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43章
蘇瓔眨了眨眼睛。
其實她很想反問為什麼。
「嗯。」
她慢吞吞地開口：「既然你那麼說, 肯定是真的。」
凌爝似乎也期待她給出什麼反駁，聞言只是默不作聲地盯著她。
「考慮到你的身份——」
蘇瓔拖長了腔調，「如果你想讓什麼人消失, 應該很容易吧，大概也不需要你親自動手。」
說完她都佩服自己了。
畢竟這話重意義上都講得通。
凌家這種世族豪門裡的爺, 大概也能指使不高手, 想要悄無聲息弄死什麼人並不算難。
至於某人的真實身份, 那就更不必說了。
原著里結局的場面來看，那些呼風喚雨、動輒毀滅星球的高等蟲族, 都願意為他們的鞍前馬後。
雖然凌爝似乎也不太需要他們做什麼，他只是想暴揍這個宇宙里最強的人罷了。
「反正。」
蘇瓔斬釘截鐵地總結道：「只要你說出來的，我都相信——不然你為我為什麼要煩你，肯定不是為了聽你說假話吧。」
畢竟你甚至懶得編借口掩飾馬甲, 其他方面更不屑於說謊吧。
凌爝臉色平靜, 依然看不出半分喜怒。
有一瞬間, 蘇瓔為他有點不高興了, 因為自己的口吻太過熟稔隨意。
不過，他倆相處了這麼一段時間, 再相敬如賓好像也不太勁——
她腦里滾過許多亂七八糟的念頭。
然後, 旁邊的人又開口了。
凌爝：「不煩。」
他言簡意賅地說道。
蘇瓔差點又笑出聲來。
接下來的時間裡, 虛空能量檢測數據一直下降，很快降到了第一峰值下。
不過大多數人都意識到這也許是暫時的平靜, 也習慣了能量波動的反覆無常, 所也怎麼放鬆。
直至幾個小時之內, 污染者的數量越來越。
不僅是監獄附近，城市之的一座座軍事前哨站里也不斷傳回消息。
蘇瓔作為剛剛完成任務的人，有幸得到了一段休息時間。
她眼見著機庫里的人忙碌來去, 一輛又一輛翼車出出，許多逃跑的犯人被抓了回來，還有不斷有學生面的臨時作戰據點裡回來。
顯然，一段時間之內，都有的裂隙出現了。
天夜裡，大部分人都接到了返回飛船的通知，任務完成了。
後續還有一些清理工作，也移交給即將抵達的軍隊增援。
人們陸陸續續返回空港。
大量載具被損毀，許多人都找不到車，只能和同學搭夥。
抵達空港的每輛翼車裡，幾乎都擠得滿滿，恨不得一個座位塞個人。
還有許多憑藉異能直接飛過去的。
整個空港上方亂成一團，時不時閃耀起五彩繽紛的光芒，並有各種人影天而降。
他們整整衣服，看向那些翼車裡跳出來拚命呼吸的人，眼中都有些得意。
蘇瓔拉著自己的隊友，直接出現空港的入口處。
周圍有不人他們投矚目。
「空間類？」
「傳送還是瞬移？」
「等等，這不是那個生嗎？」
「啥？」
類似的能力雖然稀罕，但不至於絕無僅有，學校里也能挑出一小部分人，更何況這裡大多是六級，只議論句，就轉移了話題。
蘇瓔還聽見有人科普自己的身份。
然無非就是論壇投票和實地作戰，聽過這麼多遍，她都已經麻了。
「……」
然後，她後知後覺地，放開了自己的手。
前一秒，為了使用能力，她還緊緊抓著凌爝的手指。
事實證明，只要有足夠的準備時間，她不一定非要抱著別人。
——擁抱動作只是為了瞬間讓身接觸面積達到最大，那些能量趕快覆蓋到方身上罷了。
皮膚上好像還殘留著冷意，順著敏感的指尖絲絲縷縷鑽入血肉中。
蘇瓔輕輕吸了口氣，忍不住動了動縮回袖里的五指。
他們並肩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逐漸向飛船靠近。
那艘中型客船依然停留原先的位置，幾個艙門悉數打開，周圍排起了長長的隊列。
登船隻要掃描光腦里的身份晶元，因這些隊伍行速度倒是都很快。
蘇瓔還整理思緒，不經意間瞥見幾個熟悉的身影。
劉教授帶著那幾個學生，加入了另一條等待登船的隊伍。
條隊伍是平行的，蘇瓔回過頭，就能將這些人看得清清楚楚，包括林河那糟糕的臉色。
她的目光有他們身上過多停留，但想起先前林河說過的話，蘇瓔總覺得有點茫然。
——他認為自己曾經多次使用虛空生物的血液？
至於林河為什麼會有這種錯覺，蘇瓔能腦補出好幾個理由。
但她不確定是哪一種，而且也不想就這個問題再和方展開談話。
隊伍行很快，他們登上飛船回了座位。
艙室里的沙發椅紛紛放倒，一片又一片的遮光屏障幾乎連成了黑幕。
大多數人都累得半死，哪怕異能的消耗被藥劑補充，精神上也需要休息。
因上了飛船，他們也就先睡為敬。
蘇瓔倒是不急。
她窩座位上，想起一件剛剛忘記提的事，於是又給議員閣下發了個語音通訊。
不出意，方又二十秒內接通了。
這位的忙碌程度來說，這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事了。
「真抱歉，堂姐，我得再打擾你一次。」
蘇瓔小聲說道，「我剛才忘了，我還戴著你的項鏈呢，我是不是應該回一趟首都星交給你？我的意思是，你首都星嗎？」
蘇瓔更希望她能派個人來取走，就省得自己像是送快遞般跑一趟，若是假期也關係，但馬上就要開學了。
「我這幾天都不首都星，而且要前往不同的星球。」
接收器里傳來溫柔悅耳的女聲。
「你快開學了不是么？」
蘇瓔：「是的？」
「那就寄回我家吧，你知道地址。」
蘇瓔下意識摸了摸脖，隔著套觸碰到吊墜，「我不太敢這麼做，萬一丟了呢？」
「哦那也什麼。」
方滿不乎地說：「最多是相關的快遞公司和保險公司一起破產而已。」
蘇瓔：「…………」
「如果你實不放心，我會派人去拿。」
「好的。」
蘇瓔總算鬆了口氣。
……
通訊結束了一會兒，走道里又陸陸續續經過幾人。
「蘇瓔？」
有人她旁邊停了下來。
蘇瓔抬起頭，「學姐？」
李莉一手撐著沙發椅頂端，另一手還端著一大杯五顏六色的冰沙。
亞她旁邊探出身來，看著座位上的同學和學妹。
亞：「你倆不睡覺嗎？」
蘇瓔：「…………」
為什麼聽上去有點奇怪？
凌爝保持沉默，似乎並不想說話。
蘇瓔嚴重懷疑這傢伙是故意的。
蘇瓔：「難道你倆睡了？」
李莉微微挑眉，似乎想到戰火會燒到自己身上，「我不和表弟睡覺。」
亞頓時側目，「是，你只睡和你同姓的。」
「？」
他的表姐看上去想把手裡的冰沙糊到他臉上，「有點噁心。」
蘇瓔：「學姐，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李莉轉過頭：「嗯？」
蘇瓔：「之前你和我發消息，你說『殺完這個就來』，所你已經殺了一個？但是第二個跑掉了？」
「第一個殺完之後，他們給我發了條消息，想要屍。」
為了留全屍，她與第二個貝努戰鬥的時候，並有一上來就出殺招，導致方斷臂逃跑了。
說起這個，李莉不由有些鬱悶，「損失了一大筆錢。」
蘇瓔：「第二個貝努，就是第十層的那個，他你手裡逃掉，恢復了傷，又去找到我們了，我是說，我和亞又看到他了，我們追犯人的時候。」
亞：「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所他可能是沖著你去的，他或許標記了你。」
蘇瓔毛骨悚然：「標記？」
「他們一直有這樣的能力。」
李莉皺了皺眉，「類似的事發生過很多次，一些中級虛空生物逃跑之後，他們似乎有某種方法，能找到曾經見過的某個人類，哪怕你已經遠離了你們初次見面的地方。」
蘇瓔：「為什麼？如果他是想吃人的話，還非要吃自己第一次見過的人嗎？而且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的狩獵目標也不是我。」
亞猜測道：「或許——他可追蹤某個自己見過的人，而他第一次見過的所有人里，只有你和林河是遠離人群的狀態，更容易被抓住食物？」
蘇瓔：「哦，所也可能他追林河。」
「有可能，不過——」
亞停了一下，「你知道他們是有口味偏好的吧，所謂的口味就是指的異能，舉例來說，同樣是貝努，有的會喜歡吃強化類能力，有的喜歡吃元素類能力，但通常來說，他們會喜歡更見的能力。」
林河是爛大街的強化類。
蘇瓔：「不過，或許林河也有什麼特殊的地方，畢竟他能拿到生排位賽第一，現還打動了一位教授帶他蹭分。」
旁邊的表姐弟視一眼。
蘇瓔看出來了，他們顯然都明白，她是指的徐家那把劍。
畢竟上次就是亞來找自己詢問的，而李莉更是清楚，縱然她興趣，但諾斯家族也將那把劍視為囊中之物。
「或許。」
亞模稜可地說道。
蘇瓔知道他會考慮這件事，也就轉移了話題：「說起這個，虛空生物都是人變的嗎？」
「不是。」
亞搖頭，「我看過前幾的統計數據，可能不是那麼精確，但是，時已經出現過的污染者的數量，遠遠多於聯邦死亡和失蹤人口——我是說那些有被好好下葬、屍又殘缺或者失蹤的。」
那些死於疾病車禍謀殺各種天災的人，大多數都能確認身份並且正常下葬。
鑒於有哪個污染者棺材里跳出來，大部分變異都是咬傷后的一段時間內完成的，這期間人還死。
「被污染者咬傷，要麼事，要麼概率中毒，只有極一部分會變異。」
蘇瓔：「所，人能變成污染者，但是污染者不都是人變的？會不會也有人類之的生物，比如動物異獸，比如其他的智慧種族？」
姐弟倆再次視。
亞：「動物好像是可能的，至於奧恩帝的獸人能不能變污染者？我記得我看過誰研究這個課題來著。」
奧恩帝和聯邦的接壤星域不多，距離他們所的第三自治星區更是非常遙遠，雖然會有邊的人交互旅遊，但通常也不會跑到這裡。
所說起奧恩人，他們都不是很熟，因為基本上怎麼見過。
蘇瓔：「學姐也見過嗎？」
李莉：「我見過，到學校里參觀的，就遠遠看了一眼，我看到校長把徐安雅帶過來，就知道要出事情，趕緊走了。」
排位賽第一名打掉奧恩來賓滿嘴牙齒這件事，星艦大學，甚至許多高校里，都已經無人不知了。
蘇瓔：「噗。」
她忍不住笑出聲來，「聽說是他們懷疑她的第一名有水分？」
亞也笑了，似乎是腦補那個場景，「校長把排位賽首席喊過來，多也都有點炫耀的意思，但是吧——她和那些奧恩人腦補的『第一高手』的形象不太相稱。」
李莉：「尤其是他們剛剛見過戰爭學院的第一位，可能覺得只有像秦樾那樣，才算符合他們的想象吧。」
她看上去有些不為然。
不過，蘇瓔能隱隱感覺到，李莉那種排斥和輕蔑的情緒，是於那些奧恩來賓的貌取人的行為，而並非是針戰爭學院第一位。
蘇瓔：「秦樾是哪樣？」
亞：「看上去酷帥狂霸拽？好像龍傲天附？」
李莉：「覺得世界上所有人都欠他五百億？」
蘇瓔秒懂。
蘇瓔：「……這算什麼高手風範啊！多有點智障吧。」
亞：「唔，我也不覺得他很有風範，但他確實是高手。」
蘇瓔：「……徐學姐是哪種類型？」
亞：「她看上去比較隨和。」
李莉：「只是『看上去』。」
蘇瓔忽然想起他們三個還是親戚，又覺得有點好笑。
「學姐天空星聯賽和戰爭學院的人交過手嗎？」
「嗯。」
李莉的眼神有點晦暗，搭椅上那隻手甚至下意識攥緊了。
看上去這個話題勾起了一段不爽的回憶。
蘇瓔：「要是你不想說——」
「不，這什麼，只是想到一些討厭的人。」
李莉：「我們只過半決賽，但基本上和所有學校都打過，試煉場里的戰鬥時間很長，是團戰，也法速戰速決。」
蘇瓔聽得眼睛發亮，「好像很有趣？」
「形式算是鮮。」
李莉沉吟一聲，「是否有趣，取決於你能承受自己被打殘到什麼程度，及死亡風險。」
蘇瓔：「之前你消息里說，歐陽晟殺過我們學校的人。」
那個第七層監獄放大招，殺死了一大堆污染者和犯人，並且險些將她也宰了的人。
李莉：「天空星聯賽比較複雜，比賽次數很多，最後算總分，一二十個人是不夠的，通常是排位賽百強里自願報名參加，歐陽晟戰爭學院里排位二十多名——」
「說起這個。」
她轉頭看向自己的表弟，「你想參加下一屆的話，最好把那個再練熟一點，否則遇到他可能會很麻煩。」
亞頓時望天，「還有呢，你怎麼像爺爺一樣總是念叨這個。」
李莉：「認真點好嗎，如果你死我面前，我就算違規也得把他們都殺了。」
亞：「哇，這話記得給你丈夫再說一遍，保證他感動到哭。」
「……」
蘇瓔忍笑忍得很辛苦。
他們倆說了半天，李莉手裡的冰沙絲毫有化掉，幾乎還保持著最初的樣。
人走後，蘇瓔看了看自己的隊友。
蘇瓔：「你要睡覺嗎？」
其實這個問題毫無意義。
畢竟，凌爝靠座位上，狀態正常得過分，既有疲倦，也有太過精神。
事實上，他看上去和來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或者說他大部分時候都是這樣，平靜得幾乎冷淡，好像整個世界毀滅也和他什麼關係。
——除非是某些特殊狀況里，為了維護馬甲要來點不走心的角色扮演。
凌爝微微側過臉，「你想說什麼？」
顯然就是他不會睡覺的意思了。
蘇瓔因為腦里問題太多，反倒是什麼困意，隨手開個隔音屏障，就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並不是關於什麼煞風景的林河之類的問題。
雖然那也困擾著她，但她更願意把這種交流機會用到更重要的地方。
蘇瓔講起了自己的戰鬥經歷。
那些反反覆復殺污染者的過程乏善可陳，而且凌爝見過很多次，什麼好說的。
是關於貝努。
「我看過資料，貝努的個之間，長得並不相似。」
蘇瓔想了想，「所，我追犯人的時候，遇到的那個貝努，就是差點被諾斯學姐殺了的那個，也就是說，那是我第二次見到他。」
她將自己的戰鬥過程頗為詳細地描述了一遍。
蘇瓔：「你覺得——嗯，我的表現怎麼樣？」
凌爝認真聽完了這番經歷。
「還行。」
他頗為中肯地評價道：「於你來說。」
蘇瓔有些意。
因為她已經做好準備迎接批評了，甚至想過自己會像那些高等蟲族一樣，被直接打成鐵廢物。
凌爝：「如果我是你，我可殺了他。」
他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不受傷。」
蘇瓔明白了他的意思。
蘇瓔：「所假如我經驗豐富的話，我應該能無傷殺他？或者我自己的能力運用還不夠好？或者我的戰術有問題？」
「嗯。」
凌爝看了她一眼，「你缺經驗，需要時間。」
蘇瓔倒是鬆了口氣。
她雖然有了一些實戰經歷，但比起那些前輩們，自然是差得太多。
如果僅是這方面的不足，那完全可接受，繼續累積就好。
蘇瓔：「你說得，那些我不熟悉的、能力值又比我高的人，或者貝努那樣的生物，我和他們戰鬥的時候，我會有點慌亂。」
「尤其是我意識到，我要麼逃跑，要麼得短時間內組織一個戰鬥計劃，我可能就更慌了。」
「然後我想出來的計劃，就都變得很簡陋粗糙，一不小心就會讓自己受傷。」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雖然我覺得那也不是大問題，畢竟我的能力受傷也可用，我只是——」
蘇瓔沉默下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那一瞬間，她甚至覺得有點難堪，因為自己幾乎法準確表達想法了。
蘇瓔：「抱歉——」
「你想要肯定嗎？」
凌爝忽然開口。
他平靜地看了過來。
他放低視線時，纖長的睫羽也隨之垂落，掩映著那雙漂亮的藍眼睛。
略顯昏暗的艙室里，他的虹膜呈現出一種靜謐的海藍，像是介乎於陰天與晴的時刻里，風平浪靜的海面。
蘇瓔一直覺得那種眼神里蘊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東西。
但直至時，她也不認為自己有足夠的勇氣和力量去探究。
凌爝：「你記得我說過你有潛力嗎？」
「記得。」
蘇瓔想都不想地說道：「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說我的異能有潛力。」
「那是你的能力。」
他淡淡地開口：「現，我認為你是有天賦的。」
蘇瓔微微睜大眼睛，有點不敢相信他的話。
蘇瓔：「戰鬥的天賦？」
「與你的能力有關係，只是你這個人的評價。」
黑髮青輕輕點頭，毫不猶豫地給予了肯定。
那一刻，蘇瓔的心情忽然平復下來，甚至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悅。
「好吧。」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或許這就是我想要的，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