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無頭刺客36
夥計說完,興奮的兩眼放光。
孟嫿隱卻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如果他們都該死,那你曾經的店主一家呢?你說他們對你有恩,可你卻那麽殘忍的殺害了他們,這就是你報恩的方式?”
夥計低了低頭,隨後歎了口氣:“這不怪我,是他們發現那間密室,他們發現了我的秘密,他們要帶我去見官,我不能見官,我隻是想求他們,想讓他們不要報官,放過我,但是他們卻不肯,說我是個壞人,說必須讓我坐大牢,我沒有想要殺他們的,我是不小心的,但……但最後,我隻能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們全部解決掉,我是對不起他們,但也是他們逼我的,是他們逼我的!”
夥計怒吼著,嘶喊的嗓子都快破了。
孟嫿隱搖了搖頭,緩緩站了起來:“我有些累了,去休息。”
盛元澈扶著她的胳膊,回頭看向聽雨:“交給縣令。”
“是。”
孟嫿隱回到房間後,一言不發,過了好久才幽幽的歎了口氣:“真是可悲。”
盛元澈倒是不以為然:“因果報應,世間的一切都是有定數的。”
孟嫿隱也隨之點頭道:“是啊,如果他沒有那樣的過去,或許也不會變成今日這般殺人如麻的惡人,可這也不是他殺人的理由。”
提到這個,盛元澈想到了什麽,看了看孟嫿隱,而後用一種試探的語氣輕聲問道:
“有件事,我一直在思索,雖然我們與刑天是對立的,但他畢竟救過你的性命,這個恩情還是要報的。”
孟嫿隱一開始並沒有反應過來,隻是應和著點了一下頭,可隨後她立刻回過神來,看向盛元澈:
“報恩?”
盛元澈點頭:“怎麽,你不願意?”
孟嫿隱明白他這是想要套自己的話,便輕輕的笑了一下,說道:
“不是不願意,是如果真的要報恩,我倒是有一個好主意,既能報恩,又能讓殿下得到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知殿下可願聽聽?”
這話說的盛元澈很感興趣,便說道:“好啊,你說,我聽。”
孟嫿隱不慌不忙的開口:“刑天雖然是朝廷通緝的要犯,但他殺的人,也畢竟都是罪惡滔天的壞人,在民間聲望極高,這樣的人,殿下一旦安排不好,便會引起民憤,所以,我有個想法,如果將他收為己用,如此一來,殿下身邊又多了一員得力大將,至於對外,就說刑天乃是殿下的暗衛,一直是替殿下暗中調查的,想必旁人也不好再說什麽。”
盛元澈饒有興致的看著孟嫿隱,不禁失笑:“看來,你已早就想好了。”
孟嫿隱略略躲閃了一下視線:“我也是想為你留下一個人才,刑天能憑借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查到那麽多的東西,若是真能為你所用,你可省力不少。”
對於孟嫿隱這樣的說法,盛元澈並沒有回絕,他也在想,這個刑天的確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能為己用自然是好,可若是不能,此人也不能多留。
望著盛元澈思索的模樣,孟嫿隱好奇的問:“ 你意下如何?”
盛元澈不動聲色的回過神來,淡淡的笑道:“娘子的提議甚好,但刑天是一個不受拘束的人,他會願意?”
孟嫿隱遲疑了一下,隨後笑道:“應該會吧,畢竟他這樣被朝廷追殺,日子過的肯定也不舒服。這樣,此事就交給我辦,我盡力而為。”
盛元澈微笑著,緩緩點頭,但是等孟嫿隱轉身之後,臉上的笑容卻在這個時候微微的沉了幾分。
傍晚,問月給孟嫿隱端來了藥。
問月在一旁忍不住的說道:“姑娘,奴婢方才聽說,那夥計養的蟲子是一種叫蠱的東西,還說那些中了蠱的人在死的時候,其實是很痛苦的,被蟲子堵住了心肺,活活憋死,按理說那活活憋死的人都是死相可怖的,但中了那蠱的人卻恰恰相反,全身僵硬的不能動,也無法呼救,直到氣絕。難怪現場會沒有任何破壞過的跡象,他們壓根就動不了,太慘了。”
孟嫿隱把手裏的空碗緩緩放下:“那些蟲卵可都燒掉了?”
問月點頭:“聞風親自去燒的,全部都燒了。”
“很好,那些東西都是害人的毒物,可千萬不能再落入旁人之手。”
“姑娘放心,殿下派人去查了那個夥計的住處,確定沒有任何遺留之後,把他的東西盡數燒光了,那蟲卵總不至於是銅牆鐵壁,燒都燒不壞。”
孟嫿隱笑了笑,接過問月遞上來帕子擦拭嘴角,才剛到嘴邊上,就聽到外麵一陣騷亂。
孟嫿隱示意問月出去看看,問月頜首,立刻轉身出了門。
攔下一個侍衛,問月好奇地問道:“慌什麽,出什麽事了?”
侍衛趕緊回道:“是刑天,刑天來了,把那個罪人給殺了。”
問月一怔,緊跟著連忙朝著房間裏跑去:“姑娘,刑天把那個夥計給殺了。”
孟嫿隱當下就站了起來,不留神踩到了右腳的腳踝,頓時疼的她又跌坐回了床沿:
“你說什麽?”她有些不可思議。
問月也是鬱悶道:“這個刑天當真是無法無天,居然敢在殿下眼皮子底下,潛入縣衙大牢,把人給殺了。”
孟嫿隱皺了皺眉頭,不禁失笑。
他倒真是嫌自己活得太長。
“你去縣衙看看去,抓刑天,得有咱們雀影司一份,先前抓那夥計功勞還沒分清楚呢。”
“是!”
問月轉身離開,孟嫿隱坐在床沿看著自己的腳踝,不由得一陣氣惱。
這腳實在是不方便,不然她肯定得親自去。
正想著,後窗突然一個人影閃過,她連忙扭頭看去,竟瞧見了刑天。
孟嫿隱詫異:“你不是跑了嗎?”
刑天冷哼了一聲:“你的情郎本是不小,一聲令下直接封了東西兩座城門,我便隻能來找你了,畢竟最危險的地方一向都是最安全的地方,你的情郎肯定想不到,我會在這裏。”
孟嫿隱嗤笑:“還不是因為你,你為什麽要去縣衙大牢裏殺人?你這樣做簡直就是不把太子殿下,不把大盛國法放在眼裏,我本來還想幫你的,這下好了。”
刑天又是一聲冷嗬:“我這麽做自有我的道理。”
“那我倒要聽聽看,是什麽道理,不然,我可喊了,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以一敵百吧。”
“你威脅我?”
“威脅算不上吧,這就是一個建議。”
刑天微眯著眼睛,看著孟嫿隱,眼神鋒利,可最後也隻能妥協道:
“我答應了一個人,殺了那人替他家人報仇,將那人的首級帶去他父母兄弟的墳前,以告慰先人在天之靈。”
孟嫿隱幾乎當下就猜出了那人是誰。
“原來是這樣,那好,我會把這件事告訴盛元澈,既是情有可原,他是不會怪你的。”
刑天抬眼:“他是否怪罪於我,我並不在意。”
孟嫿隱笑了笑:“刑大叔,我的提議你真的可以好好考慮一下,為我們所用,對你來說,也是一種解脫,這些年來,你一個人走南闖北,居無定所,還要冒著被朝廷追殺的危險,可隻要你願意,以後你就都不用過這樣的日子了。殿下是真的有心招安於你,珍惜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難道你就不想做一翻大事?即使你是想一直替天行道,為民除害,照你這樣的找法,也是耽誤時間,若你與我們合作,刑部那些沉案懸案,就都是你的,還有雀影司供你差遣,你辦事來豈不是更加的事半功倍?我實在是不知道你拒絕的理由是什麽,這麽好的一塊五花肉你還看不上眼?”
刑天全完不為所動:“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你也要知道,如果我願意,我就不會等到今日。你想說服我,這些條件,還遠遠不夠。你知道我想要什麽,你若真想讓我留下,為你們所用,那你就應該給我,我真正感興趣的東西。”
孟嫿隱知道他說什麽,不禁再次笑出聲來:“行吧,這樣,我們各退一步,你留下幫我,待我在這裏待夠了,已經沒有眷戀了,我就跟你走,反正你已經活了那麽多久,也不在乎再等上這幾十年,如何?”
刑天冷冷的望著她臉上洋溢的笑意,淡漠的眼神看不出什麽情緒。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三小姐。”
孟嫿隱下意識的看了過去:“何事?”
“殿下讓卑職接三小姐去縣衙,說是有要事要跟三小姐商量,請三小姐隨卑職即刻前往。”
“好,我知道了,你等一會兒。”
“是。”
孟嫿隱想著,盛元澈讓她去,無非是因為刑天的事,如果她能把刑天一並帶過去,盛元澈肯定高興。
猛的抬頭,孟嫿隱正想問刑天想的怎麽樣了,可是窗邊卻不見人,他不知何時已經走了。
趕緊起身朝著後窗走去,扶著窗沿看向外麵,哪裏還有刑天的影子。
不過,她已經告訴刑天了,這是她唯一能接受的條件,對於刑天來說,也並非是不能接受,接下來就隻能看他最後的決定了。
披上鬥篷,孟嫿隱整理了一下衣冠,繼而打開門走出客房。
侍衛微垂著頭,恭敬的行禮:“三小姐。”
孟嫿隱點點頭:“走吧。”
“是。”
孟嫿隱一瘸一拐,走的很慢,那侍衛也一直恭敬的微垂著頭,亦步亦趨的跟著她,等她走出客棧,立刻緊作兩步走到馬車前,放好腳蹬,將胳膊抬了起來,給她扶著。
等她上了車,侍衛又問道:“三小姐,可以走了嗎?”
孟嫿隱點頭:“可以了,走吧。”
“是。”
侍衛的恭敬,讓孟嫿隱有些奇怪,並非是別的侍衛不恭敬,而是這個侍衛恭敬的未免有些太過頭了。
而且,從始至終,她好像都沒有看到這個侍衛的臉,他一直低著頭,就連說話也是低著頭,做出謙卑的姿態。
想到這裏,孟嫿隱不免皺了皺眉頭,猶豫了一下,便試探著問道:
“你是風字的人,還是雨字的人,我怎麽瞧著你有些眼生。”
趕車的侍衛沒有說話,反而是突然拿著鞭子朝著馬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下。
馬車突然向前一衝,把孟嫿隱整個人帶的向後一個踉蹌,後腦勺直接撞上了木板。
“停車!”孟嫿隱一聲利喝。
可馬車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又是一個轉彎,冷不丁的把孟嫿隱給摔的直接坐倒在地。
趕緊扶住窗沿,孟嫿隱一把拽住簾子,怒喝一聲:“你到底是什麽人,你想做什麽?”
同時,她看向車窗外,本想要喊人,卻發現車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拐到了一個胡同裏。
孟嫿隱沒辦法,隻好轉身,想要從轎門抓住那個侍衛,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一個煙丸先一步從簾子外扔了進來。
不等她反應過來,一瞬間,白色的煙霧把整個車廂籠罩,刺鼻的氣味熏得她不停咳嗽,而緊跟著,她竟發覺出全身有些綿軟,緊跟著竟身子一軟,直接摔倒在了地板上。
煙霧很快散開,馬車也停了下來。
孟嫿隱強撐著意識,而此時,馬車外除了那個侍衛好像又來了一個人。
“咳咳,怎麽這麽嗆。”
“她不老實,很快就認出我有問題,我擔心出事,就放了煙。”
“不會被嗆死吧。”
“不會,我在裏麵加了迷藥,她很快就會昏過去了。”
“好,我看看。”
說著,一個人掀開了轎簾。
孟嫿隱在意識徹底陷入模糊的前一秒,看到了那人穿著布衣,瞧著像是個幫廚的衣裳。
隻可惜,沒等看清他到底長什麽模樣,隨即徹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幫廚看著一動不動的孟嫿隱,滿意的點了點頭:“行了,我回客棧繼續盯著,你趕緊把人帶出去。這個時候,王爺應該也到了,王爺會喜歡咱們送的這份禮物的。”
侍衛冷冷一笑:“有她在咱們手裏,盛元澈做什麽都得忌憚,咱們有了這張牌,他還怎麽跟咱們王爺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