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空無一人
所有事情都做好了，死的準備做好了，我閉上眼睛，我的眼睛幾乎睜不開了，其實早該閉上。
一瞬間，我腦海裏閃過許多事情，與樊辣椒之間的點點滴滴，我第一次看見她，第一次挨她罵，她第一次對我瞪眼睛，第一次對我拳腳相加，那些風情，那些高不可攀的魅力深深印在我腦海裏麵。樊辣椒，這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可愛女人，剛開始的時候她把我不當人，但是卻可以砸出幾十萬救我爸，後來還用一個集團的代價去救我，有情有義既聰明又漂亮，得這樣的女人夫複何求？
可是，我的無知、我的無恥卻把一切的美好盡毀。
此時此刻，我即將要死了，想起往事，有快樂，有痛苦，有欣慰，有遺憾。
是的，有遺憾，我對不起樊辣椒，我是個連禽獸都不如的很窩囊的男人，可這並非我願意，或者你會認為這是個非常無恥的借口，大概是吧，我現在已經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我逐漸開始呼吸不了，意識慢慢不清醒了，我要睡著了，一覺不醒的睡著。
我舍得嗎？我不舍得，很多很多的不舍得，我不舍得樊辣椒、不舍得家裏、不舍得蔣亮、不舍得丁丁、不舍得黃小淑，不舍得陳芊芊、不舍得很多人、很多事，包括怡香公司、包括我的賺錢計劃，甚至還包括梁佳……我還不知道真相，很多都不知道，我不想死，可是生活如此無奈，沒選擇，就好像我犯了錯誤，那根本不是我願意，我不想犯，卻犯了，我不想死，此刻卻要死……
死前這一刻，我發現我是那麽愛樊辣椒，可以為了她死。隻是，我死在樊辣椒腳邊會不會對她造成什麽心理影響？我看我還是死開一點吧，問題是我已經走不動了，沒有力氣了，而且我害怕一走開樊辣椒會鑽回來，這個固執的女人……如果她要跟我一起死呢？
不行，我不能走，我也走不遠。
忽然的，我腦海裏一片空白，我仿佛飄蕩在空中，我看見很美麗的藍天，看見很美麗的白雲以及很美麗的樊辣椒。樊辣椒站在雲朵上麵，她在微笑，在向我招手，我想要飛過去牢牢抓緊她，但是無論如何努力我都做不到，反而越升越高，我想哭，哭不出來，完全沒眼淚。
終於，距離越來越遠，漫天星際，我接近了星星，遠離了樊辣椒。
趁還有最後一絲意識，我費勁地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樊辣椒褲管裏寫字，我寫“我愛你”，我不知道有沒有寫完整，我沒多少力氣，手不停在抖，或許寫完了吧，又或許沒寫完，不知道，寫著寫著我就失去了意識……
我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我和樊辣椒的感情並沒發生問題，我並沒去泰國，我們並沒遇上火災，我們一起回家了，回我家過年，大家都很高興，我父母很高興，老妹很高興。大年初一，樊辣椒把我帶到那個黃泥崗，讓我給她挖紅薯，讓我給她烤紅薯，不是季節，挖不出來，更別提烤了。樊辣椒很野蠻，硬要我挖，我整個黃泥崗挖了一遍，最後剩下一個隻有幾米左右的地方沒挖，在傍邊監督我的樊辣椒忽然消失不見了，我繼續挖，最後紅薯沒挖到，卻在泥土下麵挖出樊辣椒的屍體。
我嚇的全身的毛管都豎了起來……最後，我醒了……
睜開眼睛，第一感覺是身體不屬於自己的，腦袋亦不屬於自己的，完全沒有力氣，整個人暈暈頓頓。而且……我的眼睛非常痛，苦澀苦澀的，眼睛的上方還有一束束特別刺眼的光芒，仿佛是燈光，刺到我睜不開眼，我隻好閉上，然後再慢慢睜開，接著再閉上再慢慢睜開，反複幾次之後我才適應了燈光，可以睜著眼，不過我的視線非常模糊，看不清楚，連天花都看不清楚，晃晃蕩蕩在動。
忽然的，我聽見傍邊有人說話，說的是泰語，片刻之後我隱約看見一個帶著口罩的男人拿手電筒照我的瞳孔，應該是醫生，我看不清楚，他說的也是泰語，我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我渴，給我水。”我說，說的很費勁，聲音很小，小到我自己都聽不太清楚，我很虛弱。
沒人理睬我。
我又說了一遍，短短的幾個字卻仿佛使盡了我的力氣，說完我又昏迷過去。
我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很久吧，做了許多夢，有好的，也有壞的。再次醒來，我發現我在一個病房裏麵，掛著點滴，我的手掌和腳板都被什麽包了起來，冰涼冰涼的，很舒服。現在外麵是大白天，照進病房的陽光十分充足，病房稍微有點簡陋，就那麽幾具東西，連個人都沒有，四周環境很安靜，除了小鳥的叫聲我什麽都聽不見……
我笑了，真的笑了，笑到喘不過氣，猛烈的咳嗽起來。
我沒有死，我居然活著，哈哈……等等……辣椒，樊辣椒呢？
我急了，哪怕我非常虛弱，我還是堅持坐起來，我看病床的左右兩邊，看有沒有呼叫按鈕，可惜沒有，很簡陋的一張病床，什麽功能都沒有。我拔掉點滴，下床，我要去找醫生，我要知道樊辣椒是生是死，我一定要知道。
我出了房間，外麵是走廊，很長一條走廊，空無一人。
我扶著牆走，跟著箭頭往樓梯走。
樓梯到了，我看樓層圖，我在三樓，但我一個人都沒有找到。我看見走廊盡頭是護欄，我走過去，我想看看外麵的環境，最好能看見醫生或者護士什麽的，我身體狀態不太好，我不想走樓梯，我覺得在樓上喊應該會有人上來問我有什麽需要之類。
我看見外麵了，下麵是一片草地，有兩排我不認識的樹，我沒看見醫生，但是我卻看見了我最想看見的……樊辣椒，她手裏提著兩袋東西，迎著陽光向我所在的樓層走來。
不知為什麽，我忽然哭了，淚流滿臉。
或許是因為樊辣椒平安，或許是因為我自己也平安，或許感慨我們死裏逃生、感慨我們命不該絕。
我跪在地上，對著天空拜了一拜，拜完走回病房，用最快速度，躺回去，裝沒醒。
片刻以後，我感覺到樊辣椒進來了……不過她沒說話，搬了個椅子坐在我的右邊。我猜樊辣椒此刻會是默默看著我，我很想睜開眼睛看她，可是我不能，因為我想聽聽樊辣椒對我說什麽，或許我能知道一些什麽秘密呢？
鬱悶，辣椒你倒是說話啊，都十分鍾了吧？
好了，樊辣椒不但沒說話，而且最後離開了房間。我簡直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給自己出的衰注意。不過還好，樊辣椒並沒有走，很快又走了回來。
我感覺臉上忽然一片冰涼，原來樊辣椒去打水給我擦臉。
“你說你傻不傻？”樊辣椒說話了，“你自己走就好了，你回來救我做什麽？讓我繼續恨你？我死了不更好，沒人恨你了，你個笨蛋。”
我心裏不知道什麽滋，但是我想說，就算讓我再選擇一次我仍然要救樊辣椒，哪怕一命換一命。有些人活著能為這個世界增添價值，樊辣椒就是這樣一個人，我……隻會汙染了這個世界，況且……我愛她。
“醫生給你做清洗，從嘴巴插管子進去，抽出來的全部都是黑水，我看著就想抽你耳光。”
樊辣椒沒抽我耳光，不過掐了我一下，掐我臂膀，用力掐，很痛，非常痛，我很想大聲喊出來，但是我不敢，一喊就穿幫了！
鬱悶，我是病人啊，你就這樣對病人？太殘忍了！
“其實你很好，就是笨了點、蠢了點、傻了點，無知、幼稚，做事衝動、不經大腦，控製力差，看見漂亮的女人就存想法，偏偏還不敢行動，哪怕已經在心裏非禮了別人無數次……”我靠啊，這還叫好？而且……這是樊辣椒說的話？我非禮誰了？再一個……我有那麽糟糕那麽不堪嗎？
“我以為你不會，沒想到……你竟然背著我和兩個女人……”
樊辣椒沒說下去，很用力的掐我，掐我臂膀，剛剛掐過那個位置，仍然是很痛，痛的我幾乎要放棄了，但是……剛剛才聽到一些我想聽下去的事情，我又不能不繼續忍住下去。
“我真的非常恨你，為什麽那麽大的煙熏你不死？沒辦法了，熏你不死，我幫你解決吧！”說著，樊辣椒用毛巾捂住了我的鼻子以及嘴巴，用力按著，嘴裏說道，“下輩子不要再那麽花心了，要有定力，這輩子……就到這裏結束吧！”
不能再裝了，被識穿了……
我掙紮，拿開樊辣椒的手。
“裝，你繼續裝，我看你能裝多久。”樊辣椒冷笑，“行啊，那麽痛都能忍住。”
我睜開眼睛，看著樊辣椒，她拿著毛巾站在傍邊，居高臨下看著我。
“辣椒，你怎麽知道？”我感覺自己裝的很好，沒破綻，怎麽會穿幫呢？
樊辣椒指了指地麵。
我擺過腦袋看了一眼，是點滴的針頭，靠啊，我居然忘記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