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陷害3
常罄看著莫雲沁低下的頭,又看了看向自己側目而來的盛元澈,一時間怔愣著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盛元澈略略一眯眼睛,語氣聽似漫不經心的說:“想好了。”
常罄抿了抿嘴角,手指頭都擰快紅了。
身後,冷不丁的出來一聲歎息。
不知是誰小聲的嘀咕道:“隻要常罄郡主作證,孟嫿隱這下真的就百口莫辯了。不過我瞧著她小小年紀,倒不像是能做出這種惡事的人。”
另一個聲音跟著小聲的回話道:“那你可是真是孤陋寡聞了。這個孟嫿隱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你是沒看到她在食場上,還有在常勝府的時候,哪裏像個小小年紀的丫頭,簡直是比賭犬還凶惡的狼!”
嘀咕聲還在繼續,但是卻像是給常罄提了個醒兒。
不懷好意的朝著孟嫿隱冷冷一勾嘴角,常罄不慌不忙的拍了下腦袋,說:
“瞧本郡主這記性,一著急差點誤了大事。莫大小姐說的沒錯,她與本郡主的確一直在一起,從未靠近過東院,又何談做出殺害自己親生母親這種天理不容的惡毒之事來。孟嫿隱,你惡行昭昭還要這般無端指責,到底居心何在!”
麵對常罄的厲聲質問,孟嫿隱隻是冷冷的一嗤,仿佛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這的確在她的預料之中。
莫家人來作證,未免有些有失偏頗,若想把她一棍子打死,就必須找一個局外之人。
最好用的,莫過於常罄了。
常罄跟莫雲沁一樣,都恨她,又是郡主之身,已故寧常郡王的孤女,這話的分量,自然是以一敵百。
低垂著頭的莫雲沁,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氣。
陰惻惻的笑了笑,但在她抬頭的時候,那笑容立刻化為一臉的怒火:
“孟嫿隱,你還有何話可說?”
孟嫿隱捏著手裏的刀柄,幽幽的一聲歎息,繼而看向被人晾在了廊沿下,連問都不問一下的娘親。
苦澀的一聲嗬笑,她不慌不忙的舉起手裏的刀,無視那些防備著她一舉一動的人,輕輕一挑衣襟上的係帶,然後麵無波瀾的脫下了外衫,蓋在了莫秋韻的身上。
這是她唯一能為娘親做的了,至少她不能讓娘親的冤魂看到,她雙手沾滿莫家鮮血的樣子。
猛然站了起來,孟嫿隱冷冷的一撇視線,突然一個縱步踩上圍欄,緊跟著向上一跳。
隻見她一把抓住了屋簷下的橫梁,隨之縱身一蕩,便如同樹林裏靈巧的小獼猴一樣,越到那擋住她去路的府役跟前。
突然靠近,府役下意識的抬起手中的劍。
廊沿下的空間很小,劍又很長,她手中的短刀即使鋒利無比,卻也被局限著無法發揮作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那劍刃即將砍上自己肩膀的時候,奮力一擋。
然而,她此刻的動作,就像是彌留之際的無謂反抗。
但讓人沒想到的是,在她猛地抬起手中短刀擋住那劍刃的時候,隨著雙腿打成一字,那劍刃也隨著她手中短刀被揮向高處。
同時,她騰空的左手用力握拳,重重的朝著那府役的肚子上砸了過去。
那拳頭看著不大,但是威力不小。
那府役隻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好像被瞬間砸的一顫,疼得他禁不住彎下腰。
莫雲沁皺眉,也顧不得什麽了,立刻一聲大喊:“放箭,放箭!”
倏然,一道道箭矢隨著她的話尾音呼嘯著破開秋夜寒風,朝著孟嫿隱竄了過去。
孟嫿隱眸光一閃,轉手一把抓住了府役的腰帶,借著他身子的力道騰一下站了起來,緊跟著一個轉身將他拋了出去。
那人肉盾牌硬生生的接下了那幾道箭矢,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掙紮了兩下,便再也沒了動靜。
“孟嫿隱你……”莫雲沁惱羞成怒。
而此刻的莫岐山卻是看著那廊沿下完好無損的人兒,目露驚色。
孟嫿隱站在哪裏,麵不改色的看著他,眼神裏滿是諷刺。
不知道她的父親是不是想起了什麽,反正她是從來沒有忘記過。
小時候,她因為貪玩誤了練功,等回來的時候被父親堵在了走廊裏。
她很不高興,覺得父親不公平,對她那麽嚴苛,但是對妹妹卻從來沒有這樣嚴厲過,她拒絕以後練習那些她早就會了的花架子。
父親說,如果她以後不想練也可以,隻好能在這裏打倒他,她以後就可以不用再去練習那些花架子。
她一開始覺得很簡單,畢竟練功房裏的那些假人被她打的缺胳膊斷腿,可是真的實戰她卻發現太難了。
她個小,短胳膊短腿,根本近不了父親的身。
更惱火的是,父親一伸手,直接摁住她的腦袋,任憑她怎麽折騰都沒用。
她當時是真的被氣急了,既然練功房裏學的那些打不過,她就用自己的方法。
當時,她用的就是這一招,既然她矮,那就將自己的身段放的更低,低到敵人的利刃和拳腳夠不到的地方。
這招很好用,父親雖然被她一頭撞的肚子痛了好幾天,卻很高興,說她以後下學了便不用再去練功房了。
冷冷的對視著莫岐山顫動的眼眸,孟嫿隱挺直了背脊。
“我最後再說一遍,我沒有殺人!”
說完,她堅定且鋒利的目光從莫岐山的身上一轉,望向那默然清冷的男人。
凝望著他視線裏的冽然,他的不為所動,讓孟嫿隱不由得心尖一紮,竟莫名的冒出一股說不出的難受。
他,不信她嗎?
莫雲沁陰惻惻的盯著孟嫿隱,恨的咬牙,今日她必須要殺了孟嫿隱,絕對不會能留下活口!
猛然拽下腰上的玉佩,她高高舉起在手,厲聲道:
“莫家眾人聽令,我以莫家嫡女的身份命令你們抓住孟嫿隱,為夫人報仇!”
隨著她猛然一甩衣袖,周遭瞬間響起一聲齊刷刷的應和。
孟嫿隱冷冷的看著他們,拿腳尖一勾,將先前那個府役落下的劍挑在手中。
一手長劍,一手斷刃,她似乎一點也不害怕,即使在別人眼裏看來,她沒有什麽勝算,倒不如認罪的好,說不定還能留個全屍。
一時間,整個東院幾乎被刀光劍影照亮。
莫岐山緩緩的丟下手裏的弓弦,臉色凝沉。
孟嫿隱似乎知道今日可能凶多吉少,但她依然要拚一下,她不能死在這裏,不能!
倏然,一道利劍從暗處躥來,一手擋開一道攻勢的孟嫿隱隻瞥見那道劍影靠近,想要反手去擋時,卻晚了一步。
劍刃狠狠的劈過她的背脊,即使她已經用最快的反應去躲閃,依然被利刃割開了皮肉。
猛地向前一個趔趄,她用手裏的劍撐在了地上這才沒有摔倒。
深吸了一口氣,她不知是傷口在痛,還是心在痛,總之是全身上下從內到外都在撕裂。
再次看向那看似一副漠然如水的男人,陰影裏,他深邃的眸子黑沉,看不出喜怒和看不出光澤,猶如是一尊石像那樣矗立著不動。
就像是,他想跟孟嫿隱撇清關係,所以才不聞不問。
然而,孟嫿隱卻覺得不對。
她被當成殺人凶手,即使莫家家主一開始便說了此事與盛元澈無關,可她畢竟是跟著他進來的,也是經過他首肯離開了宴席,這才有了後麵的事情。
莫雲沁將娘親的死,算在她闖入書房被發現之後殺人滅口上,那麽,莫家總要問一句,她闖書房到底想幹嘛。
莫雲沁不會放這這麽好的機會不用,必然會把此事跟盛元澈聯係在一起,到時候,離間莫家和宸王府的關係,盛元澈不會想不到這一點。
最關鍵的是,作為眾矢之的的她,盛元澈難道不怕她為了自保供出一切,轉而聯手莫家借此機會對付他嗎?
暗暗的咬了咬牙根,孟嫿隱眯了眯眼睛。
他難道是在等?
在等一個確定的答案,等一個出手幫她,在這一刻拋棄之前好不容易拉攏的莫家,救下她這個“殺人凶手”的理由?
不,這樣一來又轉回到了最開始的矛盾。
她隻是一個小小的影目,而她此刻的對手,卻是整個莫家。
那麽……
孟嫿隱忽然明白了。
踉蹌著站穩腳跟,她看著盛元澈,冷冷的一勾嘴角,勒出了一抹尖銳的譏諷。
他的確是在等,但不是在等如何幫她,而是在等她什麽時候去死。
畢竟,隻要她死了,她所知道的一切就都被封沉,他放心了,莫家,也放心了。
用力的攥了攥手裏的劍柄,孟嫿隱深吸了一口氣,隨著那些再次衝上來的攻勢,用力一揮手中長刃。
然而,她終究隻是肉體凡胎,會流血,會疼,會累,亦會死。
慢慢的,她開始有些力不從心。
墨色的衣裳被血染透,雖然看不出有什麽差別,可是卻順著衣角滴在地麵上,甩出了一朵朵刺眼而又絢麗的紅花。
忽然,在她喘息片刻的當即,一柄劍刃冷不丁的刺向她的後心。
可就在她以為自己這回估計真的躲不過的時候,那把劍卻在這個時候略略一頓,好似在猶豫什麽。
而就是這個或許別人都沒察覺的瞬間,孟嫿隱驟然一個轉身,將手中的劍刺向了身後之人。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