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狙擊(下)
在蝶舞宓看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已經毫無懸念,她的“如意碎天輪”必然會輕易地突破肖雲峰那薄弱的護壁防禦,將其切成兩半,接下來就是阿白,然後便輪到那幾百個組成“伏天誅仙陣”的九花冥師了。
心中臆想著那血肉橫飛的場景,蝶舞宓的眼中竟閃動著興奮和期待的光芒,她下意識地看向肖雲峰,指望在他臉上看到那種每一個瀕死之人都會有的恐懼、絕望之色,但讓她失望的是,此時肖雲峰非但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驚懼,反而正麵帶微笑地注視著她頭頂的天空,卻不知是在看些什麽。
“咦,這小子死到臨頭還能笑得出來?這又是什麽情況?”蝶舞宓心中奇怪,剛抬起頭想看看自己頭上究竟有什麽鬼,可就在這時,她突然發覺有 一道龐大的氣息正從半空之中當頭壓來,隨後她便清楚地看到,那竟然是一條金黃色的巨龍??????
“戾龍狙滅掃?這怎麽可能?”蝶舞宓的腦海中隻來得及閃過這一個念頭,那條長達裏許的金龍便已經命中了目標,當然,在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意隨心動還是替蝶舞宓發動了護壁用於防禦,隻可惜這一次打擊來的實在太過突然,根本沒有給蝶舞宓機會讓她用上花了整整十年才練成的“天夢冥橋”,於是在冥息使用率遠低於對方的情況下,她的護壁並沒有能夠抵擋住這次攻擊,故而蝶舞宓這位堂堂的蝶族宗主,一闕冥尊,便在深深的不甘之中被那條金龍炸成了一堆灰燼,連渣子都沒有留下。
雖說隨著主人的死亡, “如意碎天輪”也在擊中目標前的最後一刻失去了動力並回複了原形,像一塊石頭一樣被 “龍鱗神甲”彈了出去,沒有對肖雲峰造成任何傷害,但是剛剛落在蝶舞宓頭上的那條巨龍卻在地麵形成了一場劇烈的大爆炸,所幸此時不管是肖雲峰還是幾個“伏天誅仙陣”都處於全力防禦狀態,這才沒有被餘波殃及池魚。
待滾滾的煙塵漸漸散去,就見一個巨大的身影緩緩降落在了地麵,卻是淨島上的那隻巨鷹聖靈獸,而從它背上下來的那個灰袍老者自然便是龍安。
見到龍安,肖雲峰連忙躬身施禮,說道:“安叔,您受累了!”
“誒!”龍安擺手笑道:“若不是你的妙計,這一次咱們也不能如此幹淨利落地解決掉蝶舞宓這個大敵。在這件事上你居功至偉,我不過是從旁協助略盡綿力而已,又何來受累一說?”
肖雲峰還要謙遜,卻見兩個人自“伏天誅仙陣”之中跑了過來,其中一個是嬴軒,而另一個則是慶曆。
來到肖雲峰麵前,嬴軒二話不說當胸便是一拳,興奮的叫嚷道:“雲峰,你這家夥想出來的陰招果然是厲害的很哪,就連堂堂的神域宗主都著了你的道,空有一身絕高的修為,最終卻落了個屍骨無存的下場,若是這妖婦地下有知,隻怕是要死不瞑目呢!”
“什麽叫陰招呀,那叫算無遺策!”一旁的慶曆糾正道:“之前大帥不是說了嘛,就算蝶舞宓那妖婦再怎麽老謀深算,她也絕對想不到危險會來自空中,可笑這婆娘自以為勝券在握,不料卻在陰溝裏翻了船,不但沒傷到咱們一根寒毛,還把自己的性命丟在了這裏!”
肖雲峰揉著被嬴軒擂得隱隱作痛的胸口,嘴裏卻謙虛地說道:“哪裏有什麽‘算無遺策’,我走的這一步其實也是險棋!試想一下,萬一蝶舞宓在釋放‘如意碎天輪’之前用‘冥視’在空中查探一番,今日這一戰咱們就必然會遭受巨大的傷亡,你們肯冒著生命危險跟著我來此設伏,那才叫不容易呢!”
龍安笑眯眯地看著肖雲峰,目光之中盡是讚賞之色,說道:“俗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為了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有的時候該冒的險也是要冒的!不過今日咱們能獲得如此巨大的戰果,究根結底還是出於你肖雲峰的敏銳和細致,若不是你發現了所有的修士幾乎都會習慣性的忽視空中這個疏漏,並算定蝶舞宓也一定會犯這個錯誤,以我的實力想要將她一舉擊殺那根本就不可能,所以說啊,今日的頭功就是你肖雲峰的,任誰也搶不走,你就不要謙虛了!”
嬴軒“哈哈”笑道:“誰說不是呢!可笑那蝶舞宓勞心費力地將周圍百裏查探的滴水不漏,而龍安前輩一直在她頭頂不過七八裏的地方來回盤旋她卻全然不知,那情景讓人想想就覺得好笑!早知道收拾她這麽容易,咱們又何須費這麽大力氣,龍安前輩早早給她來上一下,想來效果也不會有什麽兩樣!”
“你這麽想那可就大錯特錯了!”龍安正色道:“你們要知道,就蝶舞宓的修為而言,即使她不用‘冥視’,也能在四五裏的範圍之內發現我的存在,可要是在這個距離上對她發起攻擊,她就完全有時間施展‘天夢冥橋’全力抵禦,如此一來,偷襲就變成了強攻,那結果可就決然不同了。隻有她的注意力被嚴重分散,這段距離才有可能縮短,叫她根本來不及用‘天夢冥橋’增加招法的威力,也正因如此,我才能以‘通玄凝氣訣’力壓她一頭,在一招之內將其擊斃!”
回想著之前的情景,慶曆說道:“是呀!剛才龍安前輩打出那條金龍之時,距離那婆娘最多也就一裏多一點,結果那婆娘隻來得及抬頭看了一眼就已經捱上了前輩的絕招,前前後後也就是眨個眼的功夫,這麽短的時間,即便是‘意隨心動’恐怕也會反應不及吧!”
嬴軒說道:“如此說來,我看今天這個首功還得是龍安前輩的!”
“哦?此話怎講?”慶曆問道。
“因為龍安前輩的時間把握的剛剛好,遲一點早一點都不行!”嬴軒說道:“你想啊,如果龍安前輩出手過早,蝶舞宓的注意力沒有完全被雲峰吸引,那她就會及時發現龍安前輩的攻擊並作出反應,令咱們的聲東擊西之計功虧一簣,可要是出手晚了,以雲峰的實力想要抵擋住‘如意碎天輪’的致命一擊那根本就不可能,估計這會兒早已經是身首異處了,如果雲峰戰死,即使龍安前輩最終還是殺了蝶舞宓,這個結果對咱們來說也是無法接受的,所以我認為今天的行動雖然是雲峰策劃,但是最終能得到如此完美的結局,這首功還是要記在龍安前輩的頭上才算合情合理!”
慶曆說道:“你這話雖說有些道理,可我卻不敢苟同!你說的沒錯,法尊大人將出手的時機把握的非常精準,這的確不易,但是大帥在‘如意碎天輪’即將砸在頭頂之時仍然能保持鎮定,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硬是沒讓那婆娘看出絲毫的破綻,這一點才更是難能可貴,說實話,若換成是我,就算不至於被嚇尿了褲子,可是要像大帥那般淡定自若卻是做不到,所以我覺得這頭功還得是咱們大帥的!”
嬴軒聞言點點頭道:“嗯,你的抗議有效!不然這樣,今天的功勞雲峰和首尊大人一人一半,這樣總算是公平了吧?”
見嬴軒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嘮叨個不休,肖雲峰不禁翻著白眼道:“我說你們到底有完沒完?就算我的功勞最大,難不成你們兩個還會給我發獎金不成?真不知道你們爭來爭去又有什麽意思!”
“雲峰,你這話說的是不是太不地道了?”嬴軒說道:“咱們玄都軍團的主帥好像是你吧,即使要發獎金也應該是你這個大帥發給我們這些下屬才對呀!這世上哪有長官問下屬要獎勵的道理?”
“副帥言之有理!”慶曆也瞪著眼道:“我知道今天的頭功說什麽也輪不到我們,不過剛才弟兄們那也是把吃奶的勁都使足了的,雖說沒幫上什麽太大的忙,但這份兒願為大帥盡心竭力、甘效死命的心意難道就不值得犒賞?”
“可不是嘛!”嬴軒說道:“就算我們幾個‘伏天誅仙陣’沒能摧毀蝶舞宓的‘如意碎天輪’,也阻止不了這玩意對你的攻擊,可我們好歹給你爭取了一點時間啊,雲峰,這一點你總不能不承認哪!”
話說起來很是冗長,可實際上從蝶舞宓釋放“如意碎天輪”到她身死魂滅,期間滿打滿算也不會超過十秒,而“伏天誅仙陣”的十餘次攔截至少也給肖雲峰爭得了四五秒鍾的時間,換句話說,如果沒有嬴軒等人的努力,這會兒肖雲峰早就在黃泉路上給蝶舞宓探道去了,所以不管怎麽說,這個情肖雲峰都是必須要領的。
其實肖雲峰很明白,嬴軒二人哪裏在乎什麽犒賞,他們這是在大勝之後心裏高興,可是在一眾屬下麵前又不好表現的太過輕佻,這才會羅裏吧嗦地跟自己調侃了許久,說白了也就是發泄一下心中的喜悅之情罷了,於是肖雲峰也故作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好吧好吧,看在你們今天表現還算不錯的份上,等咱們打下靈都,我請所有的弟兄們喝酒!”
嬴軒還要再說點什麽,肖雲峰卻忽然想起一事,便道:“對了,蝶舞宓的那個‘如意碎天輪’呢?嬴軒,不然你讓人找一找,我想看看這‘玄冥寶器’究竟有什麽稀奇之處!”
“這怕是不好找吧!”嬴軒為難道:“剛才的衝擊波太過猛烈,那巴掌大的玩意估計早就被吹出去幾十上百裏了,想找回來恐怕是難!”
“算了,別找了!”一旁的龍安說道:“‘玄冥寶器’跟你們的冥甲一樣,隻能有一個主人,一旦主人死了,那這寶器也就跟一塊破銅爛鐵無異,完全沒有任何價值。肖雲峰,咱們辦正事要緊,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安叔說的是!”肖雲峰說道:“那咱們還是按原計劃行事!嬴軒、慶曆,你們先就地補充冥息,然後便去跟東平王爺匯合,全軍轉向繼續往靈都進發,我和安叔去收拾祥柳!”
嬴軒說道:“雲峰,我看咱們不如變虛為實,幹脆直接殺回仙界,把那個狗屁界門給炸了,隻要能讓聖元界的大軍無法抵達,哪怕會付出一定的代價,我覺得也是值得的!”
“不行!”肖雲峰斷然否定道:“安叔不是已經說了,構建中的界門蘊含著極大的能量,冒然攻擊極有可能會遭到反噬。嬴軒,咱們的本錢有限,可冒不起這個險哪!”
“肖雲峰說得對!”龍安也說道:“此次能以攻擊界門為誘餌成功引得蝶舞宓和祥柳上鉤,這已經很幸運了,咱們切不可人心不足、得隴望蜀,萬一因為心存僥幸而功敗垂成,那咱們可就要後悔莫及了!”
見肖雲峰和龍安都這麽說,嬴軒隻好說道:“那好吧,我們遵令就是!不過雲峰,聖元界的‘玄冥三合陣’可不是吃素的,你和龍安前輩也要小心哪!”
肖雲峰抬手在嬴軒肩頭一拍,說道:“不就是收拾一個三闕冥爵和兩千多冥師嘛,我和安叔一同出馬那已經是殺雞用牛刀了,你隻管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