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三十八

  太淵微面無表情地看著毛狐狸拉著他都袖子撒嬌賣乖, 容色冷冽。


  「師尊快些試試看好不好?」太淵微看著這毛狐狸一臉躍躍欲試的神色, 伸手按了按他的頭,看起來非常的冷漠無情!

  「師尊……」


  「師尊~」毛狐狸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 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手上不斷地拉扯著他的衣袖,看起來簡直是……十足的恃寵而驕。


  太淵微冷漠無情地將玉瓶收進儲物戒中,聲音冷冷道:「回去。」


  毛狐狸的神色眼見的低落下去了, 聲音悶悶不樂地應了一聲, 就委屈巴巴地揪著太淵微的袖子,亦步亦趨地跟在太淵微身後。


  顧影帝可以說是非常戲精了。


  太淵微卻不理會他,癱著臉徑自往洞府中走去, 顧時蘊在他身後時不時小聲地嘆氣,嘴裡絮絮叨叨的也不知是在說些什麼。


  看起來彷彿是一個被美麗的妻子使用冷暴力的軟飯男……


  太淵微走進了洞府當中,隨後便將顧時蘊扯著的袖子抽了回來,神色很是冷冽。


  他是時候讓這毛狐狸知曉, 他是一個從不溺愛弟子的師尊了。


  顧時蘊規規矩矩地站在太淵微面前, 臉上委委屈屈的神色也收了起來, 一臉的冷峻肅然, 哪裡還像剛剛嘟嘟囔囔的嬌氣包模樣?


  太淵微:「……」


  這毛狐狸, 慣會裝模作樣!當真是……哼。


  他冷嗖嗖地看了顧時蘊一眼, 顧時蘊又露出了一個賣乖討巧的笑容,想了想, 身形一動, 原地便又沒了他的蹤跡, 只留下了一隻依舊是小小的,看著很是小巧可愛的毛絨絨的小狐狸。


  「嚶~」這小狐狸一出現便嬌里嬌氣地叫了起來,兩隻毛絨絨的小前爪扒拉著太淵微的衣角,大尾巴搖來搖去,頭上的一小撮小綠毛迎風招展,看起來當真是天真爛漫極了。


  太淵微卻依舊是冷冰冰的模樣,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


  顧時蘊有心逗一逗他,便伸過毛絨絨的大尾巴隔著法衣撓了撓太淵微的小腿,隨後又嬌聲嬌氣地嚶了一下,一雙澄凈明亮的大眼睛帶著些許幽綠的色澤,清亮亮的彷彿泛著淚光,看起來真是委屈又可憐。


  這毛狐狸……實在是嬌氣!他是絕不會理會的。


  太淵微面無表情地低頭看著毛狐狸,當真是一動不動,看起來十分的冷漠無情。


  那毛狐狸似乎也是明白了他心硬如鐵的事實了,也不扒拉他的衣袍了,兩隻前爪往身下一揣,便是團成了一個小小的,圓滾滾的毛團,只剩下了兩隻耳朵和那撮小綠毛露在外面,一抖一抖的,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揪住捏一下。


  太淵微冷若冰霜地看著這隻毛狐狸又在那裡顧影自憐,指尖動了動,極快速地將那團毛絨絨從地上撈了起來,手指忍不住在細膩的絨毛上蹭了蹭:「……」


  哼,他只不過是怕毛狐狸在地上受涼罷了,並非是想要揉一揉這毛狐狸。


  顧時蘊心下覺得有些好笑,見他還是一副冷冷淡淡癱著一張臉的樣子,便從身下伸出兩隻前爪握住太淵微的手指,伸出小舌頭舔了舔:「嚶……」


  太淵微冷漠無情地將他舔過的地方在他的尾巴上擦了擦:「臟。」


  毛狐狸:「……」


  太淵微將毛狐狸的口水擦回了它的尾巴上,隨後淡淡地看了幾眼,便有帶著它往自己房間走去。


  毛狐狸:「……?」


  太淵微不理會它,從儲物戒中取出了一個白玉桶,在裡面放滿了熱水,便將毛狐狸往裡面一塞,冷聲道:「好生洗洗。」


  顧時蘊「……」


  這是在嫌他臟嗎……


  他看著眼中似乎是露出了一絲滿意之色的太淵微,到底還是用爪子在水裡撥弄了一下,左左右右搓了搓自己身上的絨毛。


  它算起來大約也有二十幾歲了,可是這獸型看起來卻還是和太淵微將它撿回來的那般大小,一身白毛軟乎乎的,現在沾了水之後塌了下去,除了頭還是那般大小,身子卻好像又縮小了一圈,看起來有些可憐又好笑。


  那撮綠毛十分的鮮艷翠綠,它拿爪子搓了一下,看起來便有些凌亂。


  那玉桶並不十分大,它這樣一隻小小的毛狐狸泡在裡面,倒也是閑適得緊。


  太淵微看它洗得差不多了,便將它提了起來,渾身濕漉漉毛塌了的狐狸看著……有點丑。


  顧時蘊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太淵微冷漠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絲嫌棄,身子一抖,一團青濛濛的真元從它的那撮綠毛那裡溢出來,很快便是將那些濕掉的絨毛烤乾了。


  又是一隻盛世美顏狐!


  「嚶……」那毛狐狸垂著耳朵,聲音又細又軟的,彷彿太淵微對它做了什麼極其傷天害理之事。


  太淵微用手揉了揉它的耳朵,冷聲道:「莫要這般嬌氣。」


  毛狐狸人立而起,跳到太淵微的肩上,大尾巴掃來掃去。


  太淵微神色微凝,倒不曾將它捉下來。


  「嚶……」


  顧時蘊這時也是發現了,太淵微似乎對著獸型的他有著極好的耐心和寬容,他趴在太淵微的肩上,一雙好看的狐狸眼睛似乎帶著幽綠的色澤,很是沉靜,甚至是有些深邃。


  太淵微似是若有所感,微微偏頭看了過來,精緻的眉眼微微垂著,看著彷彿少了幾分拒人千里之外的疏離冷漠,反倒將他彷彿被細細勾勒過的精緻容貌盡皆突顯了出來。


  顧時蘊心神微動,仰起頭在太淵微的臉上蹭了蹭,便又跳了下去,重新化為人形。


  「師尊。」長相俊美的青年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師尊如今可是開懷了一些么?」


  太淵微神色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被那雙眼睛晃了晃神,不由得冷聲應道:「嗯。」


  毛狐狸便又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太淵微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袍袖一拂,便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行去。


  顧時蘊一眼便看見了他透出了些微粉色的耳朵尖,心底不由得有些……蠢蠢欲動。


  ……想摸一摸。


  顧時蘊意識到自己的這個想法,卻不曾太過驚訝,反倒是露出了有些瞭然的神色。


  倒也……不錯。


  顧時蘊笑了笑,隨後卻不曾去打擾太淵微,而是運起真元,往山下去了。


  太淵微自然是感覺到顧時蘊的氣息往山下去了,但他並非是那些想要時時刻刻掌控著弟子的師尊,此刻亦是容色未變,渾身寒意繚繞,卻是陷入了一種極玄妙的意境當中。


  那冰雲丹確實是有兩成的幾率可以使水靈根或冰靈根的修士進入體悟意境的玄妙作用,但是太淵微自知自己似乎是那等氣運不盛之人,對此倒也不曾抱著太大的希望,哪知當他堪堪將那冰雲丹服下,他便直覺神魂一振,浩瀚的星河在他眼前展開,卻已然是陷入了那玄奧無比的意境長河當中!


  太淵微在那意境之中看到了日升日落,看到了飛鳥覓食,也看到了倦鳥還巢,看到了潮起潮落,也看到了草木興衰。澎湃的雲海不斷翻滾,七彩的鸞鳥聲音清越……


  他彷彿是借著天道的眼睛,去俯瞰著天地萬物。


  萬物的悲喜在他的身側流過,天地的變換在他腳下淌過,他似乎是孑孓一人遊離在這方世界之外。


  太淵微緩緩地抬起頭,眼中平靜清冷得猶如一汪深潭。


  他並非是遊離於這方世界之外。


  隨著他的動作,他體內的元嬰也在他身前幻化出了一個淺淡的虛影,雙眸緊閉,周身寒意凜然。


  太淵微的目光慢慢地看向那尊元嬰,身邊的星河流淌的速度陡然加快,連帶著那尊元嬰也隨之變得越來越凝實。


  最後,在那星河掀起了澎湃的波浪之時,那尊元嬰也陡然變得極為凝實,太淵微眸色微暗,氣息節節拔高,卻是一鼓作氣,衝破了那無形的壁障!

  化神期!

  那尊元嬰在太淵微的身側遊走了一番,隨後便是慢慢地融進了太淵微的丹田之中。


  太淵微身上的氣息也慢慢地平緩了下來。


  他依舊是在這玄妙的意境中緩緩地行走著,宛若一尊萬年不化的冰山。


  意境之中不是沒有虛妄之物慾要遮蓋他的目光,眼前紛擾的世界陡然變得寂靜黑暗。太淵微卻仍是神色清冷,不急不緩地走著,每走一步,他身上的氣息似乎便強盛了一分,直到他彷彿走到了一處最為黑暗寂靜的所在,他才輕輕地伸出一隻手。


  那隻手生得極美,瑩白如玉的肌膚在這極盡的黑暗之中彷彿泛著淡淡的靈光,顯得脆弱而精緻。


  他輕輕地在虛空之一拍,一聲輕響從四面八方傳來,匯成一股極為玄奧的鐘鼓之音,將四周的黑暗盡皆掙開。


  在那黑暗破開的最後一刻,數道凄厲的慘叫傳來,太淵微心頭微縮,神色凜冽。只是那些慘叫卻不過出現了一瞬,便是消失得無聲無息了。


  太淵微自那玄妙的意境當中睜開了雙眼,渾身的氣息較之前顯得更為的冰寒,將他身邊的虛空都是凍出了幾道裂痕。


  他緩緩伸手按了按心口,那裡傳來了些微的刺痛感,是在聽聞那幾道慘叫聲之後才這般的。


  太淵微面無表情地放下手,開始運轉功法,慢慢地調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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