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後半夜· 一吻封緘
——誰叫你「哥」了。
許克詩挑挑眉, 不再說話, 踩著拖鞋回到大廳, 躺進沙發里。
很好,比分還是1比1。
黎仁軒看著乾淨到幾乎要發光的廚房檯面,無奈一笑。
她果然不做飯。
5分鐘內, 除了門將撲出一個精彩的自由球外, 比賽並沒出現任何看點。
7分鐘后, 蝦仁的香味由廚房溢出來, 飄進大廳,飄入了許克詩的鼻腔中。
肚子在這時翻江倒海地狂吼,她從沙發上爬起來, 走到開放式廚房。
「好了嗎?」許克詩盯著正在吱吱發響的鐵鍋。
只見一隻玻璃碗躺在檯面上,但裡面空空如也。
「很快,再等下。」
電飯鍋鍋蓋開著, 黎仁軒正往裡面倒料酒。
「做面要用電飯鍋?」許克詩說著, 湊過去一瞧, 裡面是大米、蝦仁、乾貝。
他們倆都穿著拖鞋,現在她比他矮了一個頭多,洗髮露和沐浴乳的味道混在一起,隨著她的靠近而將他環繞。
她的黑眼圈令她看上去有些疲憊,但雙眼卻仍大而有神, 皮膚白到有些蒼白, 但不憔悴。
素顏的她看起來比平日少了幾分戾氣。
想到這裡,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覺得自己用「戾氣」二字來形容她未免有點搞笑……
黎仁軒看著她巴掌大的側臉,有1秒鐘的失神。
「我給你做了粥,你明天起來就可以吃。」
在英國的時候,也有異性給她帶自己做好的食物來討好她,其中鬼佬和華人都有。
但沒人為她做過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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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麼時候學會做這些的……」她怔怔道。
「在那邊剛開始都是在餐館解決晚飯,雙休日就是吃速食麵零食,吃多了自己也受不了,沒辦法,只能自己動手學著做。」
他口中的「那邊」,是紐約,是他離開這座城市后踏上的土地。
許克詩看著黎仁軒將湯倒進玻璃碗,十幾隻蝦仁漂浮在湯中。
「你都是一個人住的嗎?」她問道。
他在美國的第三年,她來到英國。
他回國進入城光集團,她還在倫敦念大學。
這十年好比他教過她的奧數題——
他們背道而馳,將彼此拋在身後。
與奧數題不同的是——
題目里的甲和乙總會不停相遇,但他們從沒相遇。
「開始和陌生人合租一間屋,後來就和同學合租。」黎仁軒漫不經心地說,「你呢?」
「有時候一個人住,有時候和人合住。」
面在這時煮好,他轉身走到對面,摘下掛在牆壁上嶄新的撈麵勺,打開水龍頭沖洗一遍后,將白花花的面撈上來,倒進蝦仁湯中。
黎仁軒端住玻璃碗兩側邊緣,轉身將這碗熱騰騰的面放在島式廚房中央的檯面上。
許克詩走到另一側,在高腳凳上坐下來,抽出筷子,夾起面——
面身掛著晶瑩的湯汁。
她吹了兩口氣,而後一大口送入口中。
面的彈性剛剛好,不硬不軟,湯頭濃郁鮮美,不淡不咸。
難以想象僅靠他在超市買的幾樣食材就可以做出這麼好吃的面。
水準不輸給倫敦唐人街的麵館。
「在外面打過工嗎?」她懷疑黎仁軒曾在美國做過廚子。
「在唐人街端過盤子。」
許克詩咧嘴一笑,原來他和她一樣,都在異國干過端盤子這份工。
「吃慢點,小心嗆住。」他抽出一個杯子,倒入半杯溫水,將杯子推到她面前。
許克詩可聽不進去,「呼哧」、「呼哧」,一口緊接著一口,將面往嘴裡送。
她實在是餓壞了。
「球——進了!這球還踢了一個近門柱!」解說員的聲音再一次拔高。
許克詩這才想起比賽還沒完,她放下筷子,到客廳瞄了一眼電視,看完剛剛的進球回放畫面,又重新回到高腳凳上繼續吃。
黎仁軒踱步進客廳,看著電視畫面,然後偏頭看向她:
「是切爾西的球迷?」
「嗯,只要有空都會去主場看比賽。」她咀嚼著蝦線被剔得乾乾淨淨的蝦仁,「你也看足球的嗎?你們美國佬都是看橄欖球的吧?」
黎仁軒失笑道:「我是地地道道的中國人。不過我確實更愛看橄欖球。」
「我看你已經被洗腦了。」許克詩說。正如她受鬼佬影響喜愛足球一樣。
她吃掉最後一顆蝦仁,又喝下一口湯。
黎仁軒一笑置之,說:「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
許克詩從高腳凳上站起來,一步步欺近他——
抬眼看著他漂亮的眸子,一邊走,一邊說:
「有女人在你家等你嗎?」
她眼角閃著淘氣的漣漪。
「如果我說有呢?」
「才怪。有女人的話,你又怎麼會三更半夜跑到我這個乾妹家裡。」
一絲笑意在黎仁軒臉上出現。
他琥珀般的漂亮眼眸里蕩漾著異樣的光芒。
他對她的玩笑不做回應,只是笑了一笑,徑自走到玄關處,換上鞋——
許克詩跟上前。
她要盡待客之道,送他出門口。
她將門打開,黎仁軒一步踏出門外。
「拜拜。」許克詩說。
黎仁軒卻在這時轉過身,一手插兜,長腿向前一步——
微微低下頭,吻了吻她的臉頰。
突如其來、不快不慢、非常輕的吻——
僅僅是輕輕一碰。
許克詩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的唇離開她的臉頰,對上她的視線:
「回頭見,乾妹。」
直到他高大的身影在走廊消失,一陣風灌入玄關,許克詩才「砰」一聲將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