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刺殺1

  麒麟莊。


  守門的莊奴說,上官楚岫出門的時候交代了,如果孟姑娘回來,就讓她到城外三十裏的修緣道觀找他。


  幾年前,一個從清通縣一路布道至修緣山附近的道士,在山上蓋了那間道觀,自稱修緣道長。


  據說,這個道長神力通天,算的一手好卦。


  但他算卦有兩個規矩,第一,一天隻算一卦,第二,第一條規矩成立與否得看他心情。


  若他十天半月不高興,那他十天半月也不算,就算是聖上來了他也不算。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特別的嗜好,下棋。


  之所以特別,是因為他棋術是盛京城裏人人皆知的爛,但他卻樂此不疲。


  馬車裏。


  孟嫿隱靠著窗子坐著,故作不經意的看了一眼閉目養神的盛元澈。


  她本是打算自己來的,但盛元澈說他正好也想找修緣道長下棋,順路送她一程。


  可她總覺得盛元澈是故意的,不知道憋著什麽壞。


  無奈地暗暗歎了口氣,她隻好掀開簾子的一角,朝著窗外看去。


  修緣山不算高,但樹木叢生,即使是入了秋,樹枝交錯間,依然顯得鬱鬱蔥蔥,遮去大半的日光。


  而且,越往山上走,光線就越暗,就連山路也變得異常崎嶇了起來。


  孟嫿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修緣道觀香火鼎盛,來來往往的香客那麽多,就算是沒路也都踩出幾條來了,可這裏卻像是人跡罕至,本就不算開闊的路麵,幾乎泛黃的野草給淹沒了。


  想了想,孟嫿隱看了看門簾外隱約可見的背影問道:

  “老劉,是不是走錯路了?”


  老劉沒應聲,倒是領路來的那個莊奴恭恭敬敬的開口道:

  “姑娘放心,沒錯的,這邊是道觀的人自行的路,避開前頭的香客,直通道觀的後院。”


  孟嫿隱依然看著窗外山路,卻不由得將眉頭皺的更緊了。


  即使是自行的路,也不至於這般荒涼吧。


  忽然,一陣山風猛然吹過,不慎掀開轎簾的一角。


  嗅著空氣中撲麵而來的血腥氣,孟嫿隱一驚。


  出事了!

  下意識的摸向發簪,她盯緊了門簾外那個莊奴隱約可見的背影。


  但不等她上前,盛元澈忽而抬起手摁住了她的肩膀。


  回頭看向他那張冷靜如常的淡顏,孟嫿隱不由得咬了下嘴角,他難道又早知道了?

  盛元澈隻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的從懷裏拿出一把短刀,轉手遞給了她。


  是霜起蝶的那把烏金手刀,盛元澈給它配了刀鞘。


  雖然刀鞘不是烏金的,隻是普通的烏鐵,但做工優良,刻紋精美,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抬眼迎上盛元澈眼底倏然一凜的鋒芒,孟嫿隱點了點頭,緊跟著悄無聲息的拔刀出竅,小心翼翼的靠近了轎簾。


  猛然,她一把抓住那個莊奴的後衣領,把他向後拉扯的同時,將手刀架上他的脖頸。


  奇怪的是,莊奴並沒有反抗,而是隨著她的拉扯,直接倒在了她的腳邊。


  定睛一看,孟嫿隱立刻倒吸一口冷氣。


  是老劉。


  老劉的脖子上,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赫然,下手之人又快又狠,老劉幾乎來不及反應。


  那個莊奴呢?


  孟嫿隱用力一皺眉頭,正要再去掀簾子,頭頂上突然傳來一聲異響,不等她反應過來,一道劍刃倏地一下刺穿車頂。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向後一閃,躲開了那道利劍,但老劉的屍身卻沒那麽走運,被一劍刺穿了胸膛。


  孟嫿隱咬了咬牙,抬頭看向車頂。


  不等那把劍刃拔回去,她一手抓住轎簾猛地纏上劍刃向下一拽,另一隻手則是將手刀迅速在掌心一轉,將刀刃朝上猛地一刺。


  那莊奴沒留神腿下會冷不丁的鑽出來一節刀刃來,躲閃不及,正中小腿。


  猛地一齜牙,不等他哼出聲來,那把刀刃竟又重重的拔了出去。


  瞬間,車頂被他飛濺的熱血染紅了一片,人也止不住一聲嘶吼,趴在了車頂上半天起不來。


  雖然沒有人駕車,但是馬車卻依然不停的朝前飛馳著。


  忽然,車頂上猛地一晃。


  餘光裏,一個人影縱身跳了下去。


  孟嫿隱顧不得擦拭手刀上的鮮血,趕緊掀開簾子朝外一看。


  馬兒怕不是瘋了,拚命的朝前跑,哪怕前頭已經沒了路,而是一道斷崖,它依然沒有停下。


  來不及了。


  孟嫿隱立刻將手刀送進插在腰間的刀鞘,轉身的同時,深深的看了一眼盛元澈。


  她記得那天找老劉拿茶葉的時候,她發現盛元澈身後的車板,跟車廂並不是一個整體。


  也就是說,隻要她力量足夠大,一定可以撞開。


  “王爺,得罪了!”


  說完,她幾乎是拚盡了全力,猛地朝向盛元澈撲了過去。


  盛元澈隻是下意識的將眉頭略略一緊的功夫,那人兒就如同一陣黑色旋風一樣狠狠的衝進了他的懷中。


  她看著纖瘦嬌軟,抱在懷中的時候也柔若無骨,可這股子衝力卻像炮仗似得,撞的他心窩生疼,背脊更是像裂開了似得。


  似乎,是真的裂開了。


  不過不是他的背脊,而是他身後的那塊車板。


  兩個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借著力道一路向下滾,直到摔進一個土坑裏,這才停下。


  孟嫿隱已經是昏頭轉向,一手摁著身下,一手扶著額角,用力甩了甩腦袋,不停轉悠的視線這才算勉強穩下來。


  鬆了口氣,她正要起身,不經意低眼一看時,不由得怔了一下。


  盛元澈被她結結實實的壓著,俊冷的麵色陰沉,淩厲的目光梭梭如刃。


  孟嫿隱張了張嘴巴,尷尬的來不及解釋,下意識的掙紮著想要起身。


  但是不等她撐起胳膊,盛元澈忽然一把抱住她的腰,緊跟著一個側身將她反壓在了身下。


  孟嫿隱用力一皺眉。


  就在這個時候,她餘光裏忽然瞥見一道寒光掃過,緊跟著一根鋒利的箭矢倏地一聲將草尖斬斷,狠狠的紮在了他們先前躺過的地方。


  如果不是盛元澈,那根箭,已經將她貫穿了。


  而在那箭矢飛來的方向,三個黑衣人居高臨下的立著,拿著弓弦的人,正是那個莊奴。


  他受傷不輕,站都站不穩了,一箭射出去沒能傷的了孟嫿隱,他恨的臉都青了。


  “可傷著了。”盛元澈目不暇視的盯著蒙麵刺客,眼神淩厲。


  “卑職無妨。”孟嫿隱輕聲應著,冷冷的視線也是緊盯著那幾人,眼底一瞬鋒芒。


  但是等了等,孟嫿隱忽然意識到了,連忙回頭看向身上的男人。


  又是一陣尷尬戳心,孟嫿隱清了清嗓子,把抵在他胸口上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推了推:

  “……王爺。”


  盛元澈這才將視線緩緩看了過來,但也隻是麵不改色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若無其事的起了身。


  輕輕的掃了掃衣袖上的塵土,他看著髒兮兮的衣裳,不悅的皺了皺眉頭。


  孟嫿隱看著他冷漠的側臉,不由得也隨之一個不悅的皺眉。


  他那是什麽反應,她好歹是個姑娘家,可在他眼裏,她似乎就是塊人型板磚。


  可能是見她坐在地上半天不起身,盛元澈把手伸向了她。


  孟嫿隱隻是看了看他的手指尖,無奈的抿了下嘴角,緊跟著向後退了退,一骨碌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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