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假神醫
楚大鼻子只帶了兩個小廝,倒是出乎方大金的預料。
他以為楚大鼻子會帶很多人來跟他談判,出乎意料的事情就讓人有些沒底了,不知道楚大鼻子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你的心還真大,你兒子在我府上這麼多天,你就不怕我把他打成我兒子那模樣?」
「不怕,冤家宜解不宜結,你不會這麼做。」
楚大鼻子一臉篤定,方大金更生氣了。
他兒子現在還躺在床上不能自理,說話都說不清楚,都是他楚大鼻子的兒子害的,他憑什麼不會把他兒子打殘了。
「哼,沒有這麼做,不是因為我怕你,是因為我不會就這麼便宜你。如今城西貧民窟的房子都是我的銀子,你把我兒子害成這樣,你也別想置身事外。」
再這麼下去,他要支撐不下去了,每天都有上千人吃飯,還要蓋房子,他都上萬兩銀子下去了。
「我這不是來了,這件事都怪我家那個臭小子,我們這麼多年的恩怨,明爭暗鬥的,可也不至於到讓對方絕後的地步是不是?我這次來就是來給你解決麻煩的。」
楚大鼻子不慌不忙的,方大金心裡更煩躁了。什麼時候他楚大鼻子有這份沉穩的氣度了,這次看樣子是有備而來。
而且楚大鼻子的鬼話他才不會信,如果不是他的主意,他兒子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把他兒子打成這樣?只是他沒有想到,嫁禍不成,被季如風查出來。
這件事倒是他疏忽了,差點放過了背後的黑手。這筆賬日後他定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說說看你想怎麼解決?我可告訴你,這次你要是不拿出銀子來跟我一起改建西城的貧民窟我跟你沒完。」
方大金說的隨意,可眼裡閃過狠厲。
這次他是一定要讓楚大鼻子出血的,打了他兒子,還想置身事外,不可能。「方老爺,咱們這麼多年了,你還不了解我嗎,銀子我有的是,這事兒咱們後面再說,現在咱們說怎麼救方公子。這廖大夫擺明了是在耍你,這麼多天了,你看方公子除了能吃能喝,連站起來都不行,這要
到什麼時候才能康復?」
「哼,你說的輕巧,現在除了廖大夫還有什麼辦法?你難道能讓我兒子好起來?如果真是這樣,咱們之間的恩怨好說。」
方大金冷笑,楚大鼻子如今是因為他兒子在他手裡,才會這麼好說話,這個人翻臉比翻書還快,他不信他肚子里有什麼好水。
楚大鼻子不緊不慢的,「我確實有辦法,我認識一個神醫,醫術不比廖大夫差,只要方老爺你放了我兒子,我就讓他來給方公子治傷。保准方公子能藥到病除。」
方大金終於知道楚大鼻子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了,「先放了你兒子?你當我傻嗎?你帶你說的那個神醫過來,如果真能看好我兒子的傷,我就放人,否則想都不要想。」
他都想好了,要是楚大鼻子不答應,在這件事搞鬼,他就讓他兒子先斷一條腿。
楚大鼻子一口答應了,還說明天就帶人來。
方太太遲疑道:「這事要是讓廖大夫知道會不會不好?」
畢竟方公子就算不能自理,好歹活過來了,之前的大夫可都說方公子活不了了。如果得罪了廖大夫,不給看了,那豈不是糟了。
方太太的擔心也正是方大金的擔心,所以他吩咐下人找大夫給方公子看病的事情不許泄露一個字。
銀子花出去了,還不能對廖大夫說個不字,他兒子還這副鬼樣子,他想想就憋屈。
他比誰都希望楚大鼻子說的是真的,真有那麼個神醫。
要是楚大鼻子敢耍他,他是不會放過他的。
第二天,楚大鼻子帶著他所說的神醫來了。
他給方公子看了病,開了葯,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為了和廖大夫的葯不衝突,方大金命人隔一個時辰才喂廖大夫的葯。
兩天葯喝下去,方公子真的有了起色,能開口說話了,雖然不清楚,方大金驚喜不已。
這天廖大夫準時來給方公子看病,一看方公子的狀態,他怒了,「你是不是給他吃了別的葯?」
方大金一驚,連忙否認,可廖大夫是什麼人,冷笑道:「既然方老爺不相信我,我也沒辦法了,另請高明吧。」
他一甩袖子就走了,方太太急了,「哎呀老爺,你快去把人追回來啊。」
「追什麼追,現在有了范神醫,還要他做什麼。他這是心虛了,治了這麼久咱們的兒子還是那副鬼樣子。你看咱們的兒子才喝了范神醫兩副葯就有所好轉,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啥問題?」
「這個老東西一直在耍我們,他根本就沒有好好給咱兒子看病。」
方太太也怒了,「我說呢,怎麼這麼久了,我兒子還是這樣,原來是這個老東西一直在拖延時間。他的目的是什麼?」
「自然是為了城西的那些貧民,哼,想讓我當冤大頭,沒那麼容易。」
方大金的臉上閃過怒色。
錢氏心裡悶悶的,這過的是什麼日子。
十幾個人睡在一個大通鋪上,每晚打呼嚕的人此起彼伏的,根本吵得睡不著。
而且連個洗澡的地方都沒有。
岑大江也快受不了了,男人的那裡更糟糕,裡面的味兒太大了,臭腳丫子味,旱煙味。
而且這兩天吃的也差,一天一個人就一個饅頭,一碗稀粥,根本吃不飽。
「她爹,我們離開這裡吧,實在不行就回張家村,好歹那裡有我們兩間房。」
岑大江一開始還雄心滿滿,幾天下來也沒了什麼鬥志。
可老三說的事情他心動了,要是老三成功了,他跟著後面肯定也能撈點好處。
都是老夫老妻了,錢氏還能不知道岑大江想什麼,緊張道:「她爹,能不能不想那些,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
「我不會有事的,我沒那麼蠢。我只是跟著撈點好處,真以為我會跟他們入伙?那是掉腦袋的買賣。」
岑大江一向精明,這麼說肯定會這麼做的,錢氏稍微放心點。
「爹,娘,我們今天就回張家村好不好?」
岑瑤是真的受不了這裡了,她巴不得現在就離開這裡。
錢氏也想回去,看向岑大江,「她爹,我們回去吧。」
「不行,現在陳大娘的人肯定已經在張家村守著了,我們一回去就是自投羅網。除非老三能成功,我們到時候還能回去修整一下。」
岑大江想的比錢氏和岑瑤要多點,如果不是考慮這點,他也好想回去。
在張家村好歹不用每天聞臭腳丫子味。
「爹,我們還要在這裡住多久?」
「我今天就去找你三叔,事情要是成功了,我們以後就有好日子過了。」
「她爹,我有個想法,我想帶著小瑤去大仙那裡,上回聽說她那裡缺個做飯的婆子,不知道找到沒。我去試試,總比在這裡待著強。」
錢氏也受不了這種地方了,她寧願去大仙家裡睡柴房,也不要在這裡跟這麼多女人睡在一張鋪子上。「行,我們這就去收拾東西去,咱們分頭行事。要是大仙不肯收留你們,你們就在她家賴著不走。她不是要開門做生意嗎,來了客人你就想辦法給弄走,到時候她肯定要收留你們。我要是事情辦成了,我會
去找你們的。」
岑大江給錢氏出了主意,錢氏心裡有了底。
三人是一刻鐘都不想耽擱,收拾了東西就離開了城西的貧民窟。
就在他們離開后,方大金的人來攆人了。
這貧民窟住著上千人,這一攆,可真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這些岑大江一家人是不知道了。
錢氏和岑瑤走了幾個時辰才到了大仙家門口,岑大江已經踏上了去卧龍山的路。
「小瑤,有你爹在,咱們不怕。你爹這次去找你三叔肯定要吃苦了,他身上沒銀子沒幹糧,只能去乞討,或者挖野菜吃。唉,他都是為了我們啊。你可要記住。」
「嗯,我知道。娘,我們現在怎麼辦,大仙會不會收留我們?」
岑瑤期待住進眼前的院子,那大通鋪讓她想起來就起一身雞皮疙瘩。
這麼多天她都沒有洗澡,還經常看到虱子在被子上爬,噁心的飯都吃不下。
「就像你爹說的,這次她是收留也要收留,不收留也要收留。買她的符,我可是花了五兩銀子,我們不算是白住。而且我們在這裡住,可以替她幹活。」
母女倆背著包袱就走進了大仙的院子。
大仙是開門做生意的,院子門都不鎖的,有客人就自己進去。
平時生意很好,孩子啼哭不止都到她這裡來買符。
今天也不例外,錢氏和岑瑤坐在角落裡等,等到最後一個客人也走光了,才走進去。
大仙看到錢氏,臉色沉了下來。
錢氏上回跑來找她要銀子她可記得,沒好氣道:「這回又是來要銀子的?不是我說你,你這是要得罪神仙啊,得罪了神仙,你想要過好日子可就難了。」
錢氏心裡咯噔一下,立刻跪倒,「大仙啊大仙,我不是來要銀子的,我是來幹活的。您這裡不是缺了一個打掃做飯的婆子嗎?我可以。」
聽到不是來要銀子的,大仙的臉色好了點,「我這裡現在不缺人,你走吧。」
錢氏怎麼可能走,她現在已經無路可走了。張家村不能回去,貧民窟不想回去,還不能在鳳凰鎮露面,陳大娘的人脈廣,要是被她發現她們還在鳳凰鎮里,她肯定會抓住她們的。
到那個時候,真是插翅也難飛了。
這大仙也算是半個神仙,不至於讓出賣她們吧?
「大仙,我們母女現在是走投無路了,才來投靠的大仙啊。你要是不收留我們,我們真的要流落街頭了。你忍心看著我們流落街頭?您可是神仙,怎麼忍心。」
錢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還暗地裡揪了一把岑瑤。
岑瑤疼的哎喲一聲,看到錢氏給她使眼色,立刻回過神來,也哭起來。
「你們想要多少工錢?」
錢氏抬頭,臉上哪裡有半滴眼淚,「不要工錢,只求大仙收留我們,讓我們有個落腳的地方。」
「問句不當問的,岑太太,你家中是不是出事了?」
錢氏點頭,「何止是出事,簡直是沒日子過了。」
大仙一拍大腿,「我就知道,你那個侄女身上的邪氣不除,你們都不會好。」
錢氏本來只是想來找個落腳的地方,被大仙這麼一說,她越發覺得對。都是岑蓁害的,如果不是岑蓁,他們怎麼會落得如此田地。
母女倆暫時有了地方落腳,好歹不用睡大通鋪。
好多天沒有洗澡,岑瑤終於能洗個熱水澡。
母女倆幹了一天活兒,在房裡放了一大桶水,兩人一起洗。
「娘,為何鳳凰鎮的人都知道了咱們的事情,這大仙卻不知道?她真是大仙?」
「大仙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俗世的事情她哪裡會知道。她知道的都是天機,就像她知道岑蓁是個妖孽。」
錢氏給岑瑤擦背,原來能有這麼一桶水洗澡也是件幸福的事情。
以前她哪裡在意過這些,哪怕在張家村,她也不可能缺了這麼一桶洗澡的水。
「娘,岑蓁真是妖孽?」
「誰知道呢,反正她跟我們犯克,有她准沒好事。」
錢氏心裡也打鼓,岑蓁也是她看著長大的,要說她真是妖孽,她倒也不信。可是自從那次要賣了岑蓁給岑大河還債之後,岑蓁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想想就不寒而慄。
還是心疼那道符,要是那道符在,她肯定能讓岑蓁原形畢露。
半天沒聽到岑瑤說話,錢氏一看,岑瑤已經睡著了。
嘆氣,這些天真是折騰夠了。
把岑瑤叫醒,兩人擦乾水睡了。
在大仙這裡算落了腳,每天人來人往的,錢氏弄了塊布把臉遮起來,沒人認出她來。
不要工錢,大仙倒也沒有為難母女倆。
每日錢氏想著法的哄大仙開心,做她愛吃的菜,生怕母女倆被趕走。
大仙也不是尋常人,這天吃飯的時候,好像是隨意開口問的,「我怎麼覺得你們好像很害怕見人呢?」
「沒有啊,哪裡有,我們怎麼會害怕見人?」
錢氏立馬否認,可明顯的臉上有驚慌之色。
大仙冷笑,「別騙我了,別忘了我可是半個神仙,老實說吧,你們是不是犯事兒了,現在正在躲官府的人?」
「大仙,真不是,我們能犯什麼事情,我們都是本分的人。」
錢氏依舊否認。
「不對,你先生不是教書的嗎,你怎麼母女倆怎麼會流落街頭?今天要是不說老實話,立馬給我滾蛋。」
聽到讓她們走,錢氏急了,「別,別讓我走,我說。」
但錢氏還是留了個心眼,她怕大仙把她們交給陳大娘領賞錢。
到現在為止,大仙應該還不知道她們的事情。這樣就好辦了,她可以編個故事出來。
於是錢氏就編了個故事,什麼岑大江為了外室休了她,她為了討回公道,跟岑大江的外室打起來,最後女兒幫她,被一起趕出了家門。
大仙倒真的相信了,還擠出了兩滴眼淚。
「你們就安心留在這裡吧,岑先生太不應該了,好歹不該把你們趕出來。」
錢氏又是一番感謝,做事更加勤勤懇懇了。
這一關暫時算過了。
「娘,我們這麼騙她真的好嗎?」
「有什麼不好的,只要能留下來,總比被趕出去好。說真話的話,那更找死,現在陳大娘到處在我們,還懸賞了,防人之心不可無。」
而且還是個這麼貪財的大仙。
錢氏和岑瑤不怎麼出門,出門都帶著面紗,這些日子倒是平安無事,可岑大江一去就沒了音信,整整十天了,音信全無,可急壞了錢氏。
因為著急上火,錢氏病了。
大仙很嫌棄錢氏病了,「你快點好起來吧,不然我可不能再留你們了。」
錢氏趕緊爬起來,「大仙,您放心,我明天就能好。」
大仙走後,岑瑤生氣道:「她怎一點人情味都沒有,娘你都病了,她還說這麼刻薄的話。」
「算了,誰讓咱們寄人籬下呢。娘沒事,休息一天就好,今天院子里的活兒都要靠你了。」
岑瑤想到還有那麼多活兒干就不想動,可不幹,等著被趕出去嗎。
一臉不高興的去幹活。
錢氏躺在床上嘆氣,擔心岑大江的安危。
方府又是一陣慌亂,丫鬟小廝來回跑,過了一會兒,屋裡傳出方太太放聲大哭的聲音,她兒子快不行了,幾乎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方大金額上的青筋直冒,「楚大鼻子,我跟你沒完,我要讓你兒子陪葬。」
可等他帶著人去關楚大鼻子兒子的屋裡的時候,人早就跑了,只有一截被割斷的繩子。
他真是蠢啊,怎麼會相信楚大鼻子的話,如今是害了兒子。
那什麼神醫根本是假的,只是楚大鼻子用來吸引他注意力的,好讓他救出他兒子。
「老爺,快去請廖大夫來,公子說不定還有救。」
管家提醒道。「對,快去請廖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