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回京
陳妃那邊對宣恆毅的異常猜測萬分,而趙煜宇這邊,則對莊子竹的處境感到擔憂。
那天,當趙煜宇聽到宣恆毅對莊子竹說,欲立他為後的時候,趙煜宇就默默地退了出去,連準備的送別禮物也沒送出去。
趙煜宇是在想,莊子竹既然有了更好的前程,能當了天底下最尊貴的哥兒皇后,當然比跟他在一起、當個小武官的夫人好得多。國破之後,趙煜宇的御林軍首領當然當不下去了,成了一個小武官,干著巡視皇城的工作。而他的父親也當不成宰相了,辭官在家。
所以,那次趙煜宇沒進去王子所,連莊子竹在臨走之前約他見面,趙煜宇也沒有去。只是送去了沒有留下名字的禮物,以免莊子竹未來的皇帝夫君會猜忌。
只是,都兩個月過去了,立后的消息竟然還沒傳過來?!而莊子竹派人送過來的書信,也只提及到了擔任研究武器的官員,吃好住好,一點沒提及婚事。那天宣恆毅說要立后的事不知何時會兌現,趙煜宇有時候生出了進京探望的想法,可他被官職綁在原地,一大家子都等著他使力起複。
年少時傾慕的故人遠在天邊,趙煜宇只能從當年莊子竹給他畫的三幅自畫像,以及最後一幅送給他的霧隱民間圖尋找當年回憶的痕迹。
只是,當今天趙煜宇巡城回到家,正想拿起當年的畫來睹物思人,卻發現,他珍藏的都不見了,於是便在瘋狂地尋找著。這時候,趙煜宇的母父進了門,把一疊厚厚的銀票遞給他。
趙煜宇的母父大大咧咧地坐在凳子上,說道:「我知道你在找什麼東西,已經讓我換成這個了。」
「母父真的知道兒子在找什麼?青竹舍人的畫作,被母父賣掉了?」趙煜宇不敢相信這個猜測。
趙煜宇的母父理所當然地說道:「他人都走了,而且你給他賣這麼多年的畫,他一點酬勞都不給你嗎?怎麼才給你留了四幅畫呢?實在是太少了。你知道嗎?章國的好幾個大官都願意重金買下他的畫。母父這次賣畫,還幫你謀求到的陞官的機會,你得好好珍惜呀。」
趙煜宇顫抖著嘴唇問道:「母父你用他的畫,換了讓我陞官的機會?這官我寧可不當!」
「小宇你沒當家,都不知道家裡究竟有多難!你的母父維持這個家究竟有多苦!你父親前朝宰相,卻兩袖清風,不知為自己謀利,人情往來都是你母父的嫁妝補貼!以前你父親當官還能有俸祿周轉,現在你弟弟也要出嫁了,你舅舅犯了事,需要上下打點……」
事已至此,趙煜宇根本無心聽進去,只是在想去到章國的莊子竹,他究竟在做什麼呢?下榻的地方究竟是怎樣的呢?吃的東西是不是真的習慣?比道觀里的清苦日子,現在又過得如何?說立他為後的皇帝,為何又遲遲不行動?
趙煜宇朝思暮想的莊子竹,生活充實又愉快。
儘管在臨離開原蕭國地區的之前,莊子竹特意讓墨書去買了一大堆蕭國口味的美食糕點,以為以後也很少機會能吃到了。可是,一來到火器營,第一天的伙食就驚艷了他。
除了有章國這邊的廚師負責火器營上下官員工匠的飲食,還有來自蕭國的廚子,給他烹飪口味適合飯菜,和蕭國吃的味道相差無幾。除此之外,每日都有人送來莊子竹喜歡吃的百合糕紅棗糕等糕點,甜糯極了,比莊子竹讓墨書買的還要好吃得多。
誰說章國年年大旱,所以沒吃沒喝的?章國修路通商,分明京城裡各地美食雲集,根本沒有莊子竹吃不到的。
滿足了口腹之慾,莊子竹做好了身為臣子的本分,投入到火器營的研究當中。由於火`葯易燃易爆,十分危險,所以莊子竹新官一上任,就制定了一系列必須遵守的安全制度,讓所有工匠官員嚴格遵守。在製作火器之前,先給所有人看過火`葯爆炸的巨大威力,引起所有人的高度重視,再做安全培訓,把不必要的傷亡減到最低。
而且,當莊子竹把火`炮結構圖一畫出來,工匠里沒有不服莊子竹的。莊子竹也謙虛好學,與工匠們一起討論改進。有著宣恆毅要錢給錢、要資源給資源、要人給人的全力支持,在炸了數十支火`炮之後,終於有一支,能成功地抵禦冬雪的寒冷、安全地射`出□□炮彈,把別莊外的岩石層山體炸開了一個兩人高的洞。
炸出山洞時,巨聲響起、山體震抖,飛鳥被驚嚇得在天空上胡亂盤旋,走獸自動投入獵人的陷進里。火器營離京城不遠不近,京城也經常能聽到爆炸聲,他們還以為是晴天驚雷。
除了火炮,莊子竹還給自己製作了銅製火`槍,比之前的鐵制火`槍要更安全,內置打火石、不需要引線,用來防身最好不過。
莊子竹把最新的成果託人報告給宣恆毅,宣恆毅第二天中午就來到了。當他看到真的有火器能山崩地裂,喜悅之情無以言說,看上去比莊子竹本人還要高興、更有成就感,笑容也沒那麼僵硬了,比較之下,真誠了許多。
宣恆毅一個高興,火器營所有官員工匠,包括洒掃、廚師,全部都得了一份賞錢。甚至,宣恆毅今天又留了下來,跟莊子竹一起用飯。
午膳期間,宣恆毅裝作不經意地問起:「現在火`炮成功研製了,接下來交給工匠即可。子竹需要休息一段時間,需要回京城過冬不?趁著還沒到小寒,皇家獵場將會舉辦一次冬獵。子竹要去嗎?」
莊子竹想了想,說道:「火器營的事情上了軌道,我的確不需要親力親為。可是,實不相瞞,我不會打獵,拉弓放箭的動作能做出來,可是不會瞄準,騎馬瞄準更不會了。」
宣恆毅引誘道:「子竹不會不要緊,朕打獵即可。如何可以,想看子竹為朕畫一幅天子打獵圖,朕用打來的獵物換子竹的畫,如何?」
原來迷弟想看他畫新的畫!莊子竹進來只畫火器結構圖、火器零件圖等等,的確許久沒畫寫意潑墨的畫作了。火`炮既然成功研製,那麼他也可以到處活動遊玩一下。也可以從火器營搬出來,到京城過冬。
莊子竹剛上任的時候,除了朝服,還被賜了一座官宅。不過莊子竹一到京城就去火器營上任了,官宅沒怎麼住過。趁在冬天整理好官宅,春節可以再官宅舒服過年。
這時候,宣恆毅的一句話打斷了莊子竹對休假的暢想:「恰好子竹的親人也上京了,朕給他們安排在城外的別莊。火`炮研製成功,子竹功勞最大,可要什麼賞賜?朕記起子竹的六弟年少英雄,十二歲便披掛上陣,朕可破例讓他入讀國子監,不知道他品行如何?」
莊子竹愣了愣,誠實道:「子竹自幼隨母妃居住在柔順宮,甚少踏出宮門,後來又於道觀清修多年,與六弟只在新春宮宴時見過幾面。不如臣去到別莊時,替陛下考校一番?」
莊子竹對這六弟是沒什麼印象,只是原身很是羨慕六弟,皆因父皇老來得子,對六弟很是寵愛。性格更是飛揚跋扈,對不是皇後生的孩子都存有敵視,曾經用過茶壺砸原身的額頭,罵原身是妓男生的下賤胚子。
孩子的這種言行肯定是從大人那裡聽來的,莊子竹只怪負責教養的皇后。而現在,他的六弟從鐵板釘釘的太子殿下,變成了被軟禁的亡國皇子,他確是皇帝陛下的親近大臣,掌管軍事機密武器。去探望原身家人的時候,六弟不知道現在性格如何,可是,原身父親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想到這裡,莊子竹露`出了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