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白凶
所謂白凶,是指身上生出白毛的殭屍,而聽說殭屍身上若是長出毛來,將遠比不帶毛的殭屍要更加兇狠上許多!
小道士反應極快,想也不想抬手將手上的符直接打了過去,將在我們眼前再度屍變而成的白凶打得往後退上一下,絆在地上躺著的村裡人身上,仰面朝天地摔倒在地,卻沒能阻止屍變……
村長家的院子里忽然有異動聲響傳過來,本以為是那戴面具的歹人想要趁機傷害我們,瞪眼回望去,發現並非如此。
這聲響動,是他將村長順著院牆給抬上去的動靜。
回頭這刻,村長已經跳出了院牆,這人回看我們一眼,手扒在了院牆上,迅速地翻了出去,然後聽到村長的聲音問道:「這、這是把我帶到哪裡去呀?!」
「不好!」緊盯門外白凶的小道士驚呼出聲!
是那白凶已經完全屍變,直挺挺地立起身子,小道士二話不說,飛步上前,跳起一腳蹬在白凶的胸口,霎時間將他再度踹翻在地。
一個滾地翻身從地上爬起來,小道士幾步跑回到院里,招呼起我們立即將院門關上,待手忙腳亂地插上了門捎,我已然是一頭的冷汗,心驚肉跳。
小道士說,六爺爺才剛死沒多久就詐了屍,眼下雖然屍變成白凶,但因死去的時間還不長,因而身上屍氣還不算重,所以勉強能招架得住,這要是完全僵透的白凶,一身銅皮,我們怕是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孫廉急得在原地轉著圈子,嘀嘀咕咕地說道:「怎麼辦?怎麼辦——這都怪陳瀟,真是烏鴉嘴,說什麼來什麼,陳瀟,你說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我乾乾地一咧嘴,這他娘的也能怪我?肯定是我們這邊之前鬧得動靜太大,這才給招來的,這筆賬怎麼能算在我頭上去了?
轉念一想,我也覺得自己最近實在是倒霉,什麼豬婆神蛇妖紅衣女鬼,好巧不巧地都被我給撞上,要不是有山神佑護,都死了八百回了!
眼下又蹦出個白凶到了眼前,我就這麼容易招這些髒東西?
那刻只能祈禱馬道長、李道長和孫先生趕緊過來,只要隨便來上一個,制住屍變了的六爺爺,我們就會得救,偏偏他們都可能已經跑到村外找尋去了,方才那麼大的動靜都沒過來,短時間內指定是發現不了這些了!
六爺爺不停地撞門,撞得村長家的門板砰砰作響。
村裡的門大都是木頭的,經不起這樣猛烈的撞擊,眼下不只門框跟著一直晃動,連兩邊的牆壁都開始往下掉渣,窸窸窣窣地落著下來,我們死頂著門板,被落得滿頭都是。
小道士說:「這樣根本不是辦法,隨著時間推遲,加之現在夜色正盛,月華地氣達到鼎點,白凶只會越來越凶煞,不消一會,門就頂不住他了!」
看向村長家門後過道里,堆在牆邊的些鋤頭鐵杴,我當時腦子一抽,急道:「要不我們出去跟他拼了!?」
「找死啊你?」小道士毫不客氣地罵道,「你想死,別拉著我們!殭屍最不畏疼痛,這些東西又不能避煞,有什麼用處,你當是去打野狗呢?」
說著話,小道士面色一沉,態度堅決道:「我必須纏著我師傅,讓他們將道劍給我,再將風水雷三符的道法精要教給我了,不然靠現在僅會的火神符,再遇到這種險事,我就是有心想去搏上一把,也是徒然。」
孫廉撇嘴道:「學了這麼久的道術,你難道就只會這一套火神符?你也不厲害嘛!」
「你懂什麼?」小道士道,「我要學也得一個一個學,四張符同時學會,我就算有再高的天賦,也是不可能的事。」
孫廉好奇著道:「為啥呀?」
「水火風雷躍符之術,可不是那麼容易學的,」小道士哼道,「這四張符,分別請的是水龍火神風靈和雷帝,以他們之名借天地力量為己用,每一個都是對應一尊大神大靈,我的這點道行,現在哪裡能夠都給請到符上去?」
他們兩個正討論這些,院門已經被撞得有些支撐不住了,門框和牆壁的接縫處甚至裂開一道巨大的裂痕,不消多久,整個門板都要被六爺爺給推倒了。
孫廉急著道:「我爺爺從沒教我半點術法,我肯定是打不過殭屍的,上次碰到的殭屍,不是陳瀟打死的嗎,你倒是想辦法呀!」
「我?」我聽的一楞,立即道,「我哪有這個本事?」
「上次那是山神救我,要是我有這本事,還怕什麼豬婆神和殭屍,我就怕自己一過去,殭屍直接將我給吸幹了,山神還沒等救我,先成了死人了。」
孫廉說,要不用東西頂住門,我們趁機從院牆翻出去先逃離這邊?
小道士一口回絕,說那樣只會死得更快。
殭屍是沒有意識的,純粹是追逐活人身上的陽氣而動,我們一離開門前,他肯定不會再撞什麼門,而是追著我們的位置過去,一旦沒了遮擋,只能自求多福了。
將門用棍子頂住,小道士硬著頭皮道:「眼下我們被困在裡面,無路可逃了,門快倒了,暫時先退到你們村長家的屋子裡繼續躲著吧!」
說著,看眼已經岌岌可危的院門,不等我和孫廉有所回應,立即拉著我們退到了村長家的正屋當中。
將屋門死死地關住,那也就是這一刻,院門已經被六爺爺猛地撞倒了,他嘴裡發出含糊不清地嘶吼,立即撲到正屋門前。
正屋的門遠沒有院門那麼厚實,六爺爺變的殭屍白凶此刻撞上來,立即發出慘烈的吱呀聲響,緊關著的屋門被撞開縫隙,隨後轟地一聲響徹,很是輕易地被撞開了!
六爺爺的臉早就已經不是他原本的相貌,皮肉開始脫水發癟,口中生出尖長的獠牙,眼睛坍陷進眼窩,皮膚裸露處長滿厚密的白色絨毛,致使面相猙獰至極,渾身上下還帶著一股死人氣兒,屍氣凜冽,聞之膽寒。
「敕!」小道士抬手一符打在六爺爺的面門上,卻已然起不到半點作用,反而激得他嘴裡發出嘶吼之聲,見到活人,立即出手去抓!
屋內空間狹小,我們擠在一團,小道士離他最近,根本無處閃躲,只能匆忙去側身閃避。
隨後他抽起一口冷氣,胳膊上被蹭到,衣服劃破了,出現幾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傷口處立即發黑,潺潺黑血滲著出來。
「這是已經生出屍毒來了!」小道士有些慌了,馬上掏出一張符紙貼在傷口處,抹了一下,立即將滲入皮肉的屍毒拔除,這才沒有被屍毒侵蝕。
聞到新鮮血氣的味道,六爺爺變得興奮起來,再度伸著此刻形似雞爪般的手去抓他。
小道士忙抄起一旁氣灶上的煎鍋,用力地迎著拍去,才將六爺爺的手臂打歪了方向,再次躲過了一劫。
電光火石之間,我甚至能看到他手指尖劃過鍋底,擦出的一道火星子!
孫廉進屋后四下亂看了一通,衝進裡屋抄了一把椅子出來,喊了一句讓開,反抄著椅子,將椅子腿頂在六爺爺身上,作勢想要將他先給叉出門外,可成了殭屍的六爺爺一身怪力,登時將椅子打碎成了木段。
小道士瞅準時機,又是一鍋底輪了上去,但這次被六爺爺伸手抓住了,奪過煎鍋,拿起來就往嘴裡去塞,看著厚實無比的平底鍋,竟被他硬生生地咬碎了!
我頓時覺得沒戲唱了。
這白凶這麼厲害,我們跑進屋子裡反而是沒了退路。
正考慮該怎麼辦才好,孫廉又拎著一把椅子猛地砸向了六爺爺,隨後招呼我們道:「別愣著了,快過來,從這邊的窗戶跳出去逃走!」
農村的大炕,基本都是貼著一扇大窗,幸虧孫廉腦子快,馬上想到這點,我們聽罷不敢在屋裡和他多做糾纏,扭身退到了裡屋中,將門拉上反鎖住了。
我和孫廉手忙腳亂地推了些東西將門頂住,小道士則是率先飛身上炕。
他見窗戶不是活的,根本拉不開,抓起炕上的一床厚被鋪在玻璃上,隨後狠狠一腳踢上去!
整扇玻璃窗應聲而碎,再迅速清理掉上面還掛著的些殘碎玻璃,立即回身招呼道:「快上來,趕緊離開屋子裡!」
我和孫廉急忙爬上炕,順著這邊窗戶跳到了院里,踩著滿地的碎玻璃朝著院外狂奔而去。
六爺爺立即要追著我們出來,讓小道士一張火神符迎面打在胸口,使其在原地停滯一下,爭取到一絲逃命的間隙。
我第一個出來,當時蒙著頭死命地逃,緊接著和一個人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一起。
還沒等看清撞的是誰,率先聽到這人罵罵咧咧地先揪著我後頸,訓著道:「你們這幾個到處闖禍的臭小子,誰讓你們跑這來了?」
是馬道長。
見他終於循聲趕到這裡,我當時只感覺天都亮了,終於得救了!
小道士這會也剛好退出門外,見到馬道長在這裡,根本來不及解釋什麼,立即喊著道:「師傅,快救我們,院里有隻殭屍,已經成了白凶了,要撲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