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出神的恐懼
對，應該是死了。
一般來說，只要是稍微有呼吸的人，在感受到被水破臉，接近窒息的時候，都會立馬翻過身子咳嗽的。
否則，水流堵住了氣管，就會死亡。
可是，這個張興在被潑了之後，卻完全是一動不動的。
臉色蒼白的他，胸口沒有一點起伏的模樣，真如他一具死屍般。
而我這時候才留意到，人群後面的小薇。
這個小薇，從剛才張興手說錯話被打后，就一直在後面看著。
我看到，她其實也是非常擔心張興的。
在張興挨第一個拳頭的時候，她表情就抽搐著。
接著，張興被這四五個人圍著狂毆，冷水潑臉，打後腦勺……小薇就在身後獃滯地看著。
她的眼神里，寫滿了恐懼。
或許，在小薇成長的這二十年裡，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打架打得如此的兇殘吧？
太尼瑪的兇殘了。
直到現在，活活把張興給打死了。
死了？
小薇這個少女長這麼大，應該還沒有目睹過死亡的樣子吧。
可是現在，就讓他目睹了死亡的樣子。
不僅如此，小薇簡直是從張興處於健康狀態時，一直一步步看著他，身上受傷，然後自己幫著他纏繃帶，想給他治好身體。
甚至昨天還教導他，該如何跟領導們說話，才能奪得信任，進而為下一步逃出做準備。
這個張興也表現不錯，至少在接打電話之前，表現得都挺正常，否則趙大雄也不會讓他去打這個電話。
可是，在電話接通的時候，這個張興，是徹底剋制不住自己了。
逼近畢竟被關在這裡幾天了，一直處於被折磨的狀態，這時候忽然聯繫到了家人，也是自己最愛最關心自己的人。
他應該是在瞬間心思崩潰了，所以跟家人說了那句話。
可是，這句話徹底惹怒了趙大雄。
現在，被打死了。
可是，整間屋子裡，除了小薇露出驚恐震驚的神情外，這其他人，全都是泰然自若的模樣，好像這樣的事情是非常正常似的。
殺人兇手王超，也是一臉平靜，俯身下去，手指放在了張興的鼻子前。
沒呼吸了，確定沒呼吸了。
「雄哥，解決了。」
王超轉過身，拍了拍自己的手，一臉輕鬆和笑意。
尼瑪，竟然還笑著。
看起來，跟他媽小學時優先完成作業的學生似的。
雄哥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微笑著點著頭。
「拉出去，晚上處理了吧。」
「嗯。」
王超轉過身，打開了旁邊的衣櫃，從裡面拿出了一個白色的麻袋。
就是農民工用來裝行李的袋子，然後把張興的屍體，裝在了麻袋裡，然後像是提著一個行李似的，提到了對面屋子的陽台上。
『砰』的一聲，王超把麻袋扔到了陽台處。
這他媽的，簡直就是扔著一個垃圾啊。
而且，因為麻袋沒有系口子，所以張興的腦袋，很自然地露在了外面。
死人的臉。
尼瑪，我忽然意識到，在我的出租屋裡，又死了一個人。
雖然這個已死的人，跟我是沒有一點關係的，是這些傳銷的人，一手弄死的。
可是，我仍然覺得由衷的恐懼。
我想，假如警察把這些傳銷給抓了的話，到時候會不會計較我這個房東的過失呢？
希望不會吧！
但我更莫名地希望，不會有警察上門。
看剛才王超打人時平淡的眼神，就跟殺一頭豬似的，而且背後的這些傳銷人員，除了小薇以外，也全都是面露平靜的模樣。
由此可見，他們都絕對不是第一次殺人了。
王超不會是第一次殺人，身後的傳銷人員，也不會是第一次看到人被殺。
而這個趙大雄，手上的人命應該更多。
那在此之前，他們搞死的那些人呢？
呵呵，我思索著這個問題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挺幼稚的。
每年，我國都會莫名其妙地死好多人吧？即使不是死，也是莫名其妙地失蹤許多人。
這些都成為了無頭案卷，備在警察局的資料庫里，永遠都不見陽光。
我想，裡面相當一部分，應該都是傳銷做出來的惡吧。
而傳銷作惡中，這以趙大雄為首的，應該也殺了不少人。
而他們，對法律和制度的空缺，應該是了如指掌，知道該怎麼走了。
所以，再殺了這個張興的時候，才會各個的臉色平靜，絲毫沒有不適應的樣子。
在他們的眼中，殺一個人，就等同於殺一頭豬似的，絲毫沒有憐惜感。
反倒是小薇，終於被嚇住了。
即使是她一直在假裝著，假裝出一副自己跟這些傳銷人員是同類的模樣，可是畢竟血粼粼的屍體擺在面前啊，活活打死啊。
任何一個女孩，看到這麼血粼粼的一幕，都接受不了吧。
所以，小薇剋制不住自己了。
在王超把張興的屍體帶走之後，小薇也不管自己身處傳銷的中心，直接哭了起來。
哭了起來。
這一哭，會不會引起四周人員的注意呢？
只見趙大雄看到小薇哭泣后，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幕，走過去，輕輕地拍著小薇的後背，像是安慰著自己孩子似的。
「來，小薇，我知道你有點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跟我來這吧，我要單獨教給你一些事情。」
趙大雄拉著小薇，進入了旁邊的陽台上。
關上門。
陽台里，只有小薇和趙大雄了。
雖然聽不到聲音，但是從監控里的表情來看，趙大雄完全就是一副親切哥哥的模樣，拉著小薇的手，講解著什麼。
小薇像是完全不剋制自己的恐懼了，嘩嘩地哭著。
這一講，講了住兩個小時。
我其實很好奇，這個趙大雄到底對小薇講著什麼，講著講著，小薇就不哭了。
到最後，小薇甚至露出了笑容，在趙大雄的鼓勵下，走出了陽台處，對著外面的人，也笑了笑。
然後，趙大雄站在白板前，重新面對著這一群人，開始講解著自己的『元富計劃』。
講著講著，甚至提到了『1040工程』，這些廣為人知的傳銷案例。
而小薇竟然重新聽得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