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我都答應
季府的八角亭里,季如風心不在焉的聽著曲子。
此時管家來報,衙門派人送來一個黑色的盒子。
「打開。」
唱曲兒的女子看了眼驚叫起來。
裡面是件血衣。
管家打發走了唱曲的。
「公子,這衣服好像是岑姑娘的。」
「我知道,衣服是她的,可血……」季如風冷笑,「不是豬血就是雞血。」
管家一愣,「公子,我拿去給廚子認認。」
「去吧。」季如風慵懶的坐了回去。
剛剛看到的時候,他真嚇了一跳。
可再一看,這些大片大片的血,分明就是後來撒上去的。
管家很快回來了,臉上是喜色,「公子,確實是雞血,並非人血。」
「他們這是在試探我。」
「公子,我們該怎麼辦?真的不救岑姑娘了嗎?」
岑蓁來的次數多了,管家雖然沒有跟她說過話,可也算熟悉了。
花骨朵般的姑娘,被關進大牢里,多少讓人心疼。
「再等等,這個貪官,是想從我這裡得到更多。他不會拿岑蓁怎麼樣的,岑蓁對他毫無意義,他要的是銀子。」
「可岑姑娘會不會受苦,而且岑姑娘說了人蔘是公子送的,肯定就盼著公子去救她,您這樣,她會不會誤會?」
「沒事,等救了她出來再跟她解釋。」
衙門的后衙里,縣令負著手來回走動,「這都兩天了,季府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看來季如風是真的一點也不在乎這個丫頭。」
縣丞也點頭,「是我們錯估了岑蓁的價值。如今只能期待岑家自己能拿出銀子來。」
「好歹還有那支人蔘,告訴岑家人,交出人蔘,給一千兩就放人。記住,不要太直接,要側面敲打。」
這些是他們慣用的伎倆,縣丞很在行。
「大人請放心,下官一定辦好此事。」
張家村,吳用處回來兩天了,不僅沒想到辦法,還被他姐夫關在了家裡。
「姐,你讓我走吧,小蓁還關在牢里呢。」
吳用處著急的不行,這次都是他惹的禍,要不是他喝多了說了些不該說的,又怎麼會惹上賊。
要不是惹上賊,哪裡有後面的這些事情。「弟啊,你就聽你姐夫的吧,這次說什麼姐也不會讓你進城了。小蓁這次是自身難保了。你不是一直想要你姐夫給你找個媳婦嗎,你姐夫剛給你找了個,是隔壁村的一個寡婦,去年死了丈夫,比你小兩歲,
特別合適。」
吳氏說道。
「我不要,什麼寡婦,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就要離開,我要進城。」
吳用處以前天天吵著他姐給他說媳婦,現在確不要了,吳氏嗔道:「你說的什麼話,你不要媳婦是想吳家斷後啊?」「姐,以前我讓你們給我說媳婦,你們不肯,現在我不要了,你們非要硬塞給我,你們到底要我怎麼樣?什麼吳家斷後,我都這歲數了,還能有啥指望?別以為我不知道,姐夫就是捨不得銀子。當初我看上
的姑娘,人家一提銀子姐夫就跟人家討價還價,我的婚事是一拖再拖。憑什麼我現在就要找個寡婦?就算找個寡婦,我就不能自己找,還得你們做主?」
吳用處這次回來,就跟叛逆的孩子似的,總之跟之前是判若兩人。
以前的他哪裡跟敢跟他姐夫說半個不字,現在都敢冷嘲熱諷了。
吳氏吃驚道:「弟,你在外面是不是看上啥人了?」「對,我就是看上人家了,可人家看不上我。我都覺得自己委屈,我這麼大歲數都還是光棍,連個女人的味兒都沒嘗過,怪誰啊?都以為我吳用處真沒用,又懶,結果我就真的越來越懶,越來越沒姑娘待見
我。實際上呢……」
吳用處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都濺到他姐的臉上去了。
而這時候村長進來了,黑著臉,「實際上什麼?」
「反正姐夫,你讓我走吧。以後我吳用處自生自滅,不靠你們吃喝。至於我的終身大事,也不用你們操心了。」
村長的臉更黑了,「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敢這麼跟我說話?」「姐夫,我都是四十歲的人了,你說這些年,我哪件事兒沒聽你和我姐的。可結果呢,我到現在都打光棍。我這次回來是想跟姐夫你求救的,你既然不肯幫忙,那就算了。岑蓁待我不薄,好歹在她困難的時
候,我要陪在她身邊。」
吳用處從炕上下來,飯都不吃了,就要離開。
「你敢走出這個門,以後就不要喊我姐夫。你姐要是敢背著我幫你,我連她一起休了。」
村長真的發火了,可吳用處只是停頓了下腳步,連頭都沒回就這麼走了。
他離開兩天了,也不知道岑蓁怎麼樣了。
此刻他才明白什麼是家人。
跟岑家人相處的這些日子,他真的相處出感情來了。
何況這次的事情是他惹出來的。
岑蓁被關了兩天了,中間來了次人把她的外衣脫了去,然後就沒了下文。
她有不好的預感,季如風沒有救她。
如果季如風肯救她,她現在應該已經離開了,不可能這麼久。
她真的很天真,人家季如風為什麼要救她?就憑她幫他賺了一點點人家根本不放在眼裡的銀子?
可她真的拿他當朋友啊,如果他沒有當她是朋友,他之前做的那些又是為什麼?
他為什麼要幫她打方大金的兒子,又為什麼要幫她賣那些魚?
可是現在事實就是,季如風沒有救她。
說不傷心是假的,可是更多的是警醒。
她差點忘記了,如今她所在的時代可不是她以前的時代,在這裡,像她這樣的普通人,在季如風這些人的眼裡不過是賤民。
無足輕重而已。
縣丞來了牢房,支開了獄卒。
「岑姑娘,咱們又見面了。」
縣丞笑眯眯的,可這笑容的背後藏著的是無盡的貪婪。
岑蓁絕對不會讓自己這麼長時間的心血都付諸東流。
「縣丞大人,您怎麼會來這裡?」
岑蓁如此恭敬的態度讓縣丞很滿意。
「岑姑娘,我是來救你的。你是不是指望季公子會來救你?別指望了,他當著我和縣令大人的面親口說那人蔘不是他送給你的,還說你的死活跟他無關。」
後面那句話縣丞特意加重了語氣,他的聲音本來就尖銳,這樣一加重,讓人聽了有種毛骨悚然之感,特別是在牢房這種地方更甚。
「哦,像季如風這樣的公子哥,確實不需要承認。不過我說的都是真話,那人蔘確實是他送給我的。」
「那他就是擺明了不肯救你,如果你肯把魚塘交給我,我倒是可以救你一命。」
「魚塘?你怎麼知道魚塘的?」
岑蓁自問沒有那麼出名,哪怕是魚塘賺了點銀子,可也沒有到人盡皆知的地步。
這縣丞不是生意人,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你可能還不知道吧,這些都是你二叔告訴我的,不過你那個二叔看似精明,不過是個蠢蛋,比你還倒霉。」
「他怎麼了?」
「你都自身難保了,就別管他怎麼了。現在我給你指的明路,就看你走不走。魚塘給我,我救你。」
縣丞想想就激動,他從岑大江嘴裡知道岑蓁的那個魚塘能賺多少銀子,有了那些銀子,他還需要每天看那個狗官的臉色嗎。他可以辭官回去置辦良田,或者開鋪子,怎麼都行。過他逍遙的日子。
岑蓁冷笑,「縣丞大人,你要魚塘,那縣令大人要什麼?」
這是要榨乾她啊。
「跟聰明說話就是輕鬆。魚塘給我,你把人蔘給縣令大人,再給他一千兩銀子,我保你平安出去。」
岑蓁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還是被這兩個人的無恥也驚到了。
一千兩銀子,他們真敢要。
差點忘了,魚塘都敢要,何況一千兩銀子。
縣丞肯定知道魚塘比一千兩更值錢。
「好,我答應你。不過我有個條件。」
聽到岑蓁答應,縣丞已經激動的手都在顫抖,「你說,什麼條件?」
「先放我出去。」
「這……」
「縣丞大人,您還怕我跑了?我就算跑得了和尚,我能跑得了廟嗎?我的魚塘還在張家村呢。」
岑蓁一臉無害,她長得本來就好看,加上這樣一副無辜的表情,讓人無端就相信了她的話。
再說,她說的也是實話,就算她能跑,那魚塘能跑?
「這事兒交給我來辦,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最多半天時間你就能出去。不過,到時候你不會反悔吧?」
「怎麼會?要不然我寫個東西給你?」
「不用了。」
縣丞可不想有把柄讓縣令看到,白紙黑字最容易出事。等魚塘到了手,他也不敢在明面上賺銀子,被縣令知道還不扒了他的皮。
晾岑蓁也不敢騙他。
縣丞離開了牢房,辦事效率極高,不過一個時辰,岑蓁就被放了。
縣令親自在後衙接待了岑蓁,還命令丫鬟給她洗澡更衣之後才讓她回去。
岑蓁走後,縣令問縣丞,「她真的都答應了?」
「都答應了,本來我是想找她的家人用人蔘和銀子來贖她的,可後來一想,她家裡人未必有銀子。不如直接跟她說,為了保命,她一口答應了,還求我千萬在大人面前美言,不能反悔。」
「你說她這麼痛快答應了,是不是說明一千兩對她來說不算什麼?」
縣令覺得自己一千兩要的少了,他可不管是誰答應給銀子,反正給銀子就行。
一個村姑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價值,她口袋裡的銀子對他才有價值。雖然縣丞自作主張去牢房找岑蓁,並未跟他商量,可只要能讓他賺銀子,什麼都好說,睜隻眼閉隻眼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