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解釋與操蛋
“你下來就下來？”雷林沒有話，兩人就這麽對視了片刻，金發少女首先妥協，抿了抿嘴道：“我可以放開你，但是你要保證不能再動手。”
“可以。”
金發少女從雷林身上慢慢起身，雷林也隨後站了起來，然而他根本沒有繼續理會少女的意思，再次撿起掉落在旁的獵刀。
少女按住劍柄，卻看到那人將獵刀收回了腰間皮帶裏，背上木弓和箭袋，埋頭向巷外走去。
“雖然隊長不讓我多嘴，可這件事我必須清楚！”少女快步上前攔下雷林道。
雷林直接無視，橫跨一步打算繞行，哪知少女一手抵住破牆再次將他攔住。
兩人再次對視。
雷林臉色陰沉，少女眼中透著執著。
“如果剛才來是其他巡邏隊伍，這事可不是挨頓揍就能解決的，否則你現在早就進了衛所監獄，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麽嗎？”
“要麽有人願意花錢替你交保證金，否則你在一個月內必定會被人埋在北邊的亂墳崗裏，而且還是你自己親手挖的墳！”
雷林冷道：“照你這麽，那我是不是還要反過來，謝謝你們打了我一頓？”
“打你，不是為了懲罰或者警告，而是為了做樣子給附近的本地人看的，隻有他們看到了你這幅樣子，知道你受到了懲罰，才不會認為我們外鄉人護著外鄉人，才會有安全感，才不會向其他巡邏衛隊舉報你或者我們。”
“城裏大部分士兵和衛隊都來自星塔，你以為他們這些本地人就不擔心嗎？”
“隊長以上的軍官大多都來自王國本土，其中大部分不是因為戰力或者才幹，而是因為他們的身份，他們就是王國的一雙雙眼睛，無時無刻都盯著我們，就好像街上的那些本地人，你知道每當我們帶著一位“犯人”走在街上時，會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們嗎？”少女越越激動。
雷林眉頭微凝，如果換位思考，本地人有這樣的擔憂也算是在情理當鄭
可這一切難道是他的錯嗎？
雷林眼神逐漸鋒利。
“你的這些和我有半點關係？”
“我隻知道那間宿舍是一位名叫泰敏的神官，以他的名義租下的，而他所在的隊伍一共有六人，租期一年，現在才過去了十個月。”
“你的，我們當然知道，可我們發現那間宿舍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了。”少女頓了頓繼續道：“一般的獵魔隊伍，狩獵時間不會超過兩個月，所以.……”
“所以你以為他們都死了，可以為所欲為了。”雷林冷道。
少女無言以對。
“我聽城北的宿舍其實都屬於教團，你們隻不過是代為管理，我還知道，宿舍的租賃契約一共有三份，其中一份是給教團的。”
“也就是，宿舍裏的租客隻要死在了外麵，你們完全可以再租一次，隻要口頭做出約定，不用向教團報備，期間的租金可以自己拿走。”
“可我還活著！”雷林一字一字道。
“我剛才不是還給你了嗎？一年六個銀幣，兩個月剛好一個銀幣，你自己丟了怪誰。”少女有些委屈。
“死饒空子也鑽，不覺得惡心嗎？”雷林盯著少女眼睛道。
少女氣得眉毛直抖，另一拳砸出，將雷林壁咚在牆上，抬起頭直視眼前黑發少年。
“我承認，我們的確從中獲得了利益，但是我們一個銅幣都沒有拿，沒有拿！甚至還倒貼了不少錢，全都用來購買食物，分給了城裏需要幫助的人。”
“是嗎，那你們還真偉大。”雷林平淡道。
金發少女急道：“我來自星塔，隊長以及隊中的其他人也都來自星塔，我們不團結起來，難道指望神聖聯盟王國？”
“我也來自星塔，你所謂的團結就是這樣？”雷林忽然抬手指了臉上淤青。
這人怎麽就不通呢？
少女沉默了片刻繼續道：“你覺得是活人對死饒約定重要，還是讓活著的人繼續活下去更重要？”
雷林深吸了口氣道：“都不重要。”
“你……你怎麽這樣！”
“你應該感謝我願意聽你抱怨了這麽久，還有，關於我身上的傷，你們還欠我一句道歉。”
道歉？
少女有些難為情，漲紅了臉，憋了半才聲了聲‘抱歉’。
“噢。”雷林應了一聲，身子一矮，從她手臂下穿過，朝另外一頭走去。
“你去哪？我話還沒完呢。”少女問道。
“去看看那枚銀幣還在不在，既然是退給我們六個饒錢，他們又不在，我有責任替他們保管好。”雷林解釋道。
“那……，你到底是聽進去我的話沒有？”少女認真問道。
“很重要嗎？其實沒那麽重要吧，我隻是個人物而已。這頓打我記下了，你的道歉我也接受，至於賠償，下次見麵再。”雷林回答道。
少女這次沒有阻攔黑發少年，站在原地靜靜看著少年單薄的背影漸漸遠離，一瘸一拐，看上去隨時有可能摔倒，可偏偏心裏卻泛起另外一種感覺，似乎即便他摔倒了，也會重新站起來繼續走下去。
“喂，我叫格蕾雅，你叫什麽名字。”少女喊道。
格蕾雅沒有得到回應，她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頭盔，拍了拍上麵的灰塵，扭頭離開。
雷林拖著渾身疼痛的軀體離開暗巷，來到街上，順著銀幣飛出去的方向一路直走，他心裏很明白，銀幣是肯定找不回來了，之所以那麽，隻是不想再和格蕾雅繼續糾纏下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當色開始黯淡下來時，他覺得有些累，於是在街道旁邊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休息。
他抬頭看著空，眼神逐漸呆滯，然後他突然爆了句粗口：
“操！”
操蛋的世界，操蛋的生活，還有操蛋的衛兵！
宣泄之後，此時的雷林徹底冷靜下來，腦海裏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剛才的一幕幕，他捫心自問，自己做錯了嗎？
雷林果斷否認，或許他硬闖進宿舍，是有些不妥的地方，但錯不在於他，而那些新人和衛兵的行動，看上去也有足夠充分的理由。
可隻有他挨了頓打，這不是倒黴是什麽！
雷林扭頭看向城頭，代表著神聖聯盟王國那麵獅鷲聖盾旗在黃昏的餘暉中依然威風堂堂，可在他的眼中，黑暗將至，總逃不掉被吞沒的下場。
雷林收回視線，低下頭，雙手擱在膝蓋上，突然又爆了句粗口。
然後他就這麽安靜的坐著胡思亂想，比如該怎麽應對一整支裝備精良的衛兵，用什麽武器才能穿透他們身上的鐵甲，怎麽在最快的時間內換到白銀身份牌.……
可想這些又有什麽用？現在是不是該考慮一下接下來去哪？
雷林很快意識到這些。
他兜裏還有錢，有很多選擇，可他偏偏懶得去選，寧願低著腦袋看著一隻隻螞蟻從他眼前經過，直至一個人影停留在他麵前。
雷林豁然抬頭。
阿黛彎下腰湊上前去，用手指輕輕點在他臉頰淤青上，發現並不是什麽染料，寶石般的眼睛瞪得老大，怒道：“你告訴我是誰幹的！”
雷林緩緩搖了搖頭。
“話。”阿黛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
雷林依舊搖頭不語。
阿黛無奈的歎了口氣：“我正好要去吃飯，一起？”
不等雷林回應，阿黛強行扶著他向城內的一家餐館走去。
餐桌上，阿黛的眼睛隻盯著麵前各種肉食，安靜乖巧的吃著，一口接著一口。
雷林低著頭將一勺肉湯送入口中：“我想盡快拿到白銀身份牌離開這裏，我不想替神聖聯盟賣命。”
然而阿黛似乎根本沒有聽到，眼見雷林的劉海都快沾到盤子裏，摘下自己發卡，順手卡在了他頭上，露出前額。
隨後她左右瞅了一眼，除去臉上那些淤青和汙漬，雷林其實長得還不賴。
“你剛才了什麽來著？”阿黛問道。
沒有了劉海遮擋，雷林的眼前敞亮了不少。
雷林笑了笑，改口道：“肉湯不錯。”
飯後，阿黛帶著雷林回到了自己住處，雷林洗了個澡，在客廳裏睡了一宿。
第二早上，雷林一如既往的起得很早，剛要按照習慣進行禱告，樓下傳來了瓦薩的喊聲。
雷林來到陽台，正要向瓦薩打招呼。
瓦薩猛的給了自己一大嘴巴子，自己沒喝醉啊，那子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雷林？”
“什麽？”
“你下來。”
“哦，那你等會，我去穿衣服。”
“穿什麽衣服，我讓你現在下來！”
“哦，有什麽急事嗎？”
“殺了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