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恐懼感

  “別擔心。”陳才笑道,“我也認識一個和軍方帶關係的人,這個人你自己也認識。”


  我也認識?我驚訝的表情。


  剛想問清楚,突然外麵傳來一聲巨大響動,好像門被踢開了吧。隨即的,我看見黃瓊退進來,退得很慢,一步步退,最後我才看見,他額頭被人用槍頂著。


  我看清楚來人了,是六個健碩的男人,他們先後走進包間,站在我們麵前。


  “誰是寧浩?”拿槍頂著黃瓊額頭那家夥說,“跟我們走一趟。”


  “你們是什麽人?”陳才問,“我告訴你們,千萬不要亂來,這個世界上不是有槍就能橫行霸道的。”


  那家夥冷笑,踢了黃瓊一腳。


  “我是,我跟你去。”我猜這是軍方的人吧?還是六個,跑肯定跑不掉,得罪他們根本無法跑。


  我跟他們走了,雖然大家都不願意看見這個結果,陳才不願意,黃瓊更不願意,可是沒辦法,對方有槍。那六個家夥押著我走,上了一輛子彈頭。然後車子上路,離開市區一路往郊外開,差不多開了一個小時才停了下來。我猜得沒錯,他們確實是軍方的人,他們把我載到軍區。


  這次要死了,我該怎麽辦?幹脆承認了還是死口不認?如果他們對我用刑呢?軍方真能幹出來,他們不同於警察。隻要你認識人,有錢,有麵子,警察根本不敢對你怎麽樣。軍方不是這樣,除非你有特別強硬的後台,否則他們根本不會給你麵子,吃虧了你也隻能忍氣吞聲。而且他們特別的護短,自己人犯了錯,內部怎麽懲罰都可以商量,你外麵的人敢動一動他,你死定了!總而言之這次很麻煩,我不得不承認,我內心深處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感。


  在我思考期間,車子停了下來,停在一棟大房子前麵。這棟房子四周種著大樹,環境不錯,但很孤單,要相隔好遠才有另一個房子。當然這個房子不算最大,左邊相隔一百多米的地方有個更大的房子,白色外牆,圓圓的頂,頂端插著一麵旗,隨風而飄,顯眼無比。


  下了車,其餘的五個家夥散退了,用槍那家夥則帶我進去。進門就是大廳,有套很大的紅木沙發,以及幾麵天藍底色的屏風,茶幾是紅木的,上麵擺著一套茶具。我感覺怪怪的,整個大廳的氣息看似古樸,但我總覺得缺了點什麽,我沒看出來,因為那家夥推著我穿過大廳從後門出去了!後麵是個院子,有幾間小平房,他把我帶到其中一個平房前,敲了敲門……


  “進來。”裏麵傳出來一個聲音,沙沙的,很刺耳。


  那家夥打開門,隨即站到一邊,讓我進去,他沒進。我走進去,這是個書房,到處都是書本字畫。我麵前有個男人,背對著我,大概五十歲左右的年紀,身材有點矮,禿頂,穿一身唐裝,他正在寫字。字已經寫一半,寫的是“識時務”,我猜他下麵應該是要寫“為俊傑”吧?識時務者為俊傑。


  “坐。”他用他那令人很不舒服的聲音說,他的聲帶應該是曾經受過傷,所以聲音顯得很刺耳。


  我在他後麵的紅木椅子坐下,看著他的背影。這家夥不理會我,很認真在寫字,除了說了一句讓我坐之外,再沒有吭一聲。我不方便說話,隻能等,當然我心情很忐忑。我在猜,這家夥是不是就是秦大強說的什麽參謀長,這個軍區的參謀長。


  等了許久,他還在寫,我有點煩躁了,點了根煙,我需要利用煙草讓自己平靜。


  抽完一根煙,他的字終於寫完,他回過頭。我看清楚了他的模樣,大鼻子小眼睛,眉毛粗濃,嘴巴翹。他的目光看似慈祥,不過這種慈祥被他右臉到右下顎的一道長疤給毀了,看著很恐怖。


  “寧浩?哦,讓你久等了,過來看看我剛寫這幅字。”他向我招手,我走過去了,他說,“怎樣?筆風還可以吧?”


  “我不太懂這方麵,不過能看出來很豪邁、很有力,其餘的我就不知道了,比如意境、神韻之類,我甚至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我實話實說。


  “不錯,敢說實話,不像外麵那些人,隻會胡亂恭維,我喜歡你這樣的性格。”他笑了一下,“意境、神韻,你不會看,字麵意思你會看了吧?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個世界很複雜,有某些真理必須要掌握,而且還要會運用,否則很容易惹麻煩對嗎?”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他這張字就是專門寫給我看的。


  “這邊坐。”他把我迎回椅子那邊,開始泡茶,一邊燒水一邊說,“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袁同,你可以叫我一聲同叔。”


  “同叔,我們素未謀麵,第一次見麵就在軍區,坦白說我有點不安,你到底找我什麽事?”


  “喝什麽?龍井普洱還是鐵觀音?”他回避了我的問題。


  “都可以,我不太懂喝茶,感覺都是一個味。”我更不安了,你說我一進來他來硬的,直接給我臉色看,直接威脅我,讓我怎麽怎麽樣,我還覺得比較正常。現在,他笑臉迎人,說著冷話,讓我坐,讓我賞字,還讓我品茶,完全把我弄蒙了,他到底想要怎麽樣?

  “嗬,夠老實,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他選擇龍井衝起來,很快給我一杯,“我討厭虛偽的人,還有那種不給我麵子的人。”說的時候,他撇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和他說話很費勁。


  “或者不是那樣呢?有些事總是身不由己,你希望過些安逸生活,總會有人把你的希望摔碎。你不想得罪某些人,偏偏最後得罪了!是插贓嫁禍也好,別的什麽陰謀詭計也罷,事實擺在那裏。你說做為一個男人,或者你們軍人,敵人打你一拳,你會不會反擊回去?”


  “看實力,有些反擊無疑是雞蛋碰石頭,那是不識時務,愚蠢。”他笑了笑,“你還年輕啊,看不清道,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公平可言,誰的實力比你強大,欺負你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弱肉強食,問題不在別人的身上,而在你自己的身上,如果你足夠強大,敵人還敢不敢欺負你?不敢。所以,不要怨對手,隻恨自己無能。”


  我沒說話,他說的在理,但是……令人很不舒服,他的聲音已經令人很不舒服,再說這樣的欺負人的話,更令人渾身不自在。


  “很晚了,我看開門見山吧!”他眼神銳利起來,話鋒一轉道,“我有個手下在外麵迷路了,你能不能幫我找到他?你能對不對?也必須能,否則我可要欺負你了!”


  “你有個手下迷路了與我有關?”我盡量讓自己平靜,“我隻是一個商人。”


  “你大概忘了我剛剛說過的話,我說我不喜歡虛偽的人。”他眼中閃過一絲怒火,“年輕人,善忘可不是一件好事,我給你麵子了,客客氣氣請你來,客客氣氣和你說話。現在這麽晚了,這個時間我應該用來休息,你看,我用來了和你聊天,這是麵子。”


  顛倒黑白,用槍指著我來這叫客客氣氣?而且誰他媽不用休息?我沒有主動,也沒打算主動找他談話,最後倒成了我的責任。當然,這些話我不敢說出口,我甚至不敢表露出一絲不滿,我隻是微笑,但仿佛我越微笑他就越憤怒,他仿佛已經變成另一個人,不再是客客氣氣的目光,客客氣氣的神情,而是一種壓迫。


  “同叔,你剛才說了,弱肉強食,我看我說什麽都沒用。”


  “年輕人,你真的不怕死?”


  “我怕,但有些時候,越怕越沒用,不是嗎?”


  他拍了拍手,外麵那家夥立刻推開門走進來,飛快掏出槍指著我的腦袋。


  “我要我的人明天回家。”袁同說,“多一天都不行。”


  “同叔,我隻能說我不知道你走失了什麽手下,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盡一切力量給你去找。”我後背在冒冷汗,槍管冷冷的,我能感覺到那股寒氣一直從我腦袋傳至我的心肺。不過我知道袁同在嚇唬我,他無憑無據,所以想通過這種手段逼我承認。他不敢真的崩了我,反而如果我承認抓了他的手下他才敢崩了我,總之我絕對不能承認。


  “推出去崩了!”袁同說。


  我被那家夥押到院子外麵的一棵樹下,那家夥走遠幾步,槍舉起來,指著我……


  “高山哥你幹嘛?殺人嗎?這個時間段大家都睡了,打槍不好吧?”


  一個頗為之耳熟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隨即的,一個女人從我身後走了過來,走向那家夥,把他的槍壓下,隨後轉身看我。我看清楚了,張舒兒,竟然是張舒兒。


  “是舒兒回來了?”袁同的聲音從平房裏飄出來。


  “是啊同叔,我有個工作剛好在這邊,所以順便回來看看我爸,我才剛下飛機呢!”張舒兒走進平房,把袁同拉出來,挽著他的臂膀走到我麵前,“結果一回來就看見同叔你開殺戒,殺的還是我認識的人,寧浩,寧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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