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惡鬼走了,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芝芝記得他說的珠寶,可是她現在傷沒好全,也不能去挖,再者說她是不是會挖到惡鬼的屍骨?
芝芝被關了一個月禁閉,一個月的緊閉時間解除后,而第二天便是十五,十五的日子她們這些小妾是都要去拜見公主,去聽規矩。
天氣逐漸轉暖,芝芝也穿得少了些,她換了件嫩綠色的衣裳,拿了把團扇就跟采苓出去了,因為剛剛被罰,臉上也不敢上妝,多少要面色蒼白一點才好。
走到一半的時候,芝芝就遇見了三姨娘。
三姨娘遙遙地看見了芝芝,腳步一頓,臉色瞬間有些難看,轉身尋了另外條路走了。芝芝站在原地,看著三姨娘走遠的身影,采苓在旁邊說:「五姨娘,我們還是快點吧,免得誤了時辰。」
芝芝是真不想去見到那位,但是也沒有辦法。
到了公主寢殿門口,芝芝曾見過的佩蘭站在門口,笑吟吟道:「各位姨娘來得巧,今日駙馬爺也來了,公主吩咐了,請各位姨娘一同去偏殿用早膳。」
聽見駙馬的名字,那三位姨娘眼睛都有些放光,畢竟她們都在這裡快呆了兩個月,很少有機會見到駙馬。
被佩蘭引去了偏殿,芝芝剛踏進偏殿,便聽到男子的聲音。
「公主所言極是,是我考慮不周。」
「公主,幾位姨娘過來了。」佩蘭上前說。
芝芝幾人便跪了下去行禮,「妾室拜見公主。」
公主端坐在主位上,美麗的面龐上沒什麼表情,「她」今日著了一聲紅色金邊的衣裳,頭上的金冠熠熠生輝,兩側垂下的珠簾隨著她的動作而晃動,流光溢彩,還發出清翠的聲音。那串成珠簾的珍珠都是東海明珠,每一顆都是千金難買,而且還要每一顆大小相同,更是難。可是再昂貴的東西用在「她」身上,也不過讓人覺得理應如此,生不出任何嫉妒之心。
「她」此時像是一隻懶洋洋的大老虎,提不起什麼精神,那雙茶色的眸色睨了下面幾人一眼,便收了回來,也沒叫她們起來,而是對旁邊穿著月白色衣裳的英俊男子說。
「這便是你的幾位小妾,你見見吧。」
那男子便是駙馬,他面帶笑意,眼神都沒有往芝芝幾人身上看,「公主為我挑的人,我自然是放心的。」
公主身體晃了下,扭頭對旁邊的丫鬟說:「人來齊了,便上菜吧。」又隨口說,「你們便起來吧。」
芝芝幾人站起來,又向駙馬行了禮,「妾室見過駙馬。」
駙馬對她們點點頭,「無須多禮,坐下吧。」
芝芝選了個最遠的位置坐下,她本來就臉色不好,現在兩個仇人就坐在上首,更是臉色不好。她壓根不敢抬頭,吃東西也吃自己面前的。
二姨娘心思活躍,倒是說了不少話,四姨娘在旁附和,倒是三姨娘她既沒有拍馬屁,也沒有把心思放到公主和駙馬身上,而是總是偷偷看芝芝。
芝芝不小心還對上了三姨娘的視線,就看到三姨娘那張漂亮的小臉立刻扭了過去。
芝芝皺了下眉,她是不是因為上次的事情記恨於她啊?
「公主,最近寒山寺的桃花都開了,我想不妨哪日去一趟?」駙馬溫聲道。
公主神色倦倦的,「是嗎?也好,本宮在這破府里也呆膩了。」「她」的眼神掃過下首的幾位妾室,「你這幾位小妾一同帶去吧。」
駙馬抿唇一笑,「公主決定便是。」
公主冷哼一聲,「她」站了起來,「本宮用好了,你們繼續吧。」
「她」往前走,丫鬟連忙跟了上去。
芝芝幾人又連忙跪下去,等公主離開,坐在位置上的駙馬才說:「起來吧。」
駙馬待人只是彬彬有禮的,他陪著她們用完膳,直到有奴才上來在他耳邊彙報事情,他這才起身,「我還有點事,便先離開。」
那兩位都走了,剩下的人也便都散了。
只是臨出門的時候,三姨娘又看了芝芝一眼,不過芝芝正拿這手帕擦手心的汗,沒注意。
*
出遊的那日,芝芝和四姨娘一輛馬車,二姨娘和三姨娘一輛馬車,公主自然是一個人一輛馬車,而駙馬則是騎馬走在最前面。
四姨娘看了芝芝好幾眼,忍不住說:「看不出你長得柔柔弱弱,上次還能那麼大膽。」她驀地一笑,聲音壓低了些,「你上次怎麼沒直接把她弄死?」
她見芝芝不說話,抬手撩了下車簾,外面侍衛重重,戒備森嚴,「我本來覺得你們是三個都是傻瓜,現在……」她把車簾放下來,「倒也不完全是。」
這時候,馬車顛簸了下,一直低著頭的芝芝動了下,她慢半拍地抬起頭,一臉迷茫,「啊?」
四姨娘表情瞬間僵硬了,眼神冷了下去,不再跟芝芝說話。
芝芝見聲音又停了下,又低下頭縮成一團開始打盹,她昨夜根本沒有睡著,就是因為今日的出遊,結果一上馬車,困意就全來了,她覺得她此時怎麼樣都可以睡著。
不知開了多久,隊伍終於停了下來,四姨娘看了眼還在睡的芝芝,終於忍不住推了她一把,「別睡了,你都睡了一路了。」
芝芝猛地被推醒,第一反應是坐好,然後搖搖頭,「沒睡。」
四姨娘一臉嫌棄,不再看芝芝,自己率先下了馬車。
芝芝伸出手打了個哈欠,也跟著下了馬車。
他們一行人是來寒山寺賞花,但是公主出行,寒山寺這日直接閉寺,迎接皇家貴人。芝芝走在最後面,只想所有人都能無視她,可是有人卻不想芝芝入院。
「五妹妹,你走那麼後面做什麼?」二姨娘一聲呼喚,讓所有人的視線都挪到了芝芝身上,甚至包括最前面那位主。
那位主的眼神掃過最後面的芝芝,眉頭皺了下,又舒展開,「她」冷聲說:「芝芝,過來。」
此話一出,四下皆靜。
駙馬不動聲色地笑了下,而其他幾位姨娘的表情就比較豐富了。
有好奇的,有審視的,有不解的。
為何公主會記住芝芝的名字,還喊的是她的名字。
芝芝心如死灰,基本是慢慢地挪過去,公主也反常地好脾氣站在原地不動,芝芝低著頭站在公主面前的時候,「她」垂眸看著芝芝,「這花好不好看?」
芝芝表情十分喪,「回……回公主……話,花……好看。」她結結巴巴,臉都有些漲紅了,她很想正常地回答,可是想到自己回答的人是那位,就心裡發憷,一發憷說話就結巴。
駙馬這次是真的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公主掃了駙馬一眼,眼神冷冰冰,駙馬立刻把笑意收了起來,只是眼裡還瀰漫著零星笑意。
「下去。」公主冷聲對芝芝說。
芝芝正要溜,駙馬突然出聲了,「等等,你的頭髮有些亂了。」
芝芝本能地伸手摸了下頭髮,有點迷茫,「哪裡?」
這回駙馬又忍不住笑出了聲。
公主冷哼了一聲。
駙馬連忙說:「我一時眼花,好了,你回去吧。」
芝芝一頭霧水地回去,後面還偷偷問采苓,「我頭髮亂嗎?」
采苓仔仔細細看了,「不亂啊。」
芝芝給駙馬默默記上一筆,還是個謊話精。
他們在寒山寺用了午膳后,突下暴雨,本來準備回去的行程便不得不改動。芝芝分到一間禪房休息,她正好沒有睡好,便躺在床上準備小憩一會。
采苓見芝芝要睡,便說:「五姨娘,奴婢去打壺水,待會您醒了,也可以洗洗臉。」
芝芝說了好,便解了外衣躺到床上去了。
床上的被子都是新的,倒也不怕不幹凈什麼的。
當了駙馬的小妾就是這點特別好,基本什麼都不要操心,只要當好主子就可以了。
芝芝由衷地感嘆后,便模模糊糊地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耳邊響起一聲驚雷聲,芝芝猛地醒了過來。她睜開眼,慢慢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卻發現房間里沒有采苓。
芝芝覺得奇怪,便披了外衣穿了鞋,打開了門,外面還在下雨,雨勢一點沒有見小的跡象,甚至因為烏雲蓋天,天色看起來十分暗了。
「采苓?」芝芝喊了兩聲,「采苓,你在哪?」
突然,芝芝看見長廊那頭有人撐傘走了過來,她往前走了幾步,「采苓?」喊完她就頓住了,然後就行了禮。
「妾室見過駙馬。」
那人走近了,把傘放下來,露出那張俊美清雋的臉,他看著芝芝,卻沒有說話。
芝芝也不敢起身,好半天才聽到對方的聲音。
「起來吧。」
芝芝起身了,也不敢抬頭。
駙馬上前一步,芝芝喉嚨發緊,就聽見對方輕聲說:「地上的荷包可是你的?」
芝芝低頭一看,才發現剛剛行禮的時候,她外衣袖子的荷包掉在地上了。
「啊,對。」芝芝彎下腰拿起,剛要拍灰,卻被駙馬拿了過去。
他垂眸看著手裡的荷包,白皙的手指摸著荷包上面的花紋,「這繡的是鴛鴦?」
芝芝點點頭,這個荷包還是她綉給向青雎的,只是此生都沒有機會送出去了,她這次帶來,其實是想把這個荷包留在寒山寺,也算作個了結。
駙馬手掌一合,就把荷包完全合攏在手心,「那芝芝便贈與我吧。」
芝芝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
駙馬聲音冷了下去,「不情願?」
芝芝見對方凶起來,立刻慫了,連忙搖頭。
駙馬的聲音重新溫和起來,「說來芝芝的綉工真不錯,不知芝芝是跟誰學的?」
芝芝老老實實地回答,「妾室娘親教的。」
駙馬沉默一瞬,這時候又一道驚雷打下去,芝芝被猝不及防嚇了一跳。她忍不住扭過頭去看,耳邊卻聽到駙馬的聲音。
「荷包的香料跟你身上的香不是同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