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29
李先鋒有些含糊不清地問:“怎麽了?想討媳婦了?”
“胡說八道些什麽啊你?”司馬凱一挪身子,李先鋒的被窩便冷了,他連忙湊近些,“難道不是麽?誰都看出你對醜奴有意思。”
“我是見她可憐,就跟我娘一樣,我娘就是讓人虐待致死的。”司馬凱歎息道。
“你是由憐生愛啊!別否認,跟你做了三十年的兄弟了,你心裏想什麽我會 不知道麽?其實這丫頭嘛,雖說有些稀奇古怪,但還是挺不錯的。”
“我隻是奇怪,這個人怎麽會前後不一樣了?我曾經質問過她,幾乎可以肯定她不是醜奴了,但是回來問小蓮,小蓮說她原本就是這個模樣,小蓮不像在說謊,隻是前後性子如此不連貫,實在是讓人費解啊!”
她曾經說過有些事情過一些時候便知道,那時候醜奴會回來的,她說的是什麽意思?她混入營中到底有何意圖?他這次執意帶她出來,目的便是為了監視她,並了解她到底是什麽人,混入營中和混入高家所為何事。她父親的案件他也了解過,並非冤案,發配邊疆已經是主上憐憫,格外開恩了。
看她的樣子,不像是要報複,反而像是在籌謀些什麽事情。
“何必想太多?在我們眼皮底下,一個小丫頭片子能玩出什麽花樣?睡覺吧,明兒大軍開動,最好是夜晚抵達,然後著地方衙門了解情況,並勾畫新地圖。”李先鋒隻知道她不是什麽有機心的女子,一個人的眼睛能看出來,醜奴的眼睛清澈透明,不見絲毫閃爍,直視時光明磊落,他也算是閱人無數了,一個人有無機心,他怎麽會看不出來。
他能看出,身為大將軍的他又豈會看不出?看不出的原因是身在此山中。他陷進去了。
第二日一早,大軍出發,星兒在被窩裏被人挖起,在馬背上想睡是不可能的事情,一番顛簸下來,心肝脾肺腎全部移位,到中午吃飯時分,才算回過氣來。以前走天涯之時,動輒用轉移術,哪裏需要這樣奔波的?現在總算了解到交通工具不發達的古代是多麽落後了。
“好點沒有?”司馬凱遞給她一杯熱茶,“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
星兒此時已經顧不得男女有別了,她拉住他,“我腰骨和頸椎疼死了,你幫我捏捏。”用散架來形容也不為過了。
司馬凱搖搖頭,伸手在她肩膀上輕力地捏起來,“這個速度是我們往日行軍的速度,對你來說也嚴苛了點,但是你再忍一忍,傍晚時分應該可以到達麗水鎮了。我們會在麗水鎮的郊區安營紮寨,不會直接入城,等了解了地勢我們便攻山。”
“你打過很多仗?聽起來像是很輕易的事情。”星兒蹙眉,雖然他已經盡量輕柔,但力氣還是很大。
“大大小小的戰役不下三百場。打仗是我最討厭的事情,但是不打不行,我沒有別的本事,隻能逞匹夫之。”他自嘲道。
誰會願意打仗?誰會願意每日在刀口上舔血?他實在厭惡打仗。
星兒轉過頭看著他,正色地說:“這世間沒有誰願意看到有戰爭,但是這世間總有許多狼子野心的人,意圖侵害他人的家園,傷害他人的生命。你的存在,就是要保護你的國民,保護你的國土,不讓敵人來犯,不讓百姓被欺。”戰爭的意義,爭議了幾千年也沒有一個結果,中華民族是從戰火中一步步走來的,千瘡百孔也千錘百煉,沒有人知道對錯。但是既然已經身在其位,就不容去想太多對錯的問題,隻能各找信仰,否則連自己都說服不了,還怎麽握刀刺入敵方的身體?星兒的執法者身份,殺人和殺鬼殺妖一樣,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但是隻能極力說服自己,不過是為了保護另一些人的利益不受侵犯,既然作惡,既然入侵,便要有準備接受後果的勇氣。
“我懂得,隻是偶爾感歎而已。身為一軍之將,我必須明確自己的目標,明確自己的信念,否則難以指揮百萬將士。”隻是他也有軟弱,今天不過是適當跟他信任的人傾吐幾句,而事實上他還是堅毅的將軍,有不滅的精神。
星兒卻有些擔憂了,確實在這個戰亂的年代,戰爭總是展示了其殘酷的一麵,任誰都會有厭倦的心理。這些將軍武藝高強,隨時可以退隱山林,不理世事。而當政的皇帝總不能時時披甲上陣,若是這世間沒有戰爭,那該多好啊?
“想什麽?“司馬凱見她不說話,一臉的沉思,便問道。
“我在想,若是這世間沒有戰爭,該多完美。”星兒無奈地說道。
“人有貪欲,不可能會沒有戰爭的,古人雲飽暖思淫欲,說的就是這些挑起戰爭的人。”他沒讀過什麽書,不知道什麽大道理,但是自己國家好好的日子不過,好好的君王不當,非要侵犯他國,踐踏他人的性命,奪取人家的財富,這些人他也深惡痛絕。
“所以你的存在很重要,大炎國的子民都指望你保護。”星兒半是戲謔地說。
“我,我一介莽夫,說真的,這一次皇帝召喚我回京,也不知道所謂何事。所幸如今邊陲太平,敵軍知我軍威風,不敢輕易冒犯。否則我還真不想回來。這朝中太多是是非非了。”他意興闌珊地說。
“是是非非?怎麽說?”星兒來了興趣,這兩年不過問朝中的事情,也不知道夜胄如何看待這些戰功彪炳的武將。
“你一介女子,知道這些事情幹什麽?不跟你說。”司馬凱雖然有傾吐的欲望,但這些對朝廷不滿的話語,還是不想隨便跟人吐露。
“說來聽聽,雖然我未必 能給你意見,但是有人聆聽一下也是不錯的。”
司馬凱想了一下,說道:“太上皇當政那會,我從沒聽過閑言閑語。他是全心信賴我們的,龍相也對我恩重如山,可以說是他一手提攜我的。可能是他一直在京護著我,所以不讓那些文官對我有一絲汙蔑。但自從他老人家仙去後,一切便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