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封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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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恆毅提醒道:「不是仙術, 在烽火雲間圖中, 發出火光的是車載銅筒。應該是蕭國的新武器, 可惜並未完全推廣,就被我軍所攻打。」


  「皇兄記性真好, 」宣恆毅這麼一提醒,宣恆柏也記起來了:「畫師臨摹的作品都在我家掛著天天都能看到,我也沒記得這細節。不知道蕭國所用的武器,是不是就是畫中那樣的?」


  此時傳信官終於進殿, 他還抱著一個大包裹。包裹在殿中打開,現出裡面的扎甲碎片。


  章國長年征戰, 屢戰屢勝的原因之一,就是軍隊裝備精良。士兵雖然沒能穿將領才能穿的最高級的鱗甲,但也配備精製扎甲。而章國攻城士兵所穿的扎甲, 因為要防著來自城牆上的弩`箭,於是都由堅硬的鐵片層疊而成,至少兩層厚,一般刀槍劍戟和弓箭都不能透過,很好地減少了士兵的傷亡。


  然而,現在被傳信官呈上來的扎甲碎片,卻焦黑、變形、破碎、沾血!連特別加固的護心甲, 都被炸爛, 可以想象出身穿扎甲的士兵的慘狀。


  「這是被攻擊了多久, 多少次, 才造成這樣的結果?」慎王握拳在嘴前,一臉的難以置信。


  宣恆毅目光轉向傳令官,刀刻一般的冷峻臉龐此刻遍布肅殺之氣。殿內迅速降溫,傳信官頂著兩兄弟的肅穆凝視,正色道:「一次!末將攻城時在軍隊最前方,能清晰看見,蕭國敵軍是用他們落後的投石機,把一團未著火之物投擲到我軍之中。該物在空中會突然著火,其中彷彿藏有神射手,向四周亂`射`出會著火的箭矢!火箭射`出的範圍長短不一,最長大概兩三里。火箭轟鳴,能擊穿扎甲、護心甲,把堅硬的甲片扭曲,反傷士兵。同時火箭之中還能爆出傷眼迷煙,令我們目不能視,口鼻發苦。戰馬亦如是,驚鳴難以控制,踩踏同伴。暫且退兵之後,軍醫證實聞到迷煙的都中了毒。其餘重傷者高燒不退……」


  慎王忍不住驚嘆道:「蕭國竟然有這等神物!二十里之遙就能殺敵,火箭覆蓋方圓兩三里,這如何能敵?要是我們得了此物,豈不是天下無敵!可蕭國的軍隊怎麼會節節敗退呢?」


  傳信官補充道:「蕭國此物雖然威力巨大,幸而只在國都發現有。梁大將軍命令暫時不攻,只退避三十里圍困。而蕭國百姓集體南下潰逃,蕭國皇帝也在其列。梁大將軍分派人手繞路擒王,招降帝都守城將。」


  宣恆毅臉上劃過一抹異色,挑起右眉:「他們皇帝逃了?」


  傳信官頷首道:「正是。」


  「他們帝都有此神物,那皇帝居然能逃了?難道他有什麼後手不成?」慎王與宣恆毅對視一眼,不禁作出如此猜測。


  傳信官回答道:「聽聞蕭國有遷都的消息,帝都內剩下三王子守城,其餘皇室宗親並大臣皆前往行宮避難。梁大將軍在攻打行宮的路上了,途中遇到小股其他勢力,他們搶奪蕭國食物和哥兒,應是蕭國之南的部落。部落眾武器落後,衣不蔽體,依末將所見,不足為慮。只是,位於蕭國南部的鏡國也有所行動,有起兵侵佔蕭國城池。」


  宣恆毅沉吟半刻,敵不過想親眼見識火炮威力的願望,就說道:「朕決定擇日親征,王弟,由你監國。」


  「臣弟遵命。」慎王宣恆柏垂首應承。


  蕭國境內。


  逃難到行宮之中的皇帝和皇后,並未像預想那樣安全。北邊有章國全力出擊,而在蕭國的南部,也有鏡國軍隊、隱藏在樹林之中的幾大部落、山賊等三大勢力趁亂攻打!


  由於大部分官兵都被調配往北邊,與氣勢如虹的章國開戰了。蕭國南部防守空虛,被鏡國趁機吞併了好大一部分;而不幸撞上章國軍隊的部落、山賊,搶了金銀衣褲食物和哥兒就跑,國家無能,被搶的百姓苦不堪言。


  不止如此,連蕭國皇帝所在的隊伍,也被搶了。


  皇帝那金黃色的出行車架、金絲棉甲的御林軍、跑路時帶上大批金銀珠寶,實在奢華又顯眼。雖然金銀珠寶都用箱子封裝,外人看不到實物,但是這麼高調的車隊,這麼慢多一抬又一抬的,全都散發著「我們是寶貝!快來搶!」的信息,金睛火眼的山賊們又怎麼看不出來裡面有什麼好東西?


  要是在正常情況下,一般山賊是不敢與皇帝的親軍碰上的。但現在戰亂時期,皇帝出逃,軍心動搖。發戰爭財的難得機會,總有勇敢的山賊敢於上前夜間偷竊。皇帝皇后連番被擾,沒能睡個好覺,兀自生氣,精神不佳。


  不過山賊們再勇敢,也就是敢偷偷摸摸的盜竊而已,正面肛還真不敢。比起山賊,位於蕭國南邊的鏡國,那就膽大多了。


  在宣恆毅出發親征的時候,鏡國軍隊抵達蕭國行宮外圍。他們也不直接攻打,而是假惺惺地派出使者,說願意援助蕭國收復失地,並獻上擒獲的山賊一百人,金銀五十箱,以助軍資。


  皇后和一些大臣都覺得有些可疑,可蕭國皇帝喜出望外,當晚就大宴使者。結果果然中計,「擒獲的山賊」就是鏡國軍人所扮,五十箱金銀財寶之中藏有大量兵器。大宴之上蕭國君臣中了蒙汗藥被放倒,被鏡國軍隊成功擒獲。


  見計謀成功,埋伏的鏡國將士迅速將蕭國的官員們控制,把反抗的都殺了,官員的哥兒家眷、宮人則被俘虜搶奪。剛剛觥籌交錯、歌舞表演的宴會上,現在倒了一片。鏡國的突蠻將軍在正中央站著,浸在血色當中哈哈大笑,他舉著沒下毒的酒杯,直接往坐在上首的、被軟到了蕭國皇後走去,伸出滿是硬繭的右手,摸了一把皇后那保養得宜的臉。


  意識迷糊的皇後手腳動彈不能,只能努力瞪大眼睛。滿臉鬍鬚身材雄壯的突蠻將軍明顯不是他的夫君,可皇后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被敵國將領扯在懷裡。


  突蠻將軍動作粗魯,甚至發出亢奮的吼叫:「哈哈哈哈,想我一界山村野夫,也能享用堂堂皇后!皮膚果然滑嫩!兄弟們!一起來試試皇帝的哥兒,把那皇帝潑醒了,讓他瞪眼看著!」


  一聲令下,皇后往日所敵視的、爭鋒相對的其他妃嬪,也被人從後宮中拉了出來,被鏡國的其他將領輪流享用。一盤清水潑在皇帝的頭上,皇帝被綁在大殿的一根柱子上,被迫圍觀這一切。


  與此同時,蕭國帝都。


  接連一個月,章國軍隊都沒敢來進攻,在今天,總算派出弓箭手,把一封招降書射`上城牆。


  剛收到招降書的莊子竹看到內容,內容上果然是以火`器為交易,投降后章國保證不殺士兵百姓、不損壞房屋、不搶奪存糧。莊子竹朗讀了招降書的內容,就與各位守城的文官武將商議。


  「城內人口已經統計過,存糧還可以堅持一個月。現在降,還是不降?」莊子竹問道。


  趙煜宇嘆氣道:「一個月過去了,我們依然被章國軍隊圍困,沒有援軍,火`葯耗盡,沖不出去。如果不降,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五王子莊子松也滿臉憂色:「不知道父皇母后和哥哥們怎麼樣了,一點消息傳不進來。」


  其餘武將文官,有的說就算送死也要衝出去、能殺幾個就幾個,有的說要誓死保衛皇室祖廟,然而更多的,都不忍全程將士百姓活活餓死,同意投降。


  所有的意見,都沒有生怕章國出爾反爾的。因為章國軍隊信守承諾的名聲和凶名一樣遠播,凡是誠心投降的,都把他們當做章國子民看待,同等待遇,不殺不搶。


  莊子竹集合了意見,一錘定音道:「我也不忍全城百姓活活餓死,只是,在投降之前,必先洽談,章國軍隊不能傷城內一草一木,不能侵佔祖廟……」


  決定投降之後,心有不忿的城守尉詹世奇不禁憤懣道:「要是當初皇上沒有捲走糧倉南下,我們還能守大半年啊!」


  莊子竹拍了拍詹世奇的肩,說道:「時也命也,接受吧。」


  與章國使者溝通完畢,莊子竹命人打開城門,迎章國軍隊進城。但見為首的一位年輕將領,劍眉星目英武不凡,漆黑的瞳孔如同深不可測的潭底,緊閉的雙唇發出冷冽之意,蘊含著力量的身軀披著銀色的鱗甲,長刀出鞘,轟然的氣勢藏著無形的戰意,壓得圍觀百姓難以喘息。


  兩旁的圍觀群眾紛紛退後、回到家中緊閉門窗;負責領路的文官的瑟瑟發抖。莊子竹也在圍觀之列,問身側的城守尉詹世奇道:「你去偷襲的時候,打的是這位將軍?」


  「沒見過,」詹世奇誠實道:「要是當時遇上他,應該會衝過來把我殺了,因為只要殺了操作投炮機的人就萬事大吉,不會屁滾尿流棄營逃跑。」


  莊子竹不由得感嘆道:「大概高級將領和要取軍功的,都去追父皇了吧。他一個普通將領就有如此氣勢,怪不得章國所向披靡。」


  從宣恆毅的表現來看,這章國國君暫且是他的迷弟,這是好事情,無論如何,他當好臣子的本分就對了。


  錦書似懂非懂,捂住嘴巴,表示自己絕對不會亂說話。


  而墨書也把莊子竹想要買的糕點水果乾糧等買回來了,準備停當,莊子竹隨宣恆毅上京。這次上京,因為莊子竹想去實地考察旱災多發地,於是臨時改了路線,幾乎需要經過半個章國。而宣恆毅也並未大肆聲張,連皇帝的車架都沒使用,自己封自己為九州巡撫,而身為哥兒則是宣恆毅的——


  「家眷?」莊子竹向自己有馬車不坐、非要跳上他馬車的宣恆毅發問道:「是兄弟嘛?」


  宣恆毅靠在窗邊,正襟危坐著,一本正經地問道:「朕認為既然朕是九州巡撫,夫夫一起比較妥當,子竹覺得呢?」


  莊子竹覺得不怎麼樣。


  出門裝成夫夫什麼的,恐怕這皇帝根本沒把他兩次拒絕當回事!

  於是,莊子竹義正言辭道:「臣認為兄弟比較妥當。」


  宣恆毅默了默,隨即嘴角綻放出一個詭異的微笑,點頭道:「也好。那麼,子竹應該稱呼朕為——哥哥,毅哥哥。」


  莊子竹嘴角抽了抽,想到這皇帝的確比他大了好幾年,便語調平淡地叫了一聲:「哥哥。」


  雖然暫時沒有叫出毅哥哥這樣的字眼,可是,莊子竹不知道,以後他卻叫了千次萬次。


  而此時的宣恆毅對一聲「哥哥」都滿足到了,開始給莊子竹介紹章國的風土人情,侃侃而談;又拿出地圖,給莊子竹介紹將要行進的路線。


  莊子竹認真看后,還記得自己的正職所在,便主動提起道:「按照陛——哥哥所計劃的,這麼一番巡視下來,都要花上三個月,勉強趕在春節前回京,會不會晚了些?臣身為火器營掌印,火器營成立三個月之後才上任,實在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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