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不能原諒7

  聖上做夢也沒有想到，百官們居然會來質問自己，雖然臉上看不出什麽來，但捏緊的拳頭卻是清楚的表明了他，此時不知如何是好。


  宸妃眼神冰冷的看著他，眼底壓抑的恨意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


  大殿裏，參與救火的侍衛出來了，棺槨幾乎被燒成了灰燼，屍骨更是一片焦黑。


  聖上眼角微微的跳動著，暗暗繃緊的下頜上， 青筋鼓動。


  “爾等是想逼朕不成？”


  宸妃冷笑了一聲：“沒人敢逼聖上，隻是想請聖上說明一切而已。”


  “一切？”聖上也是一聲冷笑，“好，你們想要一切，那朕就告訴你們，荒唐之言爾等也信？爾等的聖賢書是都讀到哪裏去了？太子已死，是宸妃親口所認，爾等卻來質問朕真假，朕倒是想問問爾等，爾等乃是朕的臣子，卻想做逾越之事，爾等是想造反不成？！”


  百官被問的趕緊底下了頭，而宸妃則是在這個時候猛然站了起來：

  “聖上此言差矣，這棺槨裏的屍體，究竟是不是澈兒，我從未仔細看過，反倒是聖上執意要讓我給一個答複，那時我便覺得奇怪，聖上到底為何那麽在意這屍身倒是是不是澈兒，而我當時悲痛欲絕，竟一時糊塗真的相信了他就是澈兒，但我後來一直在思索，可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我卻確定那屍身不是澈兒，而直到今日，我看到了這些我才明白聖上為何那麽著急要找到澈兒的屍身，是因為聖上不想讓自己的罪惡顯露於人前，為此不惜殺害自己的親生兒子！”


  “放肆！”聖上一聲利喝，同時將視線看向周圍，他好像在尋找什麽。


  馮錦餘去了哪裏，他的那些近身侍衛又都了去哪裏，他突然發現，他的人，竟不見了。


  這不可能，他的人怎麽會一個不剩的全都被分了出去，一定是有人暗中搞鬼。


  想到這裏，聖上眼神淩厲的盯緊了宸妃：

  “宸妃，你糊塗了，澈兒是朕的兒子，是朕的太子，朕怎麽可能會像殺他，你不要相信這些妖言惑眾，你與朕二十多年的夫妻，難道朕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


  宸妃冷笑：“聖上是什麽樣的人，我真的不清楚，我一直以為我了解聖上，可最後我卻發現，我從未真正的了解過聖上。聖上是一個可以為了自己的權利，犧牲掉一切的人，我的澈兒，本就不討你的喜歡，你想殺他的心，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聖上還要狡辯到什麽時候，難道非要我撕破這二十多年的臉，將聖上的罪證全部公之於眾嗎？”


  聖上眉頭用力一皺：“你說什麽？”


  宸妃當即一抬手，隨著常罄大步而來，在她身後，一個年長的老者緊隨其後。


  老者徑直朝著宸妃走來，躬了躬身，然後又對著聖上畢恭畢敬的拜了拜，這才抬起頭來：


  “聖上萬福，別來無恙。”


  聖上眯了眯眼睛，沒有認出眼前之人來：“你是何人？”


  老者恭聲：“草民丘尚棋，見過聖上。”


  “丘尚棋。”聖上聽著，總覺得有些耳熟，“你是……”


  丘尚棋不慌不忙的說道：“草民曾是雀影司的仵作，因為做的一手可以假亂真的假麵，聖上賜了草民一個名號，鬼手郎中。聖上，可還記得？”


  聖上一聽這話，驟然提一口氣來：“你……你還活著？”


  丘尚棋笑道：“草民當然還活著，草民這些年來一直隱姓埋名，就是為了這一日，草民在等，在等一個能夠將真相揭露於天下的人，如今，草民等到了。聖上，寧常郡王說過，權利隻有在仁義之人的手中，才會是一柄利刃，倘若心起歹念，那便是一團火，終將自焚。寧常郡王因為看重聖上的仁義，才將這高高在上的皇位贈與聖上，隻為聖上能造福百姓，可郡王沒有想到，聖上卻因為懼怕有朝一日，寧常郡王會將權利奪走，每日惶惶不安，便下了殺手。寧安郡王做夢都沒有想到，他終究是成了聖上手中的刃，被聖上利用了，聖上才是雀影血案的真凶！”


  此言一出，即便是已經有了那些紙片撐著，眾人也還是不免一驚。


  丘尚棋是誰，很多人都清楚，此人不僅僅是雀影司的仵作，也是當日雀影血案的受害者之一，沒想到，他居然沒死，還活著。


  丘尚棋身後，一個垂著頭的小廝突然走了上來：“師傅。”


  說著，小廝抬起頭，竟是丘無方。


  隻見他拿著一封古舊的書信，遞給了丘尚棋。


  丘尚棋伸手接過來，然後看向了百官：“這封手書，便是當年聖上寫給暗衛的親筆，得了這諭旨，那些暗衛才敢殺人。當年，草民被打成重傷，憑借著假麵的本事，逃出生天，並且有幸找到了聖上的暗衛首領，那首領曾得過寧常郡王的恩惠，寧常郡王出事之後，他心中愧疚難耐，直到草民找到了他，他將這份手書交給了草民，之後便自盡謝罪。你們可以不相信草民的話，但這手書上的字跡是不是聖上的，諸位大人肯定很熟悉。請過目。”


  看到那份手術，聖上的臉色瞬間慘白，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向前一步，誰知卻被兩個侍衛給攔住了去路。


  聖上瞪了瞪眼睛，正要叱責，卻瞧見這兩個侍衛有些眼熟。


  定睛一看，聖上當即向後退了兩步：“你……你們……”


  侍衛不慌不忙的抬起頭來：“聖上萬福。”


  說完，他轉過身來，看向了宸妃：


  “母妃，萬福。”


  百官們一看眼前之人，紛紛露出驚訝之色。


  忽而，一人恭聲道：“太子殿下您還活著，太子殿下萬福金安！”


  一語出口，眾人紛紛應和。


  聖上眉間觸動，終於明白了過來，自己被擺了一道。


  他猛然轉過頭來看向宸妃：“你……你早就知道澈兒還活著是不是？”


  宸妃麵不改色的望著他，淡淡一笑：“我原本是不知道的，我甚至不知道聖上為了權利會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手，可當我看到這個，我才知道，這些年來，我的枕邊人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看著宸妃手裏的玉佩，聖上用力一睜眼睛：“是你。”


  宸妃冷嗤：“是我 又如何，丹秋。”


  “是。”丹秋應聲，同時抬手示意。


  幾個身上戴著鐐銬的人，被推攘著送了上來。


  那些人的嘴裏還塞著木球，那是防止罪犯會咬舌自盡的東西。


  隻見那些人被推倒在地，身後的小太監立刻上前把那些人的衣裳給剝了下來，露出了肩膀，後腰，手臂的不同位置，都有一個相同的印記，而這些印記，都是來自宸妃手中的玉佩。


  “這些人，想必聖上認識吧，他們就是追殺太子的凶手。聖上，您可是高高在上的聖上啊，您縱容惡人行凶，暗中刺殺寧常郡王嫁禍於人，怕行跡敗露，您甚至不惜暗殺太子，無惡不作，您有何顏麵自喻為明君！”


  麵對宸妃的質問，聖上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冷笑：

  “朕是聖上，是九五之尊，沒有人敢忤逆朕！宸妃，太子，你們搜羅來這些人，逼問於朕，難道是想造反不成？來人！”


  隨著聖上一聲利喝，宮殿之內，忽而變得鴉雀無聲了。


  看著無動於衷的眾人，聖上嗬斥：“你們難道也想造反嗎？”


  盛元澈冷冷的看著眼芒顫動的聖上，向前一步：“聖上，您難道還不明白嗎？您錯了。”


  “朕沒有錯！”聖上猛地一甩衣袖，狂聲怒喝道，“不要以為朕不知道，朕清楚的很，你們全都覬覦朕的皇位，你們想要造反，但你們別忘了，朕才是這天下的主人！馮錦餘，你還在等什麽，還不趕緊把這些亂臣賊子全部拿下！”


  他大喊了一聲，然而還是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應。


  盛元澈微微搖頭，宮門外，聞風聽雨押解著馮錦餘走了上來。


  馮錦餘被推倒在地，踉蹌著跪起來，抬起頭看向聖上，不禁哭出聲來：“聖上，奴才……奴才……”


  馮錦餘沒有說完，但聖上已經明白了。


  他的人，真的全軍覆沒了。


  聖上一個踉蹌，若不是馮錦餘趕緊扶住他，他肯定要摔了下去。


  趕緊站穩腳跟，聖上搖頭：“朕是天下的主人，朕是……”


  “父皇！”


  盛元澈咬了咬牙，滿眼悲戚的看著他：


  “您為何還不明白？這天下不是您的，這天下從來不屬於您一個人。當年，寧常郡王看出您的仁義，讓出了本該屬於常氏一族的功德，擁護您坐上了這龍椅，郡王是想看到了 一個能夠帶領百姓安居樂業的明君，而不是一個為了將權利緊緊的拿在手中，而濫殺無辜的昏君！您以為您殺了寧常郡王，殺了那些人，您的皇位就坐穩了嗎？不，您錯了，架設在無辜之人血肉上的龍椅，就像是一架腐朽的木椅，早晚是要坍塌的。”


  聖上被盛元澈一番話刺激的不禁打了個哆嗦。


  他緩緩抬起頭來，眼神充滿了殺意和淩厲的盯緊了盛元澈：

  “你從小就命大，總是能化險為夷，你似乎總是有很好的運氣，可以碰到願意幫助你的人，朕輸了，朕隻是沒想到，最後竟輸給了你。一個朕從未真正在意過的人。”


  看著聖上臉上的嘲諷，盛元澈淡淡：

  “兒臣並不幸運，隻不過兒臣從未忘記過自己的初心，而聖上忘記了，甚至不惜將那些願意幫助聖上的人趕盡殺絕。聖上，您不是輸給了我，而是輸給了自己。”


  驟然，聖上就像是被什麽狠狠的敲了一下似得，整個人一個顫栗，然後用力的瞪大了眼睛。


  而這個時候，盛元澈轉過身來，看向了百官：

  “諸位大人，聖上身體不適，從今日起，聖上將不再上朝，安心休養，朝中事物將由本宮代理，還望諸位大人能夠協助本宮，重振朝綱。第一件事，便是要將雀影血案徹底沉冤昭雪，告慰寧常郡王在天之靈。”


  百官一聽，你看我，我看你，但也隻是在遲疑了片刻之後，紛紛跪下，高呼三聲：


  “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