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站點三(1)
再一次通過穿越機前往第三站點的夏樹,已經十分嫻熟,只是這一次的路途似乎有所不同,因為她能感覺到顛簸。
黑暗中,有一雙漆黑的眼睛,眼底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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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天氣明媚,不冷也不熱,早上駱天天還在感慨最喜歡這樣的天氣,哪知沒過多久就著了換季的道,鼻子有些不通,頭也暈沉沉的。
正好今天店裡人流量不多,吃過外賣,駱天天就和老公周承說想回家休息休息。
周承正在收拾桌子,聽到她的話忙問:「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面對他眼裡關切的波動,駱天天心裡暖暖的,「就是感冒了,我回去睡一覺就沒事。」
幸好今天公公婆婆有事情出門了,不然平常中午婆婆都要在家裡做好午飯,叫公公送過來店裡給他們吃,知道她生病肯定又要擔心了。
駱天天背起挎包,那邊周承就把車鑰匙遞給她,說道:「你開車回去,把電動車鑰匙留給我晚上騎回去,省得你路上被風一吹又嚴重了,回家要是更不舒服,記得打電話給我,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大不了今天不做生意了。」
駱天天笑道:「知道啦,怎麼跟媽似的,那我回去啦。」
驅車回到離店裡五公里的住宅小區,駱天天揉揉太陽穴進入電梯,他們家住在二十五層。
打開家門,在玄關換了拖鞋,她就看到地上有些臟,家裡婆婆一向打掃得一層不染,平日里都沒有她插手的份,地板又怎麼可能出現塵土臟跡。
駱天天立馬理想到某個可能,包包還在身上掛著就疾步走向她和周承的主卧,果然看到梳妝台有被翻過的痕迹。
她抬腳又往卧室裡面的衣帽間走去,不意外地看到裡邊那個正在試衣服熟悉的身影。
駱天天站在衣帽間門口不滿地朝她喊道:「媽,我不是告訴過你來我家要脫鞋嗎?拖鞋都幫你買了你指定的那款,怎麼還不曉得換上?」
「什麼你家我家的。」駱水仙抬頭看到女兒的怒容滿不在乎地說:「反正你婆婆每天都要拖地有什麼關係。」
駱天天氣得要死,讓開身好叫穿著她的新衣服提著她的新包包的母親走出來。
衣帽間的容量太小了,這還是她和周承結婚前婆婆專門請人重新設計裝修的新房,給她單獨添的一個小小衣帽間。
所以兩個人在裡邊就太擠了,不方便她和她媽理論。
「媽,你不能老從我這兒拿走衣服和包包,這些都是我婆婆給我買的。」
駱天天也數不來這種對話發生過多少次了,可是她媽根本不在乎,要不是她的腳比她媽的腳還小兩個碼,鞋子都留不住。
「你婆婆整天沒事就給你買新衣服,你又穿不完,我是你媽,我替你穿怎麼了,你孝敬我都是應該的,別整天擺著不情願的臉色給我看,叫你婆婆知道還不得操心死。」駱水仙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反倒教訓起女兒來,當然最後一句是威脅。
駱天天氣結,又是這樣!
也就婆婆那種老好人才會給她騙,她媽好話一籮筐就從婆婆那兒騙走了家裡的鑰匙,導致她的衣服、包包、化妝品時不時都要遭受她媽席捲一次。這還不夠,她要是將她媽說得凶了,回頭她媽就得找她婆婆添油加醋地投訴加抱怨。
駱天天真是苦不堪言,一肚子委屈。
都是當人家兒媳婦的,她比別人幸運,遇到一個肯把她當女兒的好婆婆,卻也比別人不幸,因為她還有一個惡婆婆一樣的親媽。
時隔半個月,駱天天又一次見證她媽將她抽屜里才補買沒多久的護膚品和化妝品全收刮進她婆婆給她新買的包包里。
她不止一次地想,她媽應該是將那些化妝品全都吃進肚子里了,才會用得那般快,心才能那麼黑。
駱水仙拉好包包的拉鏈,瞧了瞧旁邊的床,想起什麼似的接著又對駱天天說道:「上回不是才見你婆婆給你們買了一套新床套,拿給我帶回去睡啊。」
說又說不聽,講又講不過,已然生無可戀的駱天天還是強忍著怒氣說道:「媽,你要什麼我給你買,你不要再拿我婆婆給我買的那些東西了。」
「這樣啊。」駱水仙摸摸手指上的戒指,貼心地說道:「你平常店裡那麼忙,哪有什麼時間幫我買東西,你還是給我錢我自己去買得了。」
她這話一說,駱天天哪能聽不出來她媽是又在變相要錢了。
太陽穴隱隱跳動著,駱天天深呼吸了兩口氣,才稍微平靜下來,「媽,前天不是才給你三千塊錢,怎麼又沒錢了?」
駱水仙被質問哪能爽快,嘴裡立馬大聲囔囔:「怎麼給你老娘點錢就唧唧歪歪的,老娘不用吃不用穿啊,三千塊夠得多久,不用備些,要是有個頭痛腦熱的,等死啊。」
「行了。」駱天天實在沒有力氣和她爭吵,從包里數出一千塊錢拿給她,就盼望她能消停。
「一千塊哪裡夠。」駱水仙直接把女兒手裡剩餘的一千塊錢都抽走。
駱天天身心疲憊,也不願意再跟她媽扯皮了,開口道:「媽,我身體不舒服,沒事你就先走吧。」
對於女兒的逐客令,駱水仙當沒聽到似的,「怎麼就沒事?我給你去活神仙那裡求來的生子符,等會兒燒了趕快喝下,必能生出一個大胖小子來。不然老娘的錢怎麼會花得那麼快,還不都是花在你身上。」
邊說邊往客廳里走,要去拿她帶過來的生子符。
駱天天跟著走了出去,心裡已經不是「無奈」兩個字可以形容。
「媽,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你不要去相信這些,都是騙人的,再說我和阿承還沒準備要孩子呢,你老折騰這些幹什麼。」
她和周承結婚不過一年多,都是二十四五的年紀,就想多過過二人世界,再說事業也才剛起步,早就商量好過兩年再要孩子,公公沒說什麼,婆婆卻是十分支持的。
哪曾想,她媽會在她婚後就開始灌輸她:孩子要趁著年輕生,小孩的身體和智力才會好。要是不幸生了丫頭片子,身體恢復快才好追加個男娃,實在不行,咱懷孕就做那什麼B超檢查,是個丫頭就流掉。
她苦口婆心和她媽講道理,倒叫她媽越發的變本加厲,不但和婆婆暗示要勸他們小兩口快些要孩子不說,這兩個月來開始去找那些個算命的「活神仙」買各種能生兒子的東西回來,逼她吃喝戴。
「你個小孩子懂什麼,我跟你說,這次這個活神仙靈驗的很,有多少人拜了他都一舉得男了,這張生子符還是老娘我排了一個月的隊才拿到手的,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駱天天心裡翻著白眼,「阿承和我公公婆婆都不在乎生男生女,你就別操心這些了。」
駱水仙不贊同地說:「當年要不是生了你這個丫頭片子,你爸怎麼會和我離婚,你別以為你婆婆現在疼你愛你,等你生了賠錢貨你就知道了。」
又是以這種過來人的口吻說事,從小聽到大的離婚理由叫駱天天心裡的創口已經免疫,現在又開始灌輸不生兒子得不到婆家喜愛的這種話,駱天天是一刻都不想聽了。
「媽,我是不會喝的,你拿回去。」
「你這個死丫頭……」
「媽!」駱天天大喊一聲,「你要是再這樣,以後就不要再找我要錢了!」
打蛇打七寸,駱天天到底將她媽請出去了,關上門還能聽見她媽的尾音,「你這個死丫頭就是不懂好,這張生子符我轉手還能翻倍賺呢……」
駱天天靠在門板上默默流淚,過了好一會兒才去換上睡衣往床上一躺,不知不覺睡著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被手機發出的聲音吵醒。
原來是閨蜜趙貝貝發來的微信信息。
【天天,我要結婚了。】