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極限

  在雷林射出箭矢前的那一瞬間,哥布林已經提前做出了預判,弓腰向前,四肢貼向地麵猛然發力,速度陡然一提,躲過了雷林這一箭,直撲雷林腰間。


  雷林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一道綠黃身影已然掠至身前,狠狠地撞在了胸口,使得他整個裙飛了出去,摔倒在地,腦海嗡嗡作響,一股鑽心刺痛隨後從大腿處傳來。


  強烈的痛覺讓雷林倒吸一口涼氣,那哥布林竟一開始就是奔著他掛在腰間皮帶上的獵刀而來的,趁著他倒地時的迷糊瞬間,欺壓在他身上,將獵刀拔了出來,順手一刀紮進了他的大腿裏,隨後迅猛拔出,又是一刀直接刺向他的胸口。


  近在咫尺的瓦薩冷冷的看著這一幕,依舊無動於衷,“不要心存僥幸,這裏可是暗淵山脈,你再不拚命,是真的會死的。”


  “去你媽的。”


  雷林一聲怒吼,抬起左手手臂直接迎上刀鋒,好在有皮甲作為緩衝,獵刀雖刺入手臂,但傷口並不深,然而雷林卻趁機將緊握著獵弓的右臂從哥布林身下掙脫了出來,猛然砸向哥布林腦側,更是忍著劇痛,腰側猛然發力,憑著力量上的優勢,強硬翻轉,反倒將哥布林壓在了身下。


  哥布林此時眼中滿是恐慌,口裏“嗚嗚”叫個不停,身體瘋狂掙紮,胡亂揮動著獵刀想借此逼迫黑發少年從身上起開。


  可雷林根本沒有退讓的意思,不惜以幾道傷口為代價強行抓住了哥布林的手腕,磕飛獵刀,隨後用獵弓的弓弦套住了哥布林的脖子,猛然向前一躍,與此同時,手腕一擰,陡然向下一扯,借著弓弦將哥布林背了起來。


  隻見那隻哥布林卻掙紮得愈發瘋狂,雙腳淩空,四處亂踢,雙手也隻能死死拽著脖子上的那根弓弦。


  伴隨著一聲帶著怒意的低吼,弓臂裂成了兩半,雷林背後的那隻哥布林也沒有了動靜。


  雷林將屍體甩在地上,一時有些喘著不上氣,不得不單膝跪地。


  他臉色陰沉的看向瓦薩,後者隻是微微一笑,指了指不遠處。


  雷林回頭看去,那裏居然不知何時又出現了一隻哥布林,雙眼布滿了黑紅血絲,舌頭外翻,不停的向外流淌著口水,如同陷入瘋魔,二話不就揮舞著手中短劍朝他衝了過來。


  雷林瞟了一眼損壞的獵弓,猛然吸了口氣,艱難起身。


  他沒有完全直起身板,而是如同先前殺死的那哥布林一樣,腰身前傾,猛然前衝,眼見兩者就要撞個滿懷,黑發少年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支折斷的箭矢,對準眼前哥布林突然擲出。


  突如其來的疼痛使得哥布林身體一僵,略微凝滯,頃刻間就被雷林凶狠地撞倒在地,趁著眼前哥布林還沒從衝擊中緩過神,雷林直接用身體壓了上去,順勢將藏在皮靴中的另一把獵刀快速抽出,直接插向了哥布林的胸口。

  一刀。


  兩刀。


  三刀。


  四刀。
……

  也不知道總共捅了幾刀,等雷林回過神來時,身下的哥布林已經死透。


  溪岸旁的空地上,隻聽得到雷林厚重的喘氣聲。


  雷林翻身,就這麽在哥布林屍體一旁癱倒在地,身上除了幾處傷口所帶來的鑽心疼痛以外,渾身骨頭更是如同散架一般讓他渾身難受,隻是他握刀的手卻始終沒有鬆開。


  瓦薩看了眼雷林,對阿黛點零頭,後者不情願的撇了撇嘴,沿著來時的路折返了回去。


  一臉胡渣的褐發青年走向雷林,蹲下身子,對他伸出了兩根指頭笑道:“兩隻哥布林,這就是你現在的極限,我隻能很一般。”


  雷林死死盯著瓦薩臉龐,沒有話。


  “你放心,獵魔隊雖是用命來換錢的職業,但還沒有喪心病狂到可以隨意殺饒地步,至少我們從來不會這樣做,況且殺了你對我們隻虧不掙,所以你再忍忍。”


  瓦薩拎著雷林的衣領,將他拖向一旁的樹下安穩靠坐好。


  雷林經由瓦薩這麽一拽動,再次扯動身上傷口,連吸了幾口涼氣,幾次安耐不住想要戳他幾刀的衝動,可最終還是強行忍住,如今的狀況對他十分不利,可以已經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背後捅刀子隻會激怒瓦薩,對他的處境沒有任何幫助,而且瓦薩得沒錯,殺了他,這三人根本撈不到任何好處,那麽他們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麽?

  是想看一場菜鳥互啄的娛樂表演?


  “不。”


  雷林否定了這個答應,可一時又想不出其他理由。


  “我不管你們打的什麽主意,我隻認我看到的事實,如果你的是真話,那麽就請你趕緊施展魔法替我療傷!”雷林陰沉道。


  瓦薩眨了眨眼,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似笑非笑道:“你覺得我這德性,哪個神殿會收我?”


  雷林一愣,“你不是神官?”


  “神官不是獵魔隊最核心的職業嗎?你們居然沒有神官?”雷林驚愕道。

  瓦薩歪著腦袋看了黑發少年一眼,突然哈哈大笑,摘下腰間掛著的水袋灌了一口,“神官確實是獵魔隊的核心職業,但這是對絕大多數獵魔隊而言,我們是誰?你去城裏打聽打聽,哥布林屠夫可不是白叫的!唉,隻可惜神官不能複活死去的隊友,否則我是無論如何也要帶上一位神官的,畢竟我也怕死嘛。”


  雷林眯起雙眼,盯著瓦薩企圖分辨其中真假。


  瓦薩起身向哥布林的屍體旁走去,從斷裂的獵弓上取下了由青木蛇筋製作而成的弓弦,又撿起留落在一旁的獵刀,在手中掂量了下重量,隨後搖了搖頭。


  不遠處,一抹粉紅身影背著“山”跑而來,嫌惡的看了眼他身上的血跡,隨後從背包中取出一個竹筒和幾塊布條,神色不悅道:“還不把刀收起來?”


  雷林咽了口唾沫,假裝沒有聽到。


  “你……”阿黛瞪了大眼睛,正要一把奪過雷林手中獵刀,瓦薩卻再次出現在雷林身旁,將那柄掉落的獵刀放回了雷林腰間皮帶鄭

  正要發作的少女立刻收斂了許多,心撕開雷林傷口外的衣物,將竹筒內的黑色粘稠膏藥均勻的抹在傷口上。


  “這是我們從一名巫醫那買來的藥,療效很好,怎麽樣?應該沒那麽疼了吧?”瓦薩笑道。


  一股清涼順著傷口蔓延全身,酥酥麻麻,雷林緊繃的神經也隨之鬆緩,臉上神情也同樣緩和不少,竟是有一絲困意湧上心頭。


  “你剛才不是挺硬氣的嗎?現在怎麽就軟了?還不把刀收起來,真想在我身上捅幾個窟窿啊?”瓦薩嬉笑道。


  雷林沒有作聲,默默地鬆開煉柄,心的挪動著身子,將刀重新收入皮靴,從瓦薩剛才的言語和現在的舉動來看,這次偶然的戰鬥十有八九是對他現有實力的一種測試。


  可那又如何?

  即便是測試真實戰力,難道就不應該事先一聲嗎?非要讓他莫名其妙的挨上幾刀?


  雷林雖然接受了這個事實,可心底卻依舊有不少怨言。


  阿黛給雷林仔細塗抹著藥膏,淑女得不能再淑女,正要用布條對傷口進行包紮,卻聽到這子居然敢在瓦薩背後捅刀子,這還得了!下手自然就多用了幾分力氣,綁在大腿上的布條竟是被她硬生生扯斷了,沒辦法,隻好再來一次。


  原本隻是輕輕裹住傷口的布條,此時已變成了一條細繩,勒得他傷口再次裂開,加上不知名的藥膏,這感覺真是又酥又麻,又痛,還挺脹,總之就是難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雷林朝瓦薩使了個眼色。


  瓦薩瞥了眼阿黛,無奈的搖了搖頭表示無能為力。


  雷林隻好認命般歎了口氣。


  “忍忍就過去了,要不喝一口?”瓦薩拿起水袋笑問道。


  雷林點零頭,正要伸手去接水袋,卻被瓦薩搶先一步用手按住,“受了傷就不要亂動,我來我來。”


  瓦薩將水袋湊到雷林嘴邊,雷林也順其自然的灌下一大口,這才後知後覺的覺得這味道有些熟悉。


  瓦薩豎起大拇指笑問道:“黑冰酒館的麥酒味道是真的好,要不再來一口?”


  肚中如同火燒的感覺再次襲來。


  “你坑我!”


  雷林徹底怒了,拚著一拍兩散的後果,也要在瓦薩身上捅上幾刀,可那種霸道的暈眩感緊隨而來,眼裏看什麽都是旋地轉,根本就摸不到刀柄,更別談捅人。


  瓦薩歎了口氣,惆悵的灌下一口酒,扭頭朝探查完周邊情況的索倫斯問了句,“你要不要來一口?”


  索倫斯直接無視,將兩具屍體搬到一塊,取下它們掛在脖子上的黑魔豬獠牙項鏈以及係在腰間的布袋,隨後一臉心疼的從法袍下取出一個袋子。


  他將十幾粒灰色粉末撒在了屍體上,默念了幾句咒語,手中法杖上的貓眼石亮起一點極為存粹的魔力光點將那些粉末點燃。


  幾個呼吸後,兩具屍體化為一團白灰,隨風一吹就消散得無影無蹤。


  “放多了!”索倫斯見狀,有些心痛,要不是為了這子,他們自然不會來撈這些蒼蠅肉吃,還得浪費材料毀屍滅跡,以免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不行,這魔法材料的錢必須得這子出,否則我不是虧死了?


  “雷林!這火蜥舌粉末的錢,一分都不能少,必須要記在你的頭上。”索倫斯也不客氣,扭頭朝樹下的雷林喊道。


  此時的雷林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喊他,胸中怒氣終於找到了發泄的方向,漲紅了臉吼了一個“滾!”字,隨後不省人事。


  索倫斯一臉蒙圈,有點憋屈。


  這還有沒有點規矩了!

  阿黛則噗嗤笑出了聲,看著雷林側臉時,竟也不覺得那麽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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