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二十
如今要做的,就是怎麽進城,若說偷走出去完全是有可能的,隻是出去之後又要找容身之所,有些麻煩,加上這個軍營實在是掩飾身份的好地方,陽氣足,墨陽不會輕易把眼光放到這裏來。
唯一的辦法是鼓動將軍進城,把自己帶進去,那樣可以裝作迷失了在城裏轉悠幾天再回來,幾天的時間應該能打探到應該知道的消息了、
雖然身子還沒完全好了,但星兒也下地走動,出了帳,一陣冷空氣迎麵而來,她一時不防備,硬生生地打了幾個噴嚏,將軍與李先鋒從前方視察過來,見到衣衫單薄的她不禁蹙眉道:“你身子還沒好,進去休息著。”
那李先鋒則是一臉笑意看著星兒,似乎在揶揄也似乎在取笑,星兒沒有時間深究揣摩他的神情,隻揚起一張臉看著和煦的陽光,滿足地說::“躺了兩日,也該讓我出來走走了。”
“那也回去多穿一件衣服。”將軍走近,習慣粗魯的他一把提起星兒,便擰回帳營裏了。
星兒無奈地翻翻白眼,對於一個老大粗還真不能要求太高,尤其是一個估計不懂什麽叫憐香惜玉的老大粗,她整整衣領,“你能不能斯文點啊?”
“斯文有什麽用?”將軍翻找了一下,“你怎麽沒衣服?你的衣服呢?”
“穿在身上了。”她是奴婢,哪來那麽多的衣服啊?有兩套換洗的就不錯了。
將軍疑狐地看著她,“你說你隻有兩套衣裳?棉衣呢?你沒有棉衣麽?”
“沒有!”星兒攤攤手,幹脆地說。
“怎麽回事啊這是?連棉衣都沒有可怎麽過這個冬?難怪你要病了。”他從自己的衣裳中找出一件棉襖,讓她穿在身上,她穿上去,棉衣很長很大,甚是怪異。
“唉,有棉衣沒棉褲,我帶你進城去買吧。”將軍歎息一聲道。
星兒心中一動,雙眸發亮,“進城,好啊好啊!”將軍看著她頓時煥發的笑容,不禁有些愣了,但隨即他又說:“帶你進城太麻煩了,我跟李先鋒去便可。”
“不要!”星兒連忙反對,意識到太失態了,她連忙降低聲音:“你想啊,兩個大男人去買女子棉褲棉衣,這多難堪啊,還是帶著我去吧。”
將軍用審視的眼光看著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隻看得星兒心裏發毛,“你,你看什麽?”
“你真的是醜奴?怎麽感覺不一樣了。你以前在我麵前可是連話都不敢說的,怎麽這會兒變得這麽呱噪了?病了一場,總不能連性子都變了吧?”將軍眉毛糾結成毛毛蟲,研判地看著星兒。
星兒卻一副茫然的神情,“可是我,一直就是這個樣子啊?以前在您麵前不說話是因為覺得跟您不熟悉,沒必要說話而已,現在聽說是您把我救回來的,心裏自然是多了一份感激,跟將軍您便多話了起來,要是將軍不習慣,那醜奴還是閉嘴吧。”
“真是這樣?”將軍覺得不妥,卻又想不出來哪裏不妥,隻得放棄這個話題,“那吃過早飯,我們進城吧,不過你可要緊緊跟在我們身後,畢竟城裏連我們都不是那麽熟悉,你一個沒進過城的人更加要小心,否則迷失了,我們也不知道去哪裏找你。”
“那當然的。”星兒保證道,心裏慶幸之餘不禁有些感動,畢竟堂堂將軍為了一個奴婢,刻意進城為她添置衣裳,讓人感動啊!
小蓮自從那日被綠荷一嚇,便再也不敢接近星兒,隻遠遠地擁驚恐的目光看著她,而星兒為了配合恐怖氣氛,也總是陰森森地笑著回看她。和妖魔鬼怪打交道多年,鬼最恐怖的不是那牛頭馬麵或者是舌頭外露,而是一副似笑非笑陰森森地盯著人笑的模樣。星兒深諳此道,故弄玄虛的事情是難不倒她的,這些女子雖說做不出什麽壞事,但時不時過來為難她一下也夠煩人的,幹脆是一次把她趕走,讓她不敢靠近。
早飯星兒是隨便對付一下,想到要進城,她的心就七上八下的,高興是高興,但也很擔心,到底該怎麽辦才好呢?肯定是不能先入宮的,況且現在這副模樣也進不了宮,莫說不能開口說出自己的身份,即便說了也沒有人能相信。所以元神回竅一事可以暫緩,反正還有三個月才是期限,她可以趁著這段時間好好地查探一下,墨陽防備龍家的人已經筋疲力盡,沒時間再理她這些路人甲。
星兒本以為進城是坐馬車的,當她被帶到一匹白馬前的時候,她愣住了,回頭苦兮兮地說:“我馬術不精!”
李先鋒取笑道:“是不精還是不會?”
“我很堅持是不精。”星兒反駁道,不會的話也太過丟臉了,況且一個女子馬術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將軍跳上馬,然後彎腰伸手,堅定地看著她:“上來。”同乘一騎?有點曖昧吧,星兒有些猶豫,她是良家婦女,要是被澈知道了還不硬生生給氣死?
將軍以為她害羞,長臂一伸,把她拉了上來坐在自己的身前,星兒還沒坐定,他便揚鞭飛奔,星兒隻能連忙揪緊他的衣袖,唉,非常時期非常對待吧,反正也沒有人知道她是誰,即便知道的,也抵死不認就是了。
李先鋒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也驅馬追趕上來。星兒隻覺得呼呼的風聲從耳際掠過,耳朵都快掉下來了,臉上被風刮得生疼,眼睛也不敢睜開。將軍低頭說:“躲進我懷裏吧。”星兒開始還能堅持,慢慢地便把臉躲進他懷裏,什麽男女有別全部拋諸腦後。
城門口設了關卡,高漸離帶人在搜查,他麵容冷峻,神情焦慮不耐,星兒看得有些心酸,知道他是為自己的事情心煩,很想過去告訴他,她不會有事,讓他多關心大姐。
將軍翻身下馬,把她也抱了下去,她站在地上一個勁地哆嗦,連站都站不穩了,臉上凍得沒有感覺,眉毛和睫毛上都有薄薄的冰珠,她胡亂地用通紅的手在臉上一擦,疼得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