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真實與虛幻
城外，數以千計的獸人士兵整齊列隊，黑甲黑矛，黑壓一片，周遭空氣好像因為他們身上厚重的甲胄而變得沉重，令人呼吸滯頓。
方陣旁，隨處可見其他種族身影，他們以族群為劃分，按照次序依次排列，少則百餘，多則數百，擁有巨人族血脈的巨魔與人魔則在其中顯得尤為明顯，這些足有一兩層樓高的上古遺族身旁，傲立著比他們體型更為巨大的投石車。
城內，街道上空蕩一片，唯有衛所旁前的空地上擺放著數十輛普通大的投石車，城中居民要麽躲在地窖內，要麽聚集在某個建築內，他們當中大多拿著武器，時不時從窗口探出半個腦袋，望向城頭方向。
城頭上，獅鷲聖盾的金色旗幟迎風中飄揚，士兵緊握武器的手心滿是冷汗，呼吸急促，有人目光炯炯，有人渾身顫抖，有人麵色平靜，還有人緊繃著神經。
周遭環境給雷林以陌生的感覺，但城牆的設計與城內的布局，他卻很熟悉，與格蘭城如出一轍，可以肯定，絕對是前線十座據點之一。
這是真實還是幻境？
雷林立於城門上方城樓頂端。
他低頭看了眼手中雕刻著複雜魔紋的水晶弓，略微感受，竟是有種充滿力量感覺，似乎隻要他拉開弓弦，由魔力匯聚而成的魔法箭就會立即出現在弦上，並且可以帶來極大的威力，甚至逆轉整場戰鬥的局勢。
雷林的出現立刻引來了幾位士兵的注意，一位軍官拔出腰間長劍，大喝道：“你是幹什麽的，趕快給我下來！”
如果這是幻境，未免也太過真實。
雷林沒有理會那名軍官，而後者也沒閑工夫再去管雷林，一陣低沉號角聲從異族聯軍軍陣中響起，綿延不斷。
扭頭看去，獸人軍陣內，幾位身形龐大的巨魔和人魔，搬起巨大石頭放進巨型投石車內，幾名地精拿起水袋立刻爬上前，將裏麵的液體全部倒在石頭上，隨後用火把點燃，泛起滾滾黑煙。
幾名獸人士兵合力撬動鐵栓使其脫鉤，猛烈燃燒的巨石如同外來石，劃破長空，砸向城頭。
“心投石！注意回避！”
“站穩了，準備迎接衝擊！”
城牆上的軍官們竭力嘶吼。
轟！轟轟！
三顆火焰巨石先後落在城內，砸碎了阻擋在它麵的一切，房屋倒塌，大地塌陷，街道碎裂，躲在地窖內的一家四口還沒來得及感受到恐懼，死亡已在瞬間降臨。
然後它們點燃了周圍能夠燃燒的一切東西。
一顆火焰巨石徹底撞碎了一座塔樓，如同被人一拳硬生生轟碎了整個腦袋，殘缺的部分從脖子上掉了下來，碎石沾著火油向四麵濺開，哪怕隻有指甲殼大，隻要沒有防護，必然是一穿而過的下場。
“心濺石，舉盾，用盾牌！該死！”
塔樓內士兵連同他們身上的鐵甲瞬間融化，整個城牆晃一下，有士兵被落石砸死、活埋，有士兵從城牆上墜落。
一顆火焰巨石落在了一片荒地裏，從麵上滴落的火油恰巧滴落在幾名士兵的頭上，他們還沒來得及脫下身上的鐵甲和衣服，臉上已是焦黑一片，慘叫聲不絕於耳，又戛然而止。
一名軍官神色複雜，手中長槍貫穿了他們的心髒。
身邊一位王國士兵見到這一幕，突然奔潰，大喊著向城內跑去，幾名士兵想要將他攔下，可那位軍官卻下令放他離開，低聲自言自語道：“早晚都是要死，也不在於這一時。”
十幾輪投擲以後，巨魔與人魔精疲力竭，城內已是火海一片。
獸人士兵整齊出列，徐徐向城頭進發，穩穩停在一箭範圍之外，隊伍忽然分開，讓開十幾條道路，幾十頭嘴鼻如同鐵錘的巨大魔獸突然出現。
而隨著這些名為錘頭獸的魔獸高速衝向城牆，獸人士兵也不再保持克製，於咆哮聲中，瘋狂向前猛衝，如同黑潮。
城牆上的軍官們見狀立刻大吼著：“弓箭手！瞄準那些魔獸！一定要阻止他們。”
城頭上的弩床和弓箭手立刻將目標對準了那些對城牆破壞極大的魔獸，箭簇破空聲於城頭此起彼伏，然而騎在魔獸身上的獸人士兵紛紛舉起了鐵盾，擋下了大部分的攻擊，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全部消滅。
眼看已來到近處，塔樓內和城頭上，那些僅有兩人多高的螺旋狀石塔，三位魔法師圍繞在下，高聲吟唱，塔頂端鑲嵌著的透明水晶綻放出奪目藍光，射出一道藍白色光柱。
如同一柄正在揮動的巨劍，所過之處，不管是獸人士兵，還是他們身上的黑甲，亦或者魔獸，全都如同蒸發一樣，瞬間消融，屍骨無存。
十幾座魔法塔就是十幾柄巨劍，獸人士兵儼然僅剩三分之一，幸運活下來的那一頭錘頭獸，也在即將撞向城牆前，被十幾位士兵使用神技（借助神力）殺死。
可惜的是光柱能夠維係的時間，前後僅有幾秒，根本無法將第一批衝鋒的獸人全部殺死。
魔法塔下的三位魔法師，臉色慘白，立即被人攙扶了下去，又有三名魔法師來到了塔下。
而就在此時，空中出現了大群鷹翎人、金雕和巨型蝙蝠的身影，等待在軍陣內的異族聯軍也各自向城頭衝來。
空中的作戰單位急速俯衝，趕在魔法塔再次點亮前，幾乎是以自殺的方式，殺向魔法塔下的魔法師以及塔上透明水晶。
盡管周圍士兵前撲後繼，拚盡全力，十幾座魔法塔最終隻成功亮起三座，而僅憑這些，顯然已對異族聯軍造成大量傷亡，前後不到幾分鍾，大批異族聯軍已來到城牆下，他們將手裏的武器插進城牆作為懸梯，開始攀爬，後續的攻城車與攻城梯也在緩緩駛來。
看到這裏，雷林心知大勢已去，然而他仍舊站在原地，根本沒有拉開弓弦的意思。
一位士兵被怪物咬住脖子，眨眼間吸幹了鮮血，變成了一具幹屍。
另一位士兵用劍不停揮砍眼前幽白女影，隨著幽白女影發出一陣刺耳尖叫，士兵七竅有幽綠暗影不斷飛出，成為了幽魂女妖的腹中餐。
下一位士兵.……
雷林靜靜地看著那些以前不曾見過的種族，看著獸人士兵攀上城牆，看著許許多多士兵相繼倒下。
突然，一位鷹翎人扇動翅膀朝他殺來。
雷林依舊沒有動，眼看就要被斧子劈碎，身上竟是亮起微微白芒。
長斧破碎，鷹翎人也似乎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倒著飛了出去。
雷林皺起眉頭，白芒給他的感受，與潘薇娜借給他的神力，似乎屬於同源，但是感覺卻不一樣，如同不同的人，身上獨特氣味。
他瞥了眼那位驚愕不已的鷹翎人，自言自語：“這到底是真實？還是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