄灰飛煙滅的時候，夾雜在魂魄中的藥力就會有一部分順其自然地散入丹田，成為引起丹田處毒藥藥力的引子。”
按照小畢此刻補充更正的說法，在七步司毒發的那人之所以死得幹脆輕鬆，是因為她魂魄之中的毒性是受外界刺激而突然爆發，其時她的丹田處還未被藥力所浸染，否則她迎來的就不是平平靜靜化成一攤血水，而是要引發丹田爆炸，渾身經脈逆轉，血液倒流，七竅流血，淒慘之至，一直熬到魂魄徹底消亡，她才能得到解脫。
“師父，弟子這回所言，可還有不妥之處麽？”
“不錯，很不錯，這一回你的分析，再無什麽缺漏差錯了。”
孟婆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小畢的肩頭，隨即將視線轉移到那六個藥奴的身上，淡淡地開口道：
“小畢所言，你們可都聽到了？”
那六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是，誰也不敢再多說半個字。
這樣的效果明顯不符合孟婆的要求，這一點就連小畢也知道。看見自己師父的臉色略有些無語，小畢忍不住冷聲警告道：
“我師父和羋司主之間定好了兩日之約，兩日之內，你們身上的毒若是解不開，兩日之後你們的死活就與我師父再無相幹了。到時候你們覺得，你們還會不會有活路？隻怕就連死，都會死得很痛苦吧？”
大抵是這一回小畢的暗示足夠淺顯易懂，這幾個藥奴裏頭總算有那麽一個開竅了，撲通一下就跪倒在地上，連連磕頭哀求道：
“堂主大人，求您發發慈悲，救救奴婢吧！奴婢願意給您當牛做馬，以報您活命的大恩情！”
事情往往都是這樣，沒人吭聲的時候，大家夥兒誰也不敢輕易開口；然而這並不代表沒有人想開口，但凡有一個人鼓起勇氣帶了頭，後麵的人就都容易辦了。
畢竟這六個藥奴雖然在自己淪落到這等身份的那一刻起，就全都有了赴死的覺悟，他們同樣也都知道，就算這一次孟婆和羋信之間的打賭，最後是孟婆贏了，活下來的人也隻會晚死幾日罷了，但是但凡有一線生機，又有幾個人不想要？況且按照孟婆和小畢的說法，倘若他們熬不過這一回，還會死得極其淒慘，這樣的結果他們自然就更不想要了。
於是，其餘的五個藥奴也都緊跟著一個個跪到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哭求，此起彼伏的聲響一直傳到半山坡上，驚得不少正在藥圃裏忙活的藥童，一個個全都停下手頭上的事情，抬頭朝山頂上望去，暗自猜測孟堂主在做什麽，這又是哪個病人這麽中氣十足的鬼哭狼嚎。
連半山腰都聽得見的聲音，可想而知得有多大？方才悶聲不響，結果現在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瞬間就把孟婆和小畢二人都唬了一跳。
“行了行了，別嚎了，全都給我閉嘴！”
小畢眼角的餘光瞥見孟婆那悄然擰緊的眉頭，臉上滿是哭笑不得的表情，知道她已經被這六個藥奴折騰得夠嗆，立即又衝那幾個家夥厲喝了一聲。這些藥奴這一次總算機靈多了，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收了聲，極其熱鬧模式霎時間無縫切換極其寂靜模式，就好像有一把鐮刀齊刷刷從他們喉嚨間一刀劃拉過去一般整齊。
這一下不光是孟婆哭笑不得，就連小畢也一陣兒無語，心裏頭隻覺得這六個藥奴簡直個個極品，無怪乎羋司主會看他們不順眼，把他們當小白鼠了。
“好了，小畢，你去把東西拿過來。”
孟婆終於離開了自己的位子。虧了自己這個徒弟一左一右的兩通嚇唬，才總算讓這幾個藥奴開了口，而不是戰戰兢兢地縮在哪裏當悶葫蘆。給病人看病的時候，所謂望聞問切，向來缺一不可，要是這幾個藥奴光顧著害怕了，就連自己問他們問題的時候都開不了口，那自己一定會很鬱悶的。
孟婆說出口的話聽上去似乎有些沒頭沒腦，但小畢跟隨孟婆日久，和她之間早就有了許多其他人難以企及的高度默契。聽得孟婆這樣一說，小畢登時領會，也不多說廢話，直接朝竹舍之內走去，自然就是去幫孟婆取那件東西了。
“你們都起來吧，一個個跪在地上搗蒜似的磕頭，成何體統？本堂不是羋信，以後在本堂麵前，你等不必如此畏怯，隻要好好遵守我鬼靈山的規矩，沒有我的命令不要隨意下山，不犯錯不惹事，就沒有什麽可害怕的。都聽明白了？”
“是，奴婢（奴才）明白了。”
那六個藥奴忙不迭地應聲，唯恐回答得慢了就會招來殺身之禍，不過看他們從地上慢慢爬起來之後，仍然垂著腦袋連正眼都不敢看她孟婆一眼的模樣兒，就知道這幾個家夥壓根沒有真的明白。
孟婆不由得暗歎一聲，心中對羋信愈發地看不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