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紅衣女鬼
她臉上散發著脫俗的神采。
兩個人已經站得很近, 而她本就個子高——
只要再往前傾那麼一點點, 只要微微仰頭,就會輕鬆貼上他的嘴巴。
黎仁軒唇間漾出極淺的笑容,有些玩世不恭, 又有些不懷好意。
弦月低懸在天邊,圍繞在周圍的雲層泛著銀白的光芒。
月色妖冶而神秘,彷彿訴說著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許克詩靜靜看著他的眼睛, 等待他要說什麼。
他沒回話——
1秒后,不,半秒后——
腰被摟住,整個人被帶上前——
黎仁軒垂頭吻上她的唇。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令她猝不及防——
右手被他禁錮, 完全沒法動, 她的左手握成拳捶打他的胸膛——
因為兩個人幾乎沒有距離,儘管已經用上所有力氣,她的拳頭卻發不上力。
黎仁軒沒有半分退縮,仍然含著她的唇,彷彿她的拳頭只是雨滴落下來而已。
他的鼻尖擦過她的鼻尖,換了個方向吻她,放在她腰間的手像是一道鐵閘般牢固。
她雙腿僵硬,動彈不得,只能被動地任由他吮吸自己的嘴唇。
然後,他輕鬆撬開她的雙唇, 侵略她的舌頭。
彼此舌尖接觸的剎那——
有人在她大腦里劃了一根火柴, 燃燒掉所剩無幾的理智。
她停下所有反抗。
原先緊握成拳的左手五根指頭緩緩地鬆開——
慢慢地、不由自主地環上他的肩。
她摟住他的後頸, 繳械投降般地閉上雙眼,幾乎不可自制地開始回應他的吻。
呼吸被徹底奪走。
連同心跳也被奪走。
天邊碎雲散去,孤寂的月光直直地照下來,腳下的地面彷彿正在蒙上一層薄薄的白霜。
這個熱烈纏綿卻仍帶一絲溫柔的深吻在結霜的瞬間結束——
萬千星點倒映在他深邃的瞳仁中。
他沒有在笑,但給人一種他在笑的感覺。
她輕輕喘息,呼吸微亂。
玻璃門在此時被人一把推開——
大廳內的電子音樂像潮水般湧入露天台。
黎仁軒一共給許克詩做過7次補習。
2個月後,許克詩在六年級春季開學典禮當日,登上主席台,領取了自己奧林匹克競賽第十名的獎狀,還和德高望重的校長大人合了影。
女兒討厭讀書。這一點,楊頌玲和許承光很早就從各種細節中看出來。
當許克詩回到家拿出獎狀給父母看后,就像小學生日記本中的虛構情節那樣——父母紛紛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許克狄也有些意外,同時也為妹妹感到高興。以前妹妹只要一做奧數題,臉上就會露出極其痛苦的表情。這才幾個月的功夫,居然獲獎了。
「想吃什麼?今晚我們一家人出去吃飯?」楊頌玲說。
「老鼠斑。」許克狄、許克詩兄妹倆異口同聲道。
楊頌玲和許承光被這倆兄妹給逗笑,屋子裡洋溢著溫暖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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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2月14日,情人節,禮拜五傍晚。
許克詩在父親辦公室內寫作業時,電話鈴聲響了。沒多久,秘書打開門:
「許先生,翟先生來了。」
翟愷彬和他爹翟偉業一同來到辦公室。
16歲的翟愷彬還是穿著西裝襯衫校服,四年的時光過去,他的個子長高了四大截,舉手投足之間也是一副大人模樣——一個比較拽的大人,但又不像是個學生流氓。如果沒穿校服,沒人會以為他是個正在念高一的未成年人。
「許叔叔。」
「翟叔叔。」
二人分別問候對方的爹。
翟愷彬看到許克詩,朝她挑挑眉毛。許克詩則揚揚下巴。二人一來一回,算是打完招呼。
「爸,我去沖杯咖啡喝。」許克詩扔下一句話,和翟愷彬一同閃出辦公室。
這時的許克詩已經褪去一大半稚氣,個子同樣在飛速往上竄。她穿著襯衫西裙,他穿著襯衫西褲。女俏男帥,乍一看,倆人就像是給校服打廣告的模特似的。
茶水間內,一名神色疲憊的西裝男正在給自己泡咖啡,看到倆個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富二代走進來,西裝男內心嘆了口氣:年輕真好啊……會投胎真好啊……自己拼死拼活都是在給這位好命千金的爹賺錢呢……
「許小姐。」西裝男畢恭畢敬地向著許克詩打招呼。
許克詩沒回應。所有的城光職員一看到她就會向她打招呼,若要她一一回應,那太累人了。
許克詩作為東道主,打算為翟愷彬沖一杯咖啡。她笑眯眯地問:「你喜歡怎麼沖?」
「美式,加1/3牛奶,加1/3糖,最後再加一個奶球。」翟少爺沒和她客氣。
許克詩翻了個白眼:「你這個人真是麻煩。」
翟愷彬打量著偌大的茶水間,唇角上翹:「學校里送我巧克力的女生多到我都不想說了。為我泡咖啡說得上是一種殊榮。」
「哈,這麼受歡迎?」許克詩抽出一個紙杯,擰開咖啡機出水口。
「這還用你說,怎麼樣,有沒有給男生送巧克力呀?」翟愷彬湊過來。
許克詩搖搖頭。她沒送巧克力,但收到了兩盒匿名巧克力,既然是匿名,在她看來,就和沒收到一樣。
一個連署名都不敢寫的人,在她眼裡根本算不上是男人。況且,她在學校里沒有心儀的男生。
「一個也沒有?」翟愷彬尾音拉長。
「是啊。」許克詩開始撕糖包一角。
「那追你的男生有幾個?」翟愷彬說。
「三個。」許克詩開始把糖包里的白砂糖倒入咖啡杯中。有3個男生曾向她當面表白,全數遭她拒絕。
翟愷彬見流沙般的糖不斷地往杯里傾倒,抬起手掌阻止她繼續加糖:
「停,stop,夠了。」
翟少爺從她手中端過咖啡杯,拿起牛奶瓶,只見白花花的奶液呈細條狀,慢慢地傾瀉進杯中。「有兩下子啊。」
許克詩做了個不以為然的表情。
「追你的男人你都瞧不上嗎?」翟愷彬笑得痞痞的。
「也許吧。」
「小心,你越拒絕,他們就越追著你不放。」
「他們沒那個膽子。」許克詩淡然笑道。
她爹是許承光,誰敢對她糾纏不清呢?
翟愷彬也知道她話中的意思,不禁咧嘴一笑:
「你喜歡膽子大一點的男人嗎?」
他的語氣有些頑皮,又有些壞,又有些調戲般的味道。
一絲微妙的笑容在許克詩明媚的臉上浮現。「你是想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她天生風流的桃花眼攫住翟愷彬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