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111章
山林一時寂靜, 只剩下烈焰焚噬樹木的燃燒聲，火星噼啪啦地向外四濺。
群人表情各異地注視著她。
們顯然都是身經百戰、甚至在圈子頗有名氣的人。
但是，聽到一個年輕後輩發出種滿含挑釁味的豪言壯語, 沒有誰露出不以為然的蔑視或者被輕視的憤怒。
畢竟異的世界，可會出現各種超乎常規的存在。
越是有經驗的人，越不容易因為什麼年齡貌類的狗屁原因而輕敵。
「是嗎。」
蘇天鴻挑了挑眉。
是個眉目英俊的年輕人, 雙犀利明亮的墨綠色的眼眸，彷彿雀躍著兇悍的火光。
「哈哈哈哈——」
扯開嘴角, 「成全你。」
慢悠悠伸出右手，指尖迸發出星點火光。
一瞬間，蘇瓔彷彿都聽到空氣被點燃的聲音。
然後，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她眼睜睜看著空中的人影皆盡消散。
唯有蘇天鴻佇立在原處。
以為中心, 通紅的光幕四散開來，向四面八方蔓延擴散，覆蓋了一切所觸碰到的物質。
空氣中甚至激蕩起圈圈金紅色的漣漪。
剎間，整個世界都被駭人的紅光所吞噬。
樹木、焦土、山林。
遠方連綿的群峰青影，寥廓的天空，飄絮般的雲層。
一切皆消失不見。
天地間充盈著火紅的光幕, 彷彿整個世界都是由此構築而成。
然後是窮盡的烈火，火焰連綿成海, 完完全全填充了這個怪異的空間。
海中又彷彿探出千萬條火蛇，正癲狂地舞動搖擺，而烈火的高度不斷攀升——
蘇瓔還站在原地。
她本來立身的岩石都消失了，腳下變成了通紅的光幕，然後有火焰躥升而起。
不過幾秒鐘時間，她整個人都被火淹沒了。
「……」
蘇天鴻依然盯著她所在的位置，神情並沒有半點解決掉敵人的喜悅。
更沒有像個十足的反派一仰天笑, 並且發表一番居然這麼死了你好菜啊的嘲諷。
相反，的眼神越來越凝重，還隱隱有一絲怒。
下一秒，熊熊燃燒的火焰被破開，一道紫光衝天而起。
即使相隔一段距離，蘇天鴻都感覺到，四周的虛空量沸騰如海。
種力量彷彿在響應某種召喚，變得瘋狂又急躁。
——像是困在牢籠的凶獸，甚至開始嘗試著掙脫束縛。
「這是什麼鬼——」
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道。
蘇天鴻咬了咬牙，猛然攥緊了雙手。
緊接著，天地間烈焰暴漲，彷彿洶湧的海潮卷上天空，然後向紫光所爆發的方位匯聚而去。
四面八方升騰的火焰同時聚在一處，形成了一個不斷翻滾的巨火球，甚至將看似不可一世的紫光包裹覆蓋。
但是——
蘇天鴻再次感到了虛空量的振鳴。
「你到底是什麼力？」
並不期待得到回答，因此只是不可置信地低聲自語道。
「……」
蘇瓔陷入了麻煩中。
毫不誇張地說，這是她有生以來面臨的最棘手的一場戰鬥。
其中的異常部分暫且不提，因為最讓人惶恐的是，她沒法進入夾縫世界了。
是的，萬的避風港兼敵技，在這一刻彷彿被人禁用了。
失去了最的依仗后，她不免慌了一瞬。
畢竟自己置身於滾滾烈焰中，全靠將虛空量抽出具現成護盾，才擋住源源不斷從四面侵襲而來的火焰。
否則她早被燒成一搓灰了。
虛空量一如既往的靠譜。
——直接吞噬了一切觸碰它的物質。
張牙舞爪的烈火，在一瞬間消散得乾乾淨淨。
然後問題出現了。
這些虛空量的來源，最初是從自己身直接抽取，這似乎是最快的方式。
——當然，是鑒於她的力受限了。
夾縫空間距離虛空更近，甚至說面遊離著虛空量。
她每一次進出都帶出一批虛空量。
現在，她根本沒法進去，沒法使用面的虛空量，似乎只使用自己身存儲的量。
然而哪怕有著噬骸者的心臟，她本身的質還是更趨近於人類。
——承載的虛空量太有限了。
她將虛空量具現成各種形態后，不太長時間維持這種狀況，只任其消散。
出於某種她自己都法解的原因，虛空量這東西似乎不太遵循物質守恆定律。
具現再消散后，它好像不存在了。
當然不再被使用。
所以簡而言是越用越少。
蘇瓔在心破口罵。
既罵蘇天鴻罵自己。
她完全沒料想到這種情況，還不如在對方的力展開前跑路——
等等。
蘇瓔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
力展開前？
她忽然想起來，自己和蘇天鴻剛一照面的時候，還拉著薩繆爾混蛋躲過一波攻擊。
當時還可以隨進入夾縫空間。
同都是面對蘇天鴻的力，為什麼現在不了？
蘇瓔迅速清醒下來了。
恐懼褪去了半，再努力思考問題的時候，腦子轉起來快多了。
她仰起頭。
整個世界天幕通紅而萬物湮滅。
四處都燃燒著詭異的火，明明沒有柴薪原料，它們卻不眠不休地翻騰著，甚至越漲越烈。
這肯定是蘇天鴻的力。
而這種力完全展開后，會禁止自己進入夾縫世界——但自己依然用虛空量。
暫且不提這個世界還沒有任何已知的禁用人異的力。
只參考自己的力狀態，肯定不是單純的「異禁用」。
所以，什麼情況下，她可以用虛空量，卻不進入夾縫？
而且她只用自己身的虛空量——
嗯？
蘇瓔再次抽出一部分虛空量，在手邊具現出渾圓的罩子，將兇悍的烈火隔絕在外。
時間不多了。
必須趕快想到對策。
當然，她嚴重懷疑自己只要喊一聲認輸，對方十有八九不會要她的命。
畢竟自己在眼中算是被議員閣下看中的人。
不過她既不想將生死交到人手，不想這認輸。
一定還有辦法！
——不進入夾縫空間。
——只使用內虛空量。
蘇瓔望著一片通紅的世界，忽然識到不對勁的地方了。
「……」
蘇天鴻陷入了思考。
但凡是異者到了這的境界，對虛空量都有一定的獨特見解。
虛空量對每個人的影響，是不會完全一的。
像有人用眼睛看到裂隙，有人感受到某個方向裂隙正在成形。
一定程度感受虛空量波動。
這並不僅僅指的是儀錶種波動數值。
青年緊緊皺著眉，低頭看向個不斷旋動的巨火球。
墨綠的虹膜倒映著火光，漆黑的瞳仁被照出通透的紅。
然後，美麗的色澤倏地碎裂開來。
在一片燃燒的通紅，浮現出妖異的鳶紫色光刃。
它鋒利又傲慢地逼近襲來，穿過漫天凋零破碎的火光，刺痛了被烈焰盈滿的雙目。
「草！」
蘇天鴻怒罵出聲。
讓又驚又怒的不僅僅是這個。
同一時間，整個火光蔓延的世界彷彿都震動起來。
空間在戰慄顫抖，烈焰發出哀嚎般的嘶鳴。
構築天地的通紅光幕上，悄然綻開了數道彎曲的裂痕。
然後，千萬道鋒利的紫色光刃，像是尖刀般穿透了光幕，密密麻麻交織成天羅地網。
所有的鋒刃悉數指向整個世界的正中心。
或者準確地說，這個世界的構建者。
蘇天鴻：「……」
論朝著哪個方向轉身，都望見數不清的虛空量光刃。
甚至餘光被這恐怖的東西塞滿了。
蘇瓔站在前方十數米遠。
詭異的是，她同站在半空中，踩著高高升起的紫色光柱。
少女的臉色蒼白得嚇人，額前的髮絲都被汗水打濕了。
衣袖悉數碎裂，露出纏繞著赤紅刺青的雙臂。
——她胳膊上有著特製染料繪出的藤蔓紋，每道線條都流動著細碎的光芒。
不過，蘇天鴻很清楚地知道是為了掩飾什麼。
對方手中持著虛空量匯聚的長刀，遙遙延伸出十數米。
刀尖正指向的胸口。
但凡再向前伸長寸許，可以將所觸碰到的血肉吞噬殆盡了。
「我剛才說什麼來著？」
她歪了歪頭，琥珀色的眼眸蔓開絲絲縷縷紫光。
雙本來清澈明亮的眼眸，此時涌動著近乎癲狂的亢奮和愉悅感。
「……所以，接下來怎麼辦？」
蘇瓔直勾勾地盯著，「我們來個魚死網破？」
剛才一刻，她已經識到，蘇天鴻顯然用某種方法，構造了一個特殊的世界。
並且在開戰後把自己拉了進來。
這個空間從某種概念上是徹底獨立的。
是說，當她置身於空間內部的時候，已經不再原先個宇宙了。
因此她看不到其參賽者的身影——因為們沒進來。
因此她法發動力——因為她只有在原先個和虛空互相嵌套的宇宙，才進入夾縫空間。
當然這些只是猜想，她不百分百確定。
所以需要實驗。
蘇瓔下識想起自己和徐安冉的排位戰。
——當時是從內部破壞對方的黑線囚牢。
現在可以試一波反向操作了。
然後她真這麼幹了。
即使這個空間是獨立的，依然概率存在於原先個宇宙。
二者關係，多半相當於，一個封閉箱子放在一個房間。
雖然她置身於箱子內部，卻可以試著召喚房間的虛空量，從外部擊碎箱子。
——然後成功了。
雖然這箱子還沒有碎，只是出現了數漏洞。
曾經徐安冉的表現，讓她識到，這些人構築類似的空間，可需要花費量的時間精力。
所以們或許不願這被打破。
畢竟徐安冉個混子算了，如今蘇天鴻還要應對後面的戰鬥，應該更在吧？
「到此為止吧。」
然，對面的青年咬著牙丟下了這一句。
「真是狡猾。」
眯了眯眼睛，「你的資料上說，你的力值只有二百點。」
蘇瓔：「嗯？」
「——然後你可以到處去宣揚，說你打敗了力值比你高一百點的人？」
諷刺地說道，「你不去提升你的力值，是為的這個吧？」
通紅的光幕皆盡消散。
蘇瓔再次佇立在瀰漫著硝煙氣息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