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善惡無報
所謂的善惡終有報呢？所謂的舉頭三尺有神明呢？其他的傳說都是半真半假，隻有這個最能令人欣慰的傳說，是完全杜撰出來的麽？
“晴晴，你活得太天真了。”
鬼王想不到隻是想給她科普一番鬼界的常識，卻引出了她這麽多意料之外的想法。可是，薑語晴的這些觀念落在鬼王眼中，卻著實是善良過度而同情心泛濫的典範。所謂的善有善報，隻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謊言，是過往數千年間，人界統治者愚弄百姓的伎倆罷了。
在鬼界，自鬼王一下，還有十二閻羅殿，四十八鬼司堂，以及無數被分派在各地工作的鬼差。對於陰間的官司，鬼司堂負責審，閻羅殿負責判，鬼王一般情況下隻是負責聽聽報告，必要的時候鎮鎮場子，親自出麵解決一些重大事件，剩下的時間，都由得他自主安排，盡可逍遙快活。
當然了，在鬼界，鬼王的話一言九鼎，隻要他一開口，就不會有人膽敢反駁半個字。若是有什麽他看不過眼的人陽壽盡了，他想動用一下自己的權力，把那人扔進牢裏頭享受一下地獄的滋味兒，或者是直接把他投入畜生道，讓他轉世做不了人，這都隻是一句話的事兒，就算是他手下的閻羅鬼司，乃至於駐守輪回關的一個小小鬼差，要做這樣的決定都易如反掌。
但是，要他們一時興起做一回好人倒是不難，想叫他們每天都去處理這些個陽世間的未了之事，明顯是不可能的了。人界的恩怨情仇連他們自己都解決不了，卻憑什麽要求他們鬼界幫忙評斷是非？那些紛紛擾擾數不勝數，若是鬼界全都要管，他們每個人都三頭六臂，隻怕也忙不過來。
“晴晴，這個社會是殘酷的，無論是人界，還是鬼界，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公平，也不會有真正的太平。若是你身邊的朋友親人需要幫忙，我力所能及之處，自然不遺餘力，但其他的人，那都是他們自己的命數，我也隻能祝他們下輩子好運了。”
薑語晴默然無語。她話一出口，也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話語有些一廂情願。鬼界創立之初，就是為了讓死者的靈魂有安身之所，有轉世之權，這已經是最大的貢獻了；這麽多年的傳承與發展，鬼界自有其一套規矩方圓。更何況，鬼界和人界根本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既然鬼界之人從未曾管過人界之事，自己又有什麽資格質疑？
鬼王的一番解釋，雖然很有些無情，但薑語晴心知肚明，他說的句句都是大實話。點了點頭，薑語晴不願意再在這個很容易越弄越僵的話題上繼續下去，正想著要找些其他可說的，一個鬼差及時出現，朝著鬼王一躬身，朗聲報告：
“王上，殿外衣靈求見。”
“哦？他不來找我，我倒險些將它給忘記了。”鬼王嗬嗬一笑，同樣有意換個話題，立馬衝著薑語晴說道：
“晴晴，我有一樣禮物要送給你，你一定猜不到是什麽。”
一旁的鬼差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他們的王上什麽時候還有這種閑情逸致，說出這等賣萌的口氣來？來這兒之前就聽見不少人竊竊私語，說鬼王在那個他帶進鬼界的女人麵前完全變了一個人，如今親眼所見，再無懷疑了。
鬼王夫人威武！
“你稀奇古怪的寶貝那麽多，我怎麽猜得出？你還是別吊胃口了，快直接說吧。”
鬼王這樣的人，竟然也會主動送女人禮物，就算隻是隨手一丟，落在旁人眼中，想必也已經是她薑語晴莫大的造化了吧？而且鬼王拿得出手的東西，十有八九是自己從沒見過的好玩意兒，她還是很有幾分期待的。
鬼王哈哈一笑，朝著鬼差點了一下頭。鬼差不敢怠慢，連忙收起心中的腹誹，衝門外喊道：
“把衣靈帶進來！”
殿門應聲而開，另外兩個鬼差一左一右，一人端著一個盤子，邁著整齊的步伐直走進來，一路走到距離鬼王十步左右的距離方才停下。
“屬下參見王上，衣靈已經帶到，請王上吩咐！”
二人單膝跪地，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盤子。
鬼王瞧了一眼很有些好奇的薑語晴，悄然地一勾唇，向前方招了一下手。
右邊的鬼差立馬起身，上前數步，這一回卻是直接走到了薑語晴的跟前，方才重新跪地呈上手中的物件。
薑語晴還從來沒有被人如此恭敬地對待過，多少有些不大適應，不過有了前車之鑒，這一回她並沒有多說什麽，隻稍稍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很快就把注意力投向了盤子裏頭裝著的東西。
第一眼，她就看出來，這是一件衣服。
第二眼，這衣服怎麽看著有點兒熟悉？
第三眼……
“是那件褙子！”薑語晴如同驚弓之鳥，瞬間連連後退了好幾步，臉上兀自又驚又駭，盯著那件衣服的眼睛裏滿是心悸。
薑語晴的反應完全在鬼王的預料之中。神秘兮兮地衝著她一笑，鬼王也不多解釋什麽，隻衝著衣服的方向淡淡地說了一聲：
“出來吧。”
薑語晴一怔，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這家夥想幹什麽，就見得那件在她眼中已是極度詭異的褙子上，開始散發出一圈金燦燦的光芒。
“一山，小心！”
值此萬分危急的時刻，薑語晴反倒連緊張和害怕都忘記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這把子力氣，徑直一步踏出，左手閃電般地探了出去，一把就拉住了鬼王的胳膊。
鬼王根本沒防備她會來這麽一手，一個不察，居然整個人都被她拖離了原地，跟著她一道向後退去。短短兩三秒的時間裏，鬼王和薑語晴就一道後撤了五六米，跟那件發光的褙子拉開了一段不小的距離。
鬼王很有些錯愕地扭過臉來，卻發現薑語晴已經十分幹脆利落迅速果斷地——緊緊閉上了自己的兩顆眼珠子。
再看一眼那越來越盛的光圈，鬼王自然很容易就想明白了薑語晴的做法。一陣哈哈大笑，看著依然不敢睜眼的薑語晴，鬼王忍不住在她額頭上賞了一個爆栗。
薑語晴吃痛，一邊伸手捂著頭，一邊忍不住地叫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