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麵見鬼王
不過這一切都在鬼王的掌握之中，從他的麵部表情上，根本找不到一分一毫擔憂驚慌的神色，有的隻是鎮定之餘，外加三分欣慰與歡喜。
對於鬼王而言，他根本就不需要親身到場，也不需要薑語晴或是其他人事後描述匯報，單憑著他和薑語晴之間早已建立的特殊聯係，就足夠讓鬼王毫不費力地看完全程，不論是千裏之外還是萬裏之外，於他都是一般無二。
換句話說，薑語晴展現出的種種驚人表現，一一落在鬼王眼中；她被裘羅和馬小燕看重看好，同樣也逃不出鬼王的感知。既是如此，薑語晴到現在還留在公司裏沒有回來，究竟原因如何他自然也知道，又有什麽可擔心的呢？
正當餐廳之中一片寂靜之時，鬼王卻陡然開了一句口，幽幽笑道：
“你來了。”
頭也未曾抬，筆也未曾停，就好像這句話根本不是從他口中冒出來的一樣。
“屬下參見王上。”想不到鬼王這仿若囈語一般的一句話，居然真的有人回應。
一道人影好似無中生有一般，陡然自半空中浮現而出，緩緩落在飯桌側旁，雙膝跪地，雙手抱拳，顱首低垂，十分鄭重地向鬼王行了叩拜大禮。
等到那人行禮結束，重新抬起頭來，鬼王方才再度出聲：
“如何？本王推薦給你的人，可還好？”
“好，自然是好，連王上都看好的人才，豈有不好之理？”
“是嗎？”鬼王停下手中的筆，緩緩轉過臉來，似笑非笑地說道：
“你當真從一開始，就是這麽覺得的？”
“王上……屬下不是太明白您的意思……”
裘羅表情略略有些僵硬。對於王上的內心想法，成千上萬年來，就沒有一個人能夠琢磨得透的，裘羅當然也不可能。所以，他聽不出鬼王這番話究竟是什麽意思。難道他察覺出了什麽？發現了什麽？或者，他誤會了什麽？
“若是本王沒有記錯的話，一開始的時候，你似乎對晴晴並不怎麽感冒，也沒見你對她有多少信心啊？”
剛才隻是稍微有點不自然，現在就完全不同了，已經是麵如土色了。
鬼王說得半點不差，在沒有見到薑語晴，尤其是沒有看到她的傲人成績之前，裘羅對她可以說是有三分鄙視的，一度以為她是一個勾引男人很有一套的尤物，這種人在陽間社會裏頭，裘羅也見識過不少了，本事大的女人還真的很有兩下子。
就算這種猜測對鬼王不敬，裘羅原本也沒有太大的擔心，說到底他頂多隻是偷偷心裏頭想想而已，鄙視的是薑語晴而非王上，按理隻能是天知地知。
可現在，鬼王這樣說，豈非證明了他連自己心中從未出口的所思所想，也都洞察得一清二楚，無一不知？
裘羅自認自己對鬼王一向是忠心不二的，但要是說跟隨在鬼王身邊數千年，他連一星半點兒的怨念吐槽都沒有過，那想來同樣也很不現實。不管怎麽說，小矛盾總是不會斷的，敢怒不敢言的時刻也總歸會有的，如果說王上的讀心術已經修煉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可以隨時隨地窺探他人的內心世界，那自己那些個大不敬的念頭……
“王上恕罪！屬下知錯了，屬下再也不敢了！”
雖然裘羅自己就是個人們口中萬分恐怖的閻羅王，但是在此刻的裘羅看來，真真正正的閻羅王非鬼王莫屬。雖然他非常明顯地盯著手中的本子的時間比盯著自己還要長得多，但隻要他一轉頭看向自己，裘羅就已經渾身雞皮疙瘩，冷汗直流了。
“你犯了什麽錯？”
鬼王居然一臉懵圈兼疑惑地看著蜷縮在地上，頭都埋進臂彎裏了的裘羅，用聲音表情表示自己根本就沒弄明白他到底哪裏做錯了。裘羅實在是沒能琢磨明白，鬼王到底知不知情，又究竟有沒有動怒，隻覺得一陣兒心累，卻偏偏又不敢問，也不敢動。
“行了，你先起來吧。本王的讀心術再厲害，也沒那麽多閑工夫整日窺探你心裏頭有沒有什麽齷齪思想。”
鬼王又把視線轉移回自己身前的本子上，方才那一頭霧水的可愛表情隻是一閃而逝，裘羅簡直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現問題看花了。不過鬼王既然讓他起身，語氣也很平和，言語之中又已經表達明朗，裘羅心下多少還是鬆了一小口氣的——盡管提著的心石還是放不下去。
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裘羅仍舊心下惴惴，不敢抬頭直視鬼王，心中各種念頭一個接一個地連軸轉著，絞盡腦汁思考如果被問罪要如何應付。
鬼王在本子上添了最後兩筆，至此，終於完成了他的傑作，來回欣賞了幾遍，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隨手合上了本子。
衝著裘羅淡淡一笑，正想說幾句讓他不要那麽緊張過度，忽然眉頭一挑，眸中一亮，視線已經轉向門口，嘴邊掛著的笑意也不自覺地變得燦爛，隨口吩咐道：
“裘羅，去開門。”
“啊？”裘羅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直到鬼王那雙精光四射的眼睛望向他，他才一個激靈，不敢怠慢，立馬轉身三兩步大踏過去，一把旋開了公寓的防盜門。
“一山，我回來了！”薑語晴的聲音從一堆疊得比她本人還高的盒子後頭傳了過來，登時嚇了裘羅一大跳：
“我買了好多東西，快幫幫手，把這些都搬進屋裏去。”
“你愣著幹嘛，快呀！”薑語晴覺得自己抱這麽多戰利品，能順利回家已經是福大命大，這會兒手都快斷了，祝一山這家夥居然還堵在門口看熱鬧！簡直不像話。
裘羅又是一個激靈，連忙伸手一把將所有的盒子都接了過來。薑語晴長舒了一大口氣，輕鬆地拍了拍手，抬頭朝屋內看去，第一眼卻發現，自以為站在門口給自己幫忙的鬼王，此刻竟然好整以暇地坐在客廳沙發上，衝著自己微微發笑，劍眉朗目，雙眼水潤燦亮，似是眉目含情。
可是，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在於——鬼王這副架勢，一看就是從始至終舒舒服服地坐在那裏，別說幫自己搬東西了，根本就連門都不是他打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