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嫌隙(三)
到了傍晚時分,一眾好友便紛至遝來,除了醉心如今已經是靈軍的醫官,今晚恰好當值來不了之外,其他的所有人都到齊了。
令肖雲峰意外的是,本以為有孕在身不方便行動的霏雪竟然也跟著長空一起過來了,雖說雷火雄已經告訴他,因為梓修之事讓長空和霏雪之間產生了一些嫌隙 ,但見到長空之時他仍然是笑容滿麵地牽著霏雪的手,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快,隻是霏雪的臉色卻是顯得蒼白了些,笑容也有些僵硬。
待眾人落座,精美的菜肴便流水一般送了上來,不等菜上齊,就聽雷火雄說道:“今日聽雲峰說會有一位才色俱佳的美女到場,我還當他是在吹牛,不料這小子果然是有些手段,竟然真的把咱們靈都的第一撫琴高手如玉姑娘給請來了。來來來,我借花獻佛先敬如玉姑娘一杯,久仰姑娘大名,可惜無緣相見,隻盼姑娘喝了這杯酒之後能認下我這個朋友,以後有時間也能到我府上坐坐!”
盡管除了肖雲峰之外,如玉跟在座的諸人都是初次見麵,但她是逍遙樓著名的樂姬,各種大人物、大場麵也是見得慣了,自然不會怯場,聽雷火雄這麽說,她淡然一笑,舉杯說道:“雷火將軍出身於靈都的世族大家,聽肖將軍說您的修為也是不淺,想必來日一定會前途無量,今日能以朋友待我,那是小女子的福氣,如玉也祝您飛黃騰達、早登大道!”
喝幹了杯中酒,雷火雄笑道:“承蒙姑娘高看,雷火雄感激不盡,但有一點我要聲明,我如今不過是個小小的都尉,並不是什麽將軍,咱們在座的人當中隻有一個將軍,那就是肖雲峰這小子,姑娘叫我做將軍,我實在是愧不敢當,若姑娘真把我當朋友看,以後還是叫我阿雄好了!”
“阿雄將軍過謙了!”如玉說道:“以您的本事,做將軍是指日可待的事,小女子隻不過早叫了兩日,卻也算不得是刻意恭維!”
如玉的話說的極為聰明,既按照雷火雄的要求承認了他是自己的朋友,又當眾抬高了他的身份,令雷火雄不由十分佩服,隻不過他開這個頭卻是另有目的,便轉移話題道:“那就借姑娘的吉言,雷火雄在此謝過!隻是等我當上了將軍,恐怕雲峰這家夥早就已經做到界皇了,哈哈哈哈??????”
以雷火雄所想,此話一出,肖雲峰必定會謙遜幾句,果然,他笑聲未落,肖雲峰已經開口道:“阿雄不要胡說,這種玩笑可不能亂開!界皇之位非大智大勇天縱英才者不能恬居,我肖雲峰又有何德何能敢去覬覦那個位子?”
“你為什麽不能?”見肖雲峰上道,雷火雄便順著話頭說道:“別的姑且不論,可在座的又有誰見過二十三歲的九花冥師了嗎?在這一點上,曆代的聖祖界皇沒有一個能與你相比?就算是當年的摩天聖祖也跟你差的太遠了吧!作為天靈界曆史上空前的絕世高手,你又何必自謙?”
“什麽?峰兒已經到九花境界了?”
“阿雄,你是不是搞錯了?雲峰什麽時候到九花的,我怎麽不知道?”
聽了這話,在座眾人除了長空和小環之外皆盡變色,紫玉、孤岩幾乎同時開口詢問,而霏雪和如玉也是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肖雲峰,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從這段時間公布的信息當中,他們隻知道那晚在界皇府代界皇穀風聯手幾位長老共同擊斃了夙和,卻不清楚在這之前肖雲峰已經同夙和硬碰硬地拚了一招。
就聽雷火雄解釋道:“那天在界皇府,夙和曾經狗急跳牆偷襲穀風長老,而雲峰不但替穀風長老擋下了他的全力一擊,還將他打成了重傷。你們想想看,若是沒有九花的修為,又怎麽可能做到這一點?而且就是因為這一下,界皇府才被夷為了平地,智信界皇也才不幸罹難,這些事情你們難道都不知道?”
“當時我們又不在場,怎麽會知道這些!”紫玉不滿地說道:“峰兒,你的嘴巴可真嚴啊,連姐姐都瞞?不行,你得自罰三杯!”
“此言有理!”孤岩也道:“雲峰的修為幾何暫且不提,可是作為好兄弟,如此大事也不跟咱們說,這就太不夠意思了,紫玉姐說的對,這個酒必須罰!”
紫玉和孤岩在調侃肖雲峰,霏雪卻偏過頭看向長空,眼裏滿是疑惑,似乎是在詢問長空為什麽不把這件事告訴自己,而長空卻漫不經心地把玩著自己的酒杯,像是根本沒看見霏雪的目光。
不等肖雲峰作出解釋,雷火雄卻道:“大家稍安勿躁,且聽我一言!”說著,他斜瞟了長空一眼,繼續說道:“我覺得雲峰的罰酒還是免了吧!你們想啊,這件事茲事體大,無論是事前還是事後,一旦消息泄露,都會給咱們靈都帶來難以彌補的損失,那麽作為當事人,嘴巴嚴些也是無可厚非的吧!有些事,即便是最親近的人也不能透露,畢竟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險,所以在這件事上,大家完全沒有必要斤斤計較!”
“事前不泄露沒錯,我能夠理解!”孤岩說道:“可事後呢?既然已經塵埃落定,為什麽不能讓大家知道?”孤岩當然不清楚雷火雄說這番話的用意,於是還在提出反對意見。
“我覺得阿雄將軍說的對!”說這話的卻是如玉,就聽她繼續說道:“不管夙和再怎麽可惡,但他終究是靈都的長老,圖謀造反也就罷了,那隻能說明他貪心不足、欲壑難填,這是所有身居高位者都有可能犯的錯誤,說出來並不丟人。可趁人不備發起偷襲就完全是小人行徑了,要是傳出去那就是天大的醜聞,會讓靈都的子民質疑高層的統製能力,後果也是很嚴重的!”
“這話說的透徹!”雷火雄說這番話的目的本是想提醒長空,叫他不要再為霏雪的行為耿耿於懷,至於孤岩的問話,其實雷火雄也沒想到該如何回答,就在他犯難之時,如玉卻替他解釋的入情入理,這叫他不由心生感激。
朝如玉點點頭,雷火雄又說道:“如玉姑娘冰雪聰明,可比那些長了木瓜腦袋的小子強上百倍!孤岩,這麽簡單的問題也好意思問,我看你還是給如玉姑娘敬一杯酒吧,再說兩句好聽的話,說不定如玉姑娘一高興,也就不再笑話你的無知了!”
本以為一向性情內斂的孤岩必定不會主動去給如玉敬酒,卻不料聽了雷火雄的調侃之後,孤岩竟真的端起酒杯起身離座來到如玉麵前,鄭重地說道:“如玉姑娘聰明睿智,孤岩十分佩服,這杯酒我敬姑娘,還希望姑娘今後能多多賜教!”
如玉也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話能讓這位年輕英俊的冥師如此重視,忙起身說道:“大人過獎了,如玉愧不敢當!您如此年輕便已經是靈都有數的高階冥師,日後必定前途無量,而我隻是一個小小的樂女,就算眼下稍有一點名氣,但是跟您相比那也是瑩蟲與日月爭輝,完全無法相提並論,大人的謬讚如玉可萬萬承受不起!”
“你承受得起,以姑娘的才貌,用什麽詞匯讚美都不過分!”孤岩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目光炯炯地說道:“我叫孤岩,姑娘若不嫌棄,今後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做了這麽多年的兄弟,肖雲峰對孤岩極為了解,見他舉止反常,已經知道這家夥必定是對如玉動了心,暗中也不由為他高興,便道:“如玉,你可能不知道,我這個兄弟向來都是麵冷心熱,認識他到現在還沒聽他誇過誰來,尤其是女孩子,即便美若天仙他也從不多看一眼,可他對你的評價卻如此之高,這還真是奇事一件呢,來來來,就為這,咱們再幹一杯!”
“一杯哪夠?”就聽長空笑道:“孤岩這小子終於開了竅,如此好事怎麽著也得連幹三杯才是!”
見長空又恢複了往日的活躍,肖雲峰和雷火雄心中不由暗暗鬆了口氣,對他的提議自然也是積極響應,倒是孤岩和如玉,卻不約而同地漲紅了臉。
石頭一般古板的孤岩貌似終於有了心儀之人,這讓晚宴的氣氛輕快了許多,眾人時不時便拿孤岩和如玉二人說事,更是以各種借口頻頻給他們敬酒,而孤岩也一改往日沉悶的行事風格,不但來者不拒,還挺身為如玉擋了不少酒,於是酒宴剛進行到一半,他已經是醉眼迷離,連話都說不清了。
雖說一向把肖雲峰當做偶像,但如玉也很清楚像肖雲峰這樣萬年不遇的英才絕非自己這個小小的樂女能夠配得上的,所以對他除了仰慕之外並沒有什麽非分之想,而孤岩盡管沒有肖雲峰那麽出眾,可無論相貌還是本事放眼整個靈都那也算是出類拔萃,於是不免也有些心動,此時見他為了保護自己被灌得搖搖欲倒,便打算把眾人的注意力引開,好讓孤岩能在眾人的夾擊之下緩一口氣,正巧伺候酒宴的的侍女上來為賓客們更換骨碟,如玉趁機說道:“各位都是靈都萬裏挑一的英才,今日能跟諸位大人同席而坐我深感榮幸,可惜我酒量不好,不能陪你們歡飲盡興,不然就讓我演奏一曲,也算是給大家助興了,肖將軍,你看可好?”
即便酒宴的氣氛從表麵看來十分熱鬧,但肖雲峰卻注意到,長空雖然看上去像往常一樣吆五喝六、興高采烈,可自打入席之後他就沒拿正眼看過身邊的霏雪,不用說,他對霏雪的不滿並沒有因為雷火雄一番旁敲側擊的解釋而消除,正絞盡腦汁地想著該如何進一步勸解,卻聽如玉說要為大家演奏。
肖雲峰一想這樣也好,至少能給自己爭取一些思考的時間,否則再這麽喝下去,隻怕用不了一會兒長空、孤岩就該醉了,那就什麽都說不成了,想到這兒,肖雲峰便拍手讚道:“好啊,如玉姑娘的琴藝我領教過,那可是真正的天籟之音,今日我等的耳朵可算是有福氣了!”說罷,他看了看身邊的小環,吩咐道:“小環,你去安排一下,今天如玉過來沒有帶琴,下午的時候我讓人去買,這陣子應該早已經回來了。”
“是!”小環聞言也不廢話,答應一聲便起身而去,隻是她的臉上卻是淡淡地沒有任何表情,這叫肖雲峰很是奇怪,心說小環這丫頭最近是怎麽了,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全不似從前那般溫柔體貼。
不管小環的態度如何,但她的動作倒也麻利,不多時已取了琴來,又命人在廳中布置了出了一塊演奏之地。
如玉走過去試了試琴音,做了一番調整,見肖雲峰點頭示意可以開始,她便正襟危坐,纖指輕動之間,那猶如金珠落玉盤的琴聲已經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