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爹，打個賭？
李勇沒話，低著頭擦著腳，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李月汐這會兒也不敢打擾他，李勇雖然是她爹，可是李勇也同時是周氏的兒子。
他明顯也不是那種大奸大惡心裏邊都是花花腸子的人。
自己的所做所為恐怕已經讓他覺得驚世駭俗了。
果然，等李勇倒了洗腳水再進來，就叫著李月汐跟他到了偏屋。
月櫻想跟著卻被李勇給瞪了回去。
李月汐笑著安撫了月櫻，然後跟著李勇來到了偏屋。
“你這孩子從前是很老實本分的，為什麽這幾個月就像變了一人一樣？你奶再怎麽不好，那不也是你奶嗎？你成在家裏攪合，一家子人沒一消停日子，你就好過了？”
李勇話裏的責備讓李月汐覺得委屈，可是同時她也明白，這是古代，李勇至少還肯給她講道理，這要是換了大伯李強，恐怕早就動手打人了。
“爹，對不起。”
不管怎麽樣，這個男人現在的焦躁都是因為她。而這個男人還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上之後唯一一個帶給她安全感的人。哪怕這種安感並不牢固。
李勇見她道了歉，果然臉色就緩和了些，怎麽也不出重話了。
可是李月汐怎麽也不可能就真這麽老老實實的跟周氏手底下討日子等著將來周氏把她也賣了。
“爹，我對不起，是因為我讓爹為難了，可是我不覺得我做錯了。”
李勇一愣。李月汐也不給他更多的時間去想，繼續道，“爹隻知道我突然變了性子，卻不知道我為啥突然變了性子，爹，那是因為我差點讓我奶給折騰死！”
“你胡啥！”李勇聽了立刻凶道。
“您別著急，您聽我完了，要是有不對的地方您再我，我都聽著。”
李月汐盡量讓自己語氣平和，免得李勇被刺激的控製不住情緒。
“那晚上我感覺自己就要死了，又冷又餓，餓的前心貼後背，您和我娘啥時候回來的我都不知道。若隻是如此也就算了，我還疼。爹，我奶從來不當著你打我們，可是背著你，她打的多狠您是不知道的，我奶從來都不往明處打。而且下手及有分寸，隻讓人疼，卻不留傷，最多青紫些日子。”
“你奶要是真打那麽狠，我咋不知道？”
“我跟我娘過，我娘也看見過，可是我娘不敢和你，更不敢我奶。不然就是不孝。爹，再好的手法，也有失手的時候，您看看我後背。”
“夏的時候氣熱，穿不了厚衣裳，我奶手勁兒就不好拿，好幾次都抽出了血印子，雖然現在已經好多了，可是還是有印兒的吧。”
李勇看著李月汐的後背，沉默了。
那後背上深深淺淺的顏色，實在是有些明顯了，這一看就不是一回兩回留下的。
趙娥的性子他了解，如果她看見了，那真的會像沒看到一樣不跟他。
從前他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孩子不懂事當奶的管一管有什麽錯？
可是今，這樣的話他卻不出口。
他沒想到打的會這麽重。
他的時候，他奶也打過他，可是那都是他先闖了禍，每次打完了，他奶還會偷偷的給他糖哄他吃。
他沒想過周氏當奶奶會和他奶不一樣。
“第二早上，分到的飯也沒能讓我吃飽了，我覺得我走路都發飄，我就想著，娘也不管我，我沒人管了呀！我要是自己再不管自己，我就得餓死了！於是我就拿著竹筐上山了，因為我聽人家，山上吃的多，隻要敢去，總不會餓死。雖然有點危險。”
李月汐苦笑的看著李勇，李勇看著有些陌生的女兒，張了張嘴不知道該什麽。
“我第一上山的時候，一步回頭看好幾眼，生怕自己進去了出不來走錯了路。聽山上有蛇，還有野獸，我拿著大砍刀，緊緊的握著，一下都不敢鬆開。就這樣我才能給自己弄著些飽飯吃。”
李月汐繼續道。
“要不是有大姐的事兒，我可能不會和您這些，爹，我是您的女兒，我沒生下來就比誰命賤，我不想將來想大姐那樣，被人家賣了還得笑著討好。爹您自己想想，咱們家的日子，真的就等著大姐賣身的錢買米下鍋買藥救命了嗎？為了那麽一個可笑的原因，我奶就能把大姐賣了，大伯竟一點也沒有遲疑，爹，這樣的家，還叫家嗎？”
“住口！”
李勇聽李月汐越越不像話，立刻喝止道。
李月汐見狀也不在多，隻是靜靜的等著，想看看李勇會什麽。
結果半了，李勇低著頭也不話。
李月汐不由有些泄氣。
“爹，您別想著去和我奶講道理，沒用的，不如咱倆打個賭，如果我就像您的那樣，也不進山了，也不瞎折騰，您就看接下來這幾我奶咋對我的，我能不能吃上頓飽飯，行不？別的我都不挑，隻要我奶能讓我吃飽咯，我就老老實實的再也不和她折騰。”
李勇抬起頭看了看李月汐，自家閨女，就為了吃口飽飯，這個要求過分嗎？他若是個懶的不顧家不幹活，他也許不敢這麽想，可是這個家，恨不能苦活累活都是他幹，憑啥還不給他的孩子飽飯吃呢？
李勇沒有反駁，李月汐就當他默認了。於是就跟他。
“爹，都這個時辰了，該回屋睡覺了。我娘都抻著頭看你好幾次了。”
趙娥確實一直在門外偷偷的聽著，雖然聽不太清楚，可是她還是想知道李月汐會和李勇什麽，此時她竟是有些埋怨李月汐的，一個丫頭怎麽就這麽不讓人消停呢！竟給她惹麻煩！
李勇朝外麵看了看，站起身道。
“你也早點睡吧，這幾就算是不上山，在家也得幹活，過些糧食都收回來了，還有得忙呢！”
“誒，知道六。”
豐收，是古代農家一年裏最喜慶最重要的日子了。但是同時也最累。
自從這一晚之後，李勇在家裏變得跟不愛話了，他靜靜的看著，看著李月汐身上的新傷，看著她和月櫻碗裏的青菜湯，裏麵都飄不起幾顆米粒兒，就這個別吃飽，就連個水飽都吃不上。
難怪月汐會變，如果還這麽忍著，隻怕是要把命也忍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