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人心（中）
看著地上抖得好似篩糠的歲九，肖雲峰滿意地點點頭，見自己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便放緩了口氣道：“看在你還算天良未泯的份上，饒你一回也不是不行???????”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那歲九見肖雲峰肯繞過自己，也不等他說完，便忙不迭地磕頭道：“隻要能放過卑職的家人，無論叫卑職做什麽，卑職都絕無二話，即便粉身碎骨也是在所不惜！”
“好，這可是你說的！”肖雲峰眉角一挑，沉聲說道：“你聽好了，我要你從此以後做我們的內應，直到將念琳、千尋這些叛逆繩之以法為止！”
原以為歲九聽了這話必定會有所猶豫，不料歲九非但沒有如此，反而停止了顫抖，雖然還跪在地上，但身子卻已經挺得筆直，目光毫不閃避地和肖雲峰對視著說道：“大人或許有所不知，其實我們靈軍中的大多數人也不願意跟著千尋那個狗糧養的與女王陛下為敵，可如今她畢竟是掌軍長老，是我們的頂頭大上司，若是拒不執行她的將令，隻怕立刻就要遭受滅頂之災，所以我們才不得不行此逆事。如果女王陛下能振作精神登高一呼，別人我不敢說，可我相信我們靈軍的將士必定會從者如雲，到時候想把千尋從她那個位置上拉下來也絕不是什麽難事！”
“哦？你說的可是真的？”肖雲峰將信將疑道。
“當然是真的！”歲九毫不猶豫地答道：“遠的不說，就說跟我一起過來的老寧，當初他就不願意到這‘聖王殿’來當細作，還說這麽做會遭天打五雷轟的，可有礙於上峰的嚴令，這才不得不依命行事，他若是知道陛下允許我們戴罪立功，我保證他立馬就會屁顛屁顛地跑來效忠了！”
聽了歲九的話，肖雲峰心裏算是有了底，陰沉的臉上也帶了微笑笑，站起身親自將歲九從地上扶了起來，說道：“你能這麽做那就很好啊！不過還有一件事我要請你幫忙，希望你不要推辭！”
肖雲峰的禮遇讓歲九受寵若驚，忙道：“大人有什麽事隻管吩咐便是，歲九無有不從！”
“你說你是靈軍的三級都尉，那麽在你的親朋故舊之中有沒有人在靈軍中擔任高級職務啊？”肖雲峰又問。
“有的！”歲九想都沒想便脫口答道：“我的表姑雲錦便在玄都衛戍軍中擔任旅長一職，算起來卑職能以智人的身份做到三級都尉也是占了她的光呢！”
“那就好！”肖雲峰正色道：“歲九聽令！”
“職下在！”歲九習慣性地單膝跪地，大聲應道。
雖說眼前這個發號施令的人並不是歲九的直屬上司，甚至根本不是他的上司，但通過昨晚的偷聽歲九卻是知道，自己的女王陛下在這個叫做肖雲峰的年輕人麵前那也是要行跪拜大禮的，那麽此人說的話自然就比女王陛下的命令還要有效，於是他執行起來就更是理所應當了。
“現在我要交給你兩個任務！”肖雲峰說道：“第一，從今往後你隻能將我們想讓千尋知道的消息傳遞給她，其他的事一律不許多說；第二，去聯係你那些親戚戰友，不但要讓他們棄暗投明，還要叫他們想盡一切辦法聯絡更多的人效忠女王陛下。怎麽樣，你能做到嗎？”
“職下得令！”歲九表情堅毅，毫不含糊地答應道。
“嗯！”肖雲峰微笑著拍了拍歲九的肩頭，說道：“你放心，你所做的一切女王陛下和王夫大人都看在眼裏，等事成之後，他們是絕不會虧待你這位大功臣的！”說完，他看向蔚然道：“小蔚，這個歲九可是第一個真正向你效忠的軍官，就衝這，將來給他個一級都尉的銜職應該沒有問題吧！”
眼看著肖雲峰軟硬兼施，不但三言兩語就將千尋長老派來的細作收為己用，而且看上去即便自己現在就讓這個歲九去赴湯蹈火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如此高超的手段令蔚然也是歎為觀止，此時突然聽肖雲峰問自己話，忙接著他的話頭說道：“當然沒問題！非但如此，若是歲九能在你提的那兩件事上麵有所建樹，我看給他個佑將當當也在情理之中！”
得到了王夫大人許諾的歲九此時已經激動地麵紅耳赤，忙又跪下磕頭道：“多謝二位大人栽培提攜！歲九必不會辜負了二位大人和女王陛下的期望！”
要知道，無論是在靈都還是玄都，智人想做到將官級別那都是難如登天，除了要有極其顯赫的家世之外，還要有讓人無可挑剔的才幹才行，比如雷火雄的老子雷火剛就是一個例子。這個歲九二者不占其一，如果沒有來自女王的破格簡拔，他這輩子能做到一級都尉就已經是祖墳冒煙了，至於將官那根本是想都不用想，可現在王夫居然親口答應升他做佑將，這無疑將會是歲九整個家族的無上榮耀，於是他會為此欣喜若狂也就在所難免了。
“行了，你去吧！以後有什麽事直接向王夫大人稟報就是！”肖雲峰說道。
“職下遵命！”歲九答應一聲便轉身離去，看他那昂首挺胸的樣子，就好像已經當上了將軍似的。
看著歲九的背影，蔚然不由歎道：“唉！到了現在我才知道，你老肖能年紀輕輕便做到靈都的靈軍主將還真不是僥幸，我老蔚算是服了你了！”
“嗐！”肖雲峰擺擺手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麽服氣不服氣的，你這麽說可就太見外了！”
“我這可不是客氣！”蔚然說道：“剛才你讓我殺掉歲九的時候我便知道你這是想在念琳一幹人麵前立威，也很支持你的決定，因為如果換成是我，我同樣會這麽做的。可是你最終卻大度地放過了歲九，更是用你的寬容博得了他的效忠，這就是我不如你的地方了！”
“你認為我饒過歲九是因為心懷仁慈？又或是打算以不殺之恩換取他的支持？”肖雲峰認真地看著蔚然說道。
“難道不是？”蔚然奇道。
“當然不是！”肖雲峰搖頭道：“蔚然，不是我說你，如今你好歹也是玄都女王的丈夫，是王族的重要成員，既然站的如此之高，眼睛可不能隻盯著自己的腳麵去看啊！或許在你眼裏那個歲九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三級都尉，是誰的人似乎也並不重要，可是你再往深裏一想就能明白，在玄都目前的形勢之下，殺了他就等於是將他那個做旅長的表姑以及他的整個家族統統推到了念琳那邊，若是日後念琳真的發動政變，這些人毫無疑問會堅定地站在仙兒的對立麵，屆時如果機會合適，即便要他們親手殺掉仙兒和你這個王夫，想來他們也不會眨一下眼睛。可是如今咱們卻饒了歲九，還許以高官厚祿，叫他死心塌地的為我們所用，那麽這些跟他有關聯的人自然也就成了仙兒的助力，這一反一正給雙方實力造成的影響可不是用歲九的一條人命便能衡量的。除此之外，眼下雖說看上去似乎是念琳一黨權勢熏天、大占上風，但事實上卻是仙兒和念琳各有優勢，至不濟也是勢均力敵，這就使得玄都絕大多數的掌權者還在搖擺不定，處於觀望之中，而我這麽對待歲九其實就是在給這些人樹立了一個榜樣，有道是‘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我想一旦這些人得知了歲九的事情之後，必定會對他們最後的選擇起到一個關鍵的作用，所以說，你千萬別小看這個歲九，因為在目前這個特殊的環境當中，他的價值將會無限放大，甚至大到讓你無法估量！”
聽了肖雲峰的話，蔚然許久都沒有吭聲，隻是緊皺著眉頭在思考著什麽，直到肖雲峰的肚子裏傳來一陣“咕嚕嚕”的響動，這才將他從沉思中驚醒過來，他長出了一口氣，剛要做一番感慨，卻見房門忽然被人推開，兩個人從外麵走了進來。
來人之一自然就是銀仙，而跟在她後麵的那個端著一個大餐盤的漢子肖雲峰卻是沒有見過，正要開口詢問，就聽銀仙說道：“姐夫，這個人叫寧七，跟歲九一樣都是咱們這裏的廚子。剛才我正在做飯，那個歲九便把寧七叫了出去，也不知說了什麽，這個家夥一進來就給我磕頭，嘴裏盡說些‘誓死效忠’之類的話，還說這都是你們兩個安排的，姐夫，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啊！”
肖雲峰和蔚然聞言都是一愣，不過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二人對視了一眼，同時“哈哈”大笑起來，卻讓銀仙更是滿頭霧水、莫名其妙。
蔚然笑嘻嘻地從寧七手中接過餐盤，口中說道：“仙兒，咱們先吃飯，這件事等會兒再給你說。”
肖雲峰卻上前兩步，親熱地在寧七的肩上拍了拍，說道：“你能這麽做就好得很哪！你放心，隻要你實心做事，待來日事成，你就跟歲九一樣，都是女王陛下跟前的大功臣，好處少不了你的！”
見肖雲峰親自接納了自己的效忠，寧七的臉上盡是喜色，也不顧肖雲峰的阻攔，跪在地上就磕了七八個響頭，口中說道：“承蒙陛下和二位大人看得起，寧七從今以後必當誓死相隨、永不背叛！”
磕了頭表了忠心，寧七這才美滋滋地走了，卻叫傻站在一旁的銀仙女王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不知自己是什麽時候看得起這個名叫寧七的家夥，還允許他“誓死相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