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考驗靈魂的一連三問
幾人一路策馬狂飆，當夜就回到了格蘭城。當他們抵達佟婭住處時，城內的衛兵已經將獵人公會背後的那一整條件封鎖了起來。
雷林強忍住嘔吐的衝動，跳下馬背，不停的揉搓著大腿內側，問道：“消息這麽快就傳回來了？”
瓦薩跟在瑪姬身後，扭頭對雷林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快點跟上。
“先前我們見過的那位白衣騎手也是第三職階，白羽衛，一般負責傳遞最緊急的消息，他們可是在威爾蘭大陸的陸地上，速度最快的家夥之一，恐怕佟婭現在已經在地牢裏接受逼供了吧。”瓦薩聲道。
雷林心頭一震：“僅是陸地上？”
“有機會去聖盾城，如果運氣好，應該可以見到王國紋章上的那些東西的。”瓦薩笑道。
穿過封鎖線，一位衛兵跑了過來在瑪姬耳邊聲了些什麽，瑪姬停步，扭頭掃了一眼在身後嘀咕的兩人。
瓦薩不等她開口立即道：“我們隻是進去看看而已，保證一句話都不會多。”
“最後一次。”
瑪姬麵無表情，幾人在那名衛兵的帶領下來到客廳，守在地下入口前的兩名衛兵臉上慘白，眼神也遊移不定，見到來人，才強打起精神立正站好。
“換兩個人進來守著。”
“是。”
瑪姬沒有絲毫猶豫，沿著通道最終停在一扇木門前。
單手輕推，木門吱呀輕啟，一道仿佛來自幽冥路上的青絲光線透過門縫出現在眾人眼前，將幾人臉上肌膚也染成青白色澤。
眼前的景象不禁讓瑪姬微微色變，一顆碩大的磨光石鑲嵌在花頂上，整個房間被渲染成魔幻般的青色，無數張麵孔如同從牆壁裏滲出來般，牆壁上，頭頂上，腳下，放眼看去竟全是少年少女的麵孔。
他們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看起來是那麽恬靜，如同嬰兒一般笑著望向中央的一座水晶棺材。
瑪姬蹲下身，手指輕點在地上其中一位少女的臉上，觸感告訴她，眼前的一切應該是貨真價實的，並不是什麽幻象。
全身包裹在法袍之下的光明使舉起手臂，示意大家不要亂動，從法袍下掏出金色圓盾，伴隨著梵音，圓盾散發出一道金色光圈在房間內一掃而過，隨後他放下了手臂。
瑪姬起身握住腰間佩劍，向前跨出一步，原地等待，直至確定並沒有異常，這才來到水晶棺材旁。
棺材內躺著一具屍體，修長的身材，纖細的腰肢，潔白的肌膚，輕薄如紗的服飾，再加上美輪美奐的五官，無疑彰顯著棺材主饒身份。
眼前的精靈容貌與佟婭看上去有七八分相似，頭上戴著的精靈頭冠高貴卻不失優雅，上麵鑲嵌著的月亮之石數量之多，代表著她在族中地位定然不低。
而在她雪白的脖子上有一道幾乎細不可查的切口，顯然有人曾割下過她的頭顱。
雷林眯起眼睛，不禁想起佟婭父親房間內，那麵牆上缺失的底座，難不成？
瑪姬看向門外衛兵問道：“牆上的人，你們確定了身份沒有？”
“我們在這棟建築裏沒有找到任何可以證明他們的身份牌，如果需要確定身份，就隻能讓那些報告過失蹤的人前來辨認。”衛兵回答道。
“繼續找。”
“是。”
瑪姬回身朝那位光明使點零頭，後者來到棺材另一邊，雙手泛起金色柔光，慢慢將那顆精靈的頭顱捧起。
“死了至少有六年。如果你真的需要知道她是怎麽死的，我可以試一試，看能不能請一位安魂使來。”光明使道。
“算了，就算請來了，也沒什麽意義。”
話剛落音，無數麵孔中的眼睛突然轉動，如同無數紮向靈魂的黑刺撲麵而來，表情開始扭動，似在哀嚎、似在詛咒、似在咆哮，然而房間內卻寂靜無聲，安靜得可怕。
然後他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腐爛，眼珠和臉上的組織如同一坨坨爛泥掉在地上，聲音清晰可聞。
雷林不想再繼續待下去，立刻退出房間，瓦薩與馬迪也是同樣想法，最後走出來的是瑪姬，而那位光明使則將那顆頭顱慢慢地放回原處，雙手合十，誦了一段經文，這才出來。
瑪姬僅是皺了皺眉，瓦薩等人便識趣的回到了客廳。
“你親自將人和棺材一起送往聖盾城，交給莫凱將軍，請他勿比要派灑查佟婭這半年的真實去向。”瑪姬道。
“你是在懷疑她是奸細？”光明使道。
“神盾城太重要，哪怕隻一隻蟲子，我們也要謹慎對待。”
“那這些孩子事？不查了嗎？”
“清理一下，讓人找地方埋了吧。”
“.……”
瑪姬沉默許久，忽然喊了聲光明使的名字。
“李滿。”
“隊長？”
“聽星塔的召喚法陣即將關閉了……是真的嗎？那我們還有希望等到他們回來嗎？”瑪姬神色失落。
光明使垂下頭，聲道：“死去的人，能夠通過星塔再次重生，隻在理論上有可能，所以.……”
“所以我們還有希望的，對吧？”瑪姬突然笑了。
……
客廳內。
馬迪總算是鬆了口氣，交待了兩句，都是叮囑雷林千萬不要把事情透露出去。
臨走前，瓦薩笑讓馬迪教雷林通用技能‘騎乘’，後者爽快答應，隨後匆匆離開。
“你和她是什麽關係？”雷林問道。
“很早的時候，我們一起經曆了一場戰鬥，她欠我一份人情。”瓦薩隨意的道。
雷林皺起眉頭。
瓦薩打趣道：“你不要老是皺眉頭好不好，我又沒吃你家的飯，就算吃，我也不會白吃的。”
“其實.……”
瓦薩抬手讓他打住，繼續道：“確實可以用在更需要用的地方，但事實上我們不會在這裏待太久，不用也就是白白浪費這份人情而已。”
“等你晉升到二階，拿到古銅身份，我打算先在懸賞榜上找幾個軟柿子捏捏，然後我們就去聖盾城。”
“去那做什麽？”
“你猜？”瓦薩擺出一副嘚瑟表情。
雷林臉色一沉，袖子裏的匕首慢慢向掌心滑去。
“咳咳。”
瓦薩突然咳了兩聲，扭頭向樓梯走去，隨後兩人來到當初雷林醒來的地方。
故地重遊，雷林沒有什麽感觸，再次看向那隻外形如同黑豹的龍牙獸，那顆獠牙被佟婭重新放回原處，隻是嘴上還留有一道不可修複的缺口。
瓦薩則指著牆上栩栩如生的魔物標本嘖嘖稱奇，有些好奇製作方法。
沒多久，瑪姬帶著幾名衛兵走了進來。
“雪魔的標本你們打包好後，給海克斯大人運過去，其它的，先放在軍陣大廳的倉庫裏，等著海克斯大人以後有時間再來處理。”
幾名衛兵立刻搬來座椅，取下牆上標本，一個個搬了出去，等到要搬龍牙獸的時候，瑪姬突然開口：“把這個留下，海克斯大人不喜歡殘次品。”
衛兵們開始忙碌起來，瑪姬在離開前留下一句話，“佟婭的父親我見過，和我一樣，也是一位破法者。”
雷林與瓦薩相視一眼，似乎有了相同的猜測。
隨後雷林也打算離開，卻被瓦薩按住肩膀，直到衛兵們忙完，也不知道從哪找來一塊桌布將龍牙獸的標本包好，放到他手鄭
“你冒了險，我出了力，當然要有回報。”瓦薩笑道。
雷林有點蒙，還有點不好意思，被瓦薩摟著肩膀強行帶離佟婭住處，回到街上。
“有人告訴過我，那些長官們都是由本地齲任的。”
“沒想到那位大人還是挺講道理的，是個好人？”雷林問道。
“雖然絕大多數本地人排擠外鄉人，可凡是沒有絕對，瑪姬的父親是外鄉人，而她的母親是本地人，而且還是個大貴族，所以她算半個本地人吧。”
“我那八十銀幣呢？”突然問道。
“你把這玩意賣了不就有了！難道你還打算掛在家裏？你那破地方，有誰會去做客？你有朋友可以炫耀這玩意嗎？”
考驗靈魂的一連三問，雷林無法回答。
兩人在路口道別。
雷林徑直回家，走到家門口時，卻發現阿黛正坐在自家門前，頭埋在膝蓋裏。
“阿黛？”
抬頭看見雷林，阿黛終於繃不住，抱著腦袋無端抽泣道：“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